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如果是困擾的話……
許俏俏掙紮了下,卻無法掙脫他。
她費勁地抽出一條胳膊,反手摸索到床頭邊的燈,拍開。隨後被擠壓成大餅的小臉艱難的從他胸膛抬起,看到他雙眉蹙緊,薄唇抿緊,俊容不安,似被夢魘困擾般。
他像溺了水,抱住她的力道,像是抱住唯一的救生浮木般。
如果再不叫醒他,她的肋骨估計得被他勒斷。
“君牧野,醒醒……君牧野……”
她越是叫他,他越是將她抱得更緊。
他的眉頭越擰越深,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君牧野……”天呐,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地就這麽死在他懷抱裏啊。
她手往下,卯足了勁在他大腿上用力一掐——
他霍然張開眼睛,目光幽茫,神情飄渺得像是還沒完全從夢中清醒過來。
耳邊,傳來聲聲熟悉的呼喚。
半晌,他眸中的迷霧才漸漸退散,慢慢明朗起來。
“你再不鬆手,我就要窒息而亡了……”弱弱地聲,從他懷裏發出。
君牧野低眸,對上她一雙充滿抗議的烏黑眸子。
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卻在聽到她的話時,身體已有意識的做出相對的反應。
許俏俏張著小嘴,大口呼吸了下,順勻氣,才看向他。
難得見他那茫然地樣子,便連埋怨都不舍得了。
她蹙了下眉,抬起小手輕撫著他額前被汗濕的發,柔聲問道:“你怎麽了,做惡夢了嗎?”
君牧野沉默著,定定地看著她。
許俏俏以為他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便傾身抱住他,像哄孩子般的拍了拍他的背,“是夢而已啊,不要怕了……”
君牧野僵硬了下,旋即從緊繃中慢慢放鬆下來。
許俏俏感覺到了,便想要退開。
他抬手輕輕按住她的背,將她壓回。而她的柔軟馨香,正曖昧地抵著他的臉。
“再抱一會。”他低低開口。
像是極度地眷戀,透著一絲請求,令她不忍拒絕。
而她剛被他一番折騰,浴袍領口微敞著。
忽然,她感覺胸前一陣溫熱,隨即像有一股電流從肌膚表皮竄進身體。
“君牧野……”她小臉騰起兩片紅霞,聲軟嬌糯,倏然發出一聲貓咪般的低吟。
這氣氛節奏跳躍得太快了喂!
他火熱的唇貼著肌膚,一路婉延而上,在頸間流連徘徊,輕啃著她的下顎,爾後拉低她的頭,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小手擱在他的頸側,能摸到他頸脖處全是一片汗濕。她回應他的同時,小手不禁撫上他的臉,亦是那樣的冰涼。
到底做了什麽可怕的夢?
是跟今天的事有關嗎?
這樣的君牧野,讓她很擔心。
黑色曼陀羅……不可預知的死亡……
這代表著什麽?一種威脅嗎?
忽然,唇上傳來一陣痛感。
她目光看向他。
那沉黑不見底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凝鎖住她,黑眸中一閃而過的不安、幽茫,隨後是暴戾和急躁索取。
許俏俏心中一震。
害怕……
從君牧野眼中解讀出這兩個字,更讓許俏俏憂慮不已。
他一個翻身,將她壓下。
許俏俏被他弄得有些不適,眉頭蹙了下,旋即抱著他的腰,溫柔而細致的回吻他。
他的急躁慢慢得到安撫,又恢複如常。大手貼著那細膩的肌膚遊弋,卻不是一貫的那種帶著欲望的撫觸,更像是想要確定什麽似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好不好?”見他貌似冷靜了,她忽然開口。
他輕怔,不語。
許俏俏雙手捧著他的臉,定定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你在害怕什麽?”
他身子幾不可察地輕震了下,眸光微閃。
害怕?她說他害怕嗎?多麽可笑地字眼,卻又是多麽諷刺的寫照出他此刻地真實情緒。
他垂掩著眸,沉默了半晌,才冷冷地說:“我沒有害怕什麽。”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如果是連我都害怕的事情,告訴你又有什麽用,你能做什麽?”
許俏俏心裏一刺,澀然地微垂眼瞼。
是啊,她這麽沒用,她能做什麽?沒有精明的頭腦,沒有出色的能力,無論在生活上或工作上,她都不是那個能為他分憂解難的人。不給他添麻煩已經不錯了。
一個什麽能力都沒有,靠他上位的花瓶而已……
今天在廁所裏聽到的那些話,又回響在耳邊。
她心裏自嘲地笑了笑。
無怪乎別人這麽想,她自個也很清楚。從跟他交往後,她的事業有如神助。且不說他有沒有在她的工作上暗中做些什麽,就單單隻是交往的消息,便已經讓她一路暢行無阻了。
若憑她自己,大概得摸爬滾打個七八年,或許更長的時間才能混出頭吧。
她從他身上,得到的貌似都是好處。而她帶給他的,大概隻有操不完的心……
她的沉默,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衝動。他心裏懊惱了下,旋即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說道:“你好好拍戲就好,不要胡思亂想,不是什麽大事,我自己會處理好。”
許俏俏看了看他,壓抑著心底深處的自卑和沮喪感,低低地說:“嗯,我知道了。”
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告訴她嗎?明明這麽明顯的事擺在眼前。
“我知道我沒什麽用,不能為你做什麽。我隻是不想你什麽事都憋在心裏。如果……”她抿了抿唇,將後麵那截話給咽了回去。
“那,快睡吧。晚安!”她親了親他的下巴,若無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背,轉身睡覺。
大概在他心裏,已她和他的界線劃很分明。他是強者,可以獨當一麵。而她是弱者,隻需要等著被保護……
她盯著外邊沉沉地夜色,輕風拂動著窗簾,暗黑和寂涼納入了她的眼底。
如果你覺得告訴我,反而會造成你的困擾的話,那我就不問了。
————
醫院。
這是安心第一次以這樣輕鬆,甚至帶點喜悅和期待的心情踏進病房。
自從外婆被送進醫院治療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從醫生嘴裏聽到好消息呢。
安心提著水果走進病房時,看見外婆已經醒來,而床邊,竟然還坐著另一個人。
沈臨淵——
他怎麽來了?
安心表情一斂,連忙上前,帶著些許質問和緊張的語氣道:“你來幹什麽!”
沈臨淵幽幽瞥了她一眼,她那本能地防備,活像是平時他有多虐待她一樣。
他還沒開口,外婆卻轉過臉來,輕責道:“安心,你這是什麽態度,有這麽對待客人的嗎?”
安心轉眸看著外婆,“外婆,他……”
在最疼愛她的長輩麵前,她下意識地想要控訴什麽,卻又戛然止住。
沈臨淵衝她扯出一抹迷人笑靨,一副純良地道:“我來看看你外婆。”
“你……”有這麽好心?安心質疑地話,及時地吞了回去。不能讓外婆起疑。
“是啊,小沈是來看我的。剛才還一直在陪我聊天,給我說了很多你在S市的事情呢。”
安心心裏一緊,不由得瞪向了沈臨淵。
他都說了些什麽?
“你怎麽還站著啊,快給你老板倒杯水啊,這孩子……”
“老板?”安心愣了愣。
“是啊,你不是在小沈的公司上班嗎?我還以為你是有空閑才來的,原來是來出差的啊!你也真是的,怎麽能夠把工作給丟下……”外婆數落道。她知道安心是個有孝心的孩子,但既然是來工作的,還是要公私分明一點好啊。
安心:“……”
“你呀,別仗著老板好說話就任性,拿人薪水就應該以工作為優先……”
他……好說話?
外婆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安心不禁瞥向沈臨淵,此刻他那一派溫文爾雅的笑容,倒真的有幾分唬弄人的樣子。但這一切,隻不過是他的假象而已。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安心受訓地點頭認錯。
“外婆,您也沒責怪安心了,她是在工作內容完成的前提下,才來看您的。倒是我冒昧前來,沒有打攪到您才好。”
“怎麽會呢。”
“因為之前一直聽安心說起你。為了你,她也很賣力的……工作,是個非常優秀的員工。”沈臨淵這話,外人聽起來沒什麽,但聽在安心耳裏,卻有著某種曖昧地暗示。
她佯裝鎮定自若,忽視他的話中的深意。
“既然安心回來了,那就讓她好好陪您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呃,外婆,我送他出去……”
安心擱下水果,跟外婆打了聲招呼,便扯著沈臨淵走了出去。
走廊上,安心壓低聲音問道:“你來幹什麽?”
“我以為我剛才已經解釋過了。”沈臨淵一臉無辜。
安心怎麽會相信他隻是單純的來看外婆?他這人,邪惡無情,冷酷自私,沒有愛心沒有同情心,惡趣味十足。他怎麽會無緣無故來探望一個跟他毫不相幹的人呢?
沈臨淵高大的身子微微彎下,雙手插在褲兜裏,一派悠閑姿態地與她對視著,勾起唇角,漫不經心地說:“看來我在你心裏的形象差到了極點。”
安心心裏譏諷,真是難得的自知之明。
“為什麽不相信我呢?我總不至於……對一個老人家下毒手吧。”他輕鬆笑道。
安心抿了抿唇,眸中的警惕和質疑依舊。
“看你外婆恢複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他佯裝關心地說了句,爾後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說:“再給你放半天假,順便跟你外婆道個別。”
“這麽快?”安心忍不住衝口而出。
“怎麽,你真當我是來度假的?要不要幹脆在上海買套房子定居下來?”他戲謔道。
安心默了默。
“這是提前給你的福利,別忘了你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麽。”他幽幽說道。
安心怔了怔,旋即垂下眼,“我沒忘。”
“很好。那麽,進去吧,珍惜時間。”他微笑著,好心地說了句,逕自離開了。
安心轉頭,望著他高大的背影,輕擰雙眉,一臉沉思。
……
回到病房,外婆還很精神的靠坐著,看著電視。
見她回來了,轉過臉來問道:“你老板走了啊?”
“嗯。”
外婆看了看她,若有所思了會,關切地開口:“你跟你上司關係似乎挺好的。”
“呃,還不錯。”
“他平時挺照顧你的吧?”外婆殷殷問道。
安心沉默片刻,爾後揚起笑臉,自若地說道:“還可以。”
外婆打量著她,微微一笑,“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安心愣了愣,隨即否認,“沒有這回事,外婆,你別亂說了。”
“安心啊,外婆雖然老了,可是還沒有到老糊塗的地步喲。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