第五十一章 齊軍嘩變
將領們統一的意見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其實就非常簡單了。
幾個將領直接默不作聲的回去，召集自己的親兵，開始做事前的準備。
躺在帳篷里，胡鐵中不知怎麼回事，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的。
他翻來覆去總是說不著。
一骨碌爬起來，他點上了油等，身上披了一件外衣，準備巡視一下軍營。
他雖然只是一個軍需官，但是其實大齊軍中，職業的分配其實不是那麼的合理。
他這個軍需官的權利也是很大。
只是他剛剛掀開帳篷的布簾，突然一抹寒光閃過。
「你們想做什麼？」
黑暗裡，油等被吹滅。
胡鐵中神情鎮定，一點也看不出害怕的樣子。
「胡大人，你是好人，我們不想為難你，可是兄弟們也要謀求個生路，金綠賢那王八蛋要把我們往火坑裡推，不管我們死活。」
絡腮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今晚就委屈你一下了，事成之後，兄弟們絕對不為難你。」
他一個示意，身邊的親衛立馬上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把胡鐵中綁了起來。
「張大牛，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胡鐵中雖然被綁了起來，但是表情還是很鎮定的。
「胡大人，你是一個好人，俺大牛也知道，你很照顧我們，可是現在我們都知道，軍中沒糧食了，城裡也沒有，城裡把那些人家過冬的糧食都搶了，我們現在每天就兩頓稀粥，那粥稀的只見水，不見米，兄弟們都多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
張大牛表情憤怒。
「我們跟著他打天下跟了十年了，當初一起到還有幾個人活下來了？可是現在他自己天天大魚大肉，嬌妻美妾無數，那也就罷了，可是他不管我們死活，還要把我們往火坑裡推，我答應，你問問我的兄弟們答不答應。」
「不答應！」
「不答應！」
一聲聲的叫喊聲從軍營各地傳來。
胡鐵中臉色一邊，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軍營嘩變！
別看金綠賢說的大氣，根本看不上這些泥腿子，可是沒有這些人為他戍守邊關，城池，他那裡來的高枕無憂，錦衣玉食。
他宗師實力，確實可以不把這些普通士兵放在眼裡。
但是兩萬大齊軍精銳列陣衝鋒，大宗師都要避其鋒芒，何況區區宗師。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胡鐵中不由閉上了眼睛。
張大牛也不為難他，讓士兵把他抬到床上之後，直接走出了營帳。
此時，軍營之中火光衝天，到處都是那些火把的人。
他們不是大齊軍之中的主官，只是偏將副將之類的角色。
但是今夜，他們通過提前準備，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把統帥以及那些忠於金綠賢的中高層將領，或是控制起來，或是直接擊殺。
只是短暫的騷亂而已，軍營就回到了一開始的安靜。
因為統領士兵的就是他們這些人，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一個個人高舉火把，把校場映照的如同白天一樣。
此時軍營之中，血腥味還在瀰漫。
很多人在睡夢之中被自己的同袍抹了脖子，到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既然是嘩變，自然沒有不流血的道理。
有著往日里就有仇怨的，這時候抽冷子下黑手自然也不奇怪。
此時嘩變成功，每個士兵都在自己隊正伍長等帶領下，如同平時列隊的時候一樣站好，只不過很多人再也不能回到隊列之中了。
「各位兄弟，可能你們很多人還摸不著頭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校場點將台上，一個副將被所有人共同推舉上台。
「老子是趙得勝，你們可能有的人認識我，是我手下的兵，有的人不認識，那都沒關係。今天我站在這裡，是要告訴你們，我們沒有活路了，我們需要自救。」
台下有些微的騷動，有的人畢竟是真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嘩變是他們的上級直接帶著自己親衛乾的，有親衛的，級別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想一想，咱們這半個月以來的日子，想一想吃的都是什麼！」
趙得勝振臂高呼。
「以前雖然一個月不一定吃的上一回肉，但是好歹可以吃的上乾巴巴的米飯，有窩頭，還可以填飽肚子。可是半個月前，米飯變成了濃粥，七天前變成了稀粥，三天前稀粥里連米粒都看不到了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沒糧了唄！」
下方有人回答。
「不錯！軍中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
趙得勝沉聲確定了這個消息。
「不能吧？」
「天王不是傳說大魚大肉嗎？」
「不會吧，不是說因為運糧的隊伍耽擱了，所以才暫時這樣的嗎？」
一下子在場之人嘩然。
當兵吃糧，天經地義。
要是連飯都吃不飽，誰還會做這種賣命的勾當。
「下邊這位兄弟說的對，天王還在大魚大肉，可是我們這些跟他打天下的兄弟連吃糠咽菜都都沒有了。」
趙得勝指了指下邊一個方向。
「他們說糧食還在路上，可是半個月了，我們喝了半個月的粥，你們還信這種糊弄三歲小孩的鬼話嗎？」
「不信！」
「不信！」
「不信！」
……
整齊劃一的叫喊聲傳來，彷彿平時訓練時候的口號一樣。
「我也不信，有糧食早就送過來了，哪裡還要等十天半個月的？」
趙得勝表情憤怒。
「而且你們知不知道，天王已經投降了，他投了慶國，他把我們買給了慶國，換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你們答應嗎？」
「不答應！」
「不答應！」
「不答應！」
……
不需要有人引導，帶動，此言一出頓時就是群情激奮。
投降慶國可不是說說而已，打了那麼多年的時間裡，相互之間早已經是仇深似海，都有很多同袍兄弟死在對方手中哪裡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因此說到投降的問題，可以說大家都是同仇敵愾，義憤填膺。
「我也不答應！」
趙得勝大聲開口。
「要投靠，為什麼不投靠落城，偏要去投慶國？沒有吃的，我們已經沒了退路，我已經決定，要去投落城，哪怕當個小兵，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不比當這個偏將享受？有一起去的嗎？咱們人多力量大，到時候一起過去了，也可以更受重視。」
「算我一個！」
「我也去！」
「落城待遇可好了，俺也去！」
一說到落城，底下的人紛紛兩眼放光。
他們現在可羨慕以前果斷從軍隊里跑到江南去的那些同袍了。
「有人不去的沒？不去的咱也不強求，就此各奔東西，自謀生路。」
趙得勝大笑。
過了許久，校場重新安靜下來，也沒人說不去的。
要是有的選擇，誰會來當兵。
何況人是一種從眾的生物，別人都同意了，就你不同意。不覺得奇怪嗎？
何況落城的待遇是真的吸引人，能夠過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
以前的時候還被人封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過去，那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咱們要過去，總不能就這樣過去吧？去別人家都沒有空手去上門的道理。」
趙得勝一直知道自己上來調動情緒為的是什麼。
下邊的人聞言都是紛紛說不能。
一些人更是發出鬨笑聲。
「對，不能，要是就這麼過去，咱們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逃難過去的，那裡能夠受到重視啊！」
趙得勝點頭。
「但是我們都是苦哈哈，身無長物，也沒什麼值錢得東西，能夠帶過去什麼呢？」
看到下邊沒人回答，趙得勝正要示意人群里的托開口，突然有人說話了。
「咱們把江北送給仙君他老人家，過去了，必定受重視。」
「對！」
趙得勝兩隻拳頭錘到一起。
「咱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這江北大地了，別的人家也不感興趣。有人要跟我一起拿下江東城，作為投名狀前往江南的嗎？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的機會就在眼前了！」
軍隊是最容易被人煽動的，因此嘩變的事情非常容易發生。
有了趙得勝前面一次次的情緒調動，當他露出自己真正目的的時候，那些普通士兵根本沒有想太多，直接就選擇跟從。
裡邊當然不是沒有清醒的人，但是在大環境的裹挾之下，你不想去也沒辦法左右所有人的意志。
同意了意見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非常簡單了。
直接收拾行裝，他們把軍營里庫存的所有糧食煮了，大家一起吃了頓飽飯，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一直到凌晨時分，他們才開始行動起來。
軍營距離江東城有七八里地。
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當然不是大問題。
城牆上值守的本來就是他們的人，到時候進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
「怎麼回事？」
金綠賢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玉體，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他到底是宗師級高手，雖然不能像見神不壞強者那樣神而明之，但是感應還是異常敏銳的。
此時他察覺到了不對勁，當然不是尋常之事。
這樣的感覺無數次救了他的性命。
他毫不遲疑，直接不理會那些女人，爬起來自己穿上衣服。
「人都死哪去了？」
走出來，看到平日里有很多人值守的門口此時附近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金綠賢不由暴怒。
他當然知道下面的人是怎麼看他的，所以他更加敏感，你這麼認為沒事，但是你不能夠說出來，你敢說，我就要殺人。
此時江東城之中火光衝天，遠遠的似乎就有喊殺聲傳來。
金綠賢臉色大變，他當然不懷疑自己聽到的聲音是假的。
「那些守城的士兵都是幹什麼吃的！」
他嘴裡罵了一聲，直接重回到房間之中，不理會睡得香甜的女人，抓起一把虎頭大刀就沖了出去。
畢竟是宗師高手，他根本無所畏懼。
跑到王宮外面，看到一個慌忙奔跑的人，金綠賢一把抓住他。
「發生什麼事了？」
黑燈瞎火的，那人也看不清他的臉。
「城外，城外的軍隊殺進來了，快跑吧。」
說著連忙甩開他的手，匆忙跑掉。
金綠賢不在意他離開，他關心的只有那一句:城外的軍隊殺進來了。
「嘩變了？」
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居然嘩變了？」
喃喃自語著，他身上氣勢暴漲，全都毫不收斂的釋放了出去。
「一群狗東西！」
他臉上帶著勃然大怒，直接飛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殺金狗，奔江南！」
「殺金狗，奔江南！」
大齊軍的士兵嘴裡喊著口號，和城裡那些大人們的私兵，護院，親衛們糾纏在一起。
整個城市全都籠罩在廝殺之中。
大齊軍一方人多勢眾，但是城裡畢竟是高層，有很多武藝高強的存在。
一時之間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
金綠賢落地，根本不管誰是誰，手提著虎頭大刀，見人就殺，鮮血濺了他滿頭滿臉也不在意。
整個人赤紅著雙目，加上一身的鮮血，看起來如神似魔。
一開始兩方人手都還下意識的避開他，後來乾脆各自奔逃。
他不管不顧，直接見人就殺，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人。
「原來金綠賢真的瘋了。」
某個閣樓上，站在隱秘的位置，看著下方發生的一切，肖磊有些意外。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展文萱雙手抱胸，把一對傲然的凶物給擠壓的更加顯眼。
她冷淡的看著下邊一切，這本來就有她的推波助瀾的作用在其中。
一旁的肖磊目光的餘角，總是忍不住，時不時朝著那不可描述的地方看過去。
暗地裡不由咽了咽口水。
「我們真的要去投靠那個人？」
他有些不甘心。
一個自己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小角色，有朝一日居然可以壓到他頭頂上來。
「你可以不去。」
展文萱的表情一直冷淡。
「文萱，他們那樣對你，也不是我的本意啊！」
肖磊叫屈。
「押注的時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吧？現在押註失敗了，所有人都跑來指責我，無所謂，反正一直都是我在主持，我認了，我累了，這個話題就不用再說了。」
她當然清楚，那些人只不過是需要找一個背鍋的人罷了，肖磊背景大，加上她是直接負責人，自然所有的埋怨和指責全都一股腦的丟到她身上。
「我……」
肖磊張了張嘴，最後又頹然的嘆息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們肖家本身就在指責的人之中，他也是負責人之一，卻一點黑鍋都沒有背，這個時候哪裡有立場去說其他。
「不用說其他的，今晚過後，我們的作用也就完成了，從今以後我也就成了自由之身。」
展文萱心中自然是非常冷的，辛苦那麼久，她還及時止損，至少讓他們回本不說，還有賺頭，結果一個個的都是指責她的聲音，換了誰都不會覺得好受。
下方廝殺一直在繼續。
此時的金綠賢已經殺瘋了，渾身燃燒著火紅的真氣，只要遇到了他，不管是雙方的士兵，或者逃跑的普通人，通通成為刀下亡魂。
面對一個宗師高手，別說普通人，士兵，哪怕你是先天高手，碰到一個發瘋的宗師，也只能自求多福。
兩方的將領當然不是沒有看到，但是這時候他們紛紛選擇換個方向，完全不敢跟他打照面。
此時，一行人趁著夜色來到城牆下，看到城門洞開，裡邊傳來喊殺聲，一行人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
「進去看看！」
陸慧無所畏懼，她本身是大宗師，身邊跟著一百多個大宗師，哪怕遇到兩三個大宗師也根本不用怕的。
他們這些人聯手，就算是面對千軍萬馬都可以殺出去。
陸慧當先帶頭，其他人跟隨，魚貫而入。
看到城內火光衝天，到處是廝殺聲。
「看來，金綠賢這位天王是真的不得人心，連他手下的人都開始反抗他了。」
陸慧冷笑。
她最是看不上金綠賢這樣的傢伙，一開始起來的時候，倒還能稱得上是一個英雄，或者說是狗熊。
但是此後他的所作所為卻是一點點的讓人失望。
「軍隊嘩變了！」
幾個宗師飛身而上，前往探查之後回來跟她彙報情況。
「軍隊嘩變？」
陸慧真的愕然，她一開始還以為只是簡單的有將領反叛而已，沒想到居然鬧得這麼大，直接嘩變了。
這個性質可不一樣。
「誰能想到，原來他們已經出現糧食危機了。」
出去打探消息的宗師輕笑。
「士兵連飯都吃不飽，當然要起來反抗。他們想拿下金綠賢和江東城，獻給咱們，投靠咱們去。」
「他們這麼說的？」
陸慧大笑。
「看來還是很有眼光的。那行，我們就幫他們一把。我不便出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金綠賢手下還是有一些能人的，把這些人解決了，他們應該就沒有阻礙了。」
「沒問題！」
周圍的人輕笑，神態都很是輕鬆。
「教主讓咱們減少大齊軍的數量，現在他們要自己來投靠我們，這不就變相完成教主的任務了嗎？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