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目的不純
這一覺,鄒沫睡得沉,大概是藥物的原因,隻覺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疲軟的。像躺在棉花球上一般,讓人不想動彈。
孟庭之夜裏醒來過幾次,不斷地摸著她的額頭,探著溫度。
淩晨四點,她的燒終於退了。
他這才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昏暗的房間裏,僅有從窗簾縫隙中透出的一線光輝,微弱地遊離在這個靜謐的空間裏,和濃墨的黑色相融糅合。
他借著這一點兒光靜靜地凝視著懷裏的人,她睡夢中的容顏,眉頭舒展,呼吸柔和,像個純真的孩童。
他此生最大的心願,也就是讓她永遠這樣純真下去的。
予她一生一世的安寧,不讓她受到半分傷害。
想到這裏,他眼中的眸色漸深,輕輕地探下.身子,wen了wen她睡夢中的容顏。
輕手輕腳地離開。
開門,出去。
手機上有鍾醒山發來的資料。
他瀏覽完,靜默地刪除。
今天鄒沫在試探他,他是知道的,所以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的女孩太過聰明,這不是件好事。
*
北.京時間淩晨四點半,正處於美國的開盤交易時間。
他打通鍾醒山的電話。
“孟大老板,你總算來電話了,小的這正在美國為您鞍前馬後地辦事情呢。”鍾醒山的聲音一貫地油膩。
“辦得怎麽樣了?”他一手插著褲兜,一手推開從客廳通往院子的門,慢條斯理地走到鄒沫買的藤椅上坐下。
“快妥了,按照您的吩咐,明天楊炳德醒來,大概就要哭著喊著去跳樓了。”鍾醒山說著,又不禁感歎道,“孟大老板您的手段也真是狠辣,這是要將人往絕路上逼呀,嘖嘖嘖”
他的手放在膝蓋上,一下一下輕輕地點著,似乎對於鍾醒山的話一點兒也不介意,“他在調查鄒沫的身世,我不能讓他得逞。”
鍾醒山那邊輕笑一聲,“您也真是護鄒沫護得緊,這個楊炳德估計下手前就做足了功課,隻是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你會這樣護著鄒沫。”
“他不知道收手,我隻是教會他一點兒規矩罷了。”孟庭之說得雲淡風輕,“他如今怕是告訴何鶴鳴了,何鶴鳴也起了疑,隻不過他那樣謹慎狡猾的人,一時半會兒不會輕易相信楊炳德。”
“那鄒沫呢?你就打算真的這樣一直不告訴她?她自己其實也有權利知道這些。”鍾醒山難得正經地提醒好友。
孟庭之緊抿著唇,沉默半晌才說,“你應該知道,何鶴鳴這麽著急地想找到鄒沫的原因。他目的不純,我不允許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傷我的人。”
“那好吧。你既然心中有數,我便也不再說什麽了。”鍾醒山說著,又換上輕鬆調侃的語氣,“這陣子,我可是為您孟大老板做了不少事情,您打算怎麽犒勞我呀?”
“聽我母親說,最近你家老太太在給你物色相親人選。京城方圓十裏地的根兒正苗兒紅的黃花大閨女都被翻了個遍,定要給你找個如意的太太出來。唔我這兒手頭上倒是有幾家合作方的閨女不錯,條件也好,有時間我推薦給你家老太太,讓她幫你參詳參詳,兄弟一場,犒勞你什麽都不如幫你籌段姻緣來得貴重,你說是不是?”孟庭之氣定神閑地勾起嘴角說。
他幾乎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出來,上萬公裏外,鍾醒山那氣得鐵青的臉。
“孟、庭、之,算、你、狠!”那邊重重地掛了電話。
收了線,孟庭之笑起來,抬頭,卻是猛地一震,笑意凝固。
二樓的陽台上,站著鄒沫,她穿著睡衣,外麵披一件羊絨大氅,看著他。
光線明滅昏暗,他望不清她的表情。
倒是她先開的口。
“外麵這樣冷,進來吧。”她提高音量對他說,聲音還是一如平常一般清越,帶著幾分睡醒時分的軟糯。
他點點頭,斂起神色,進了屋子。
不知她站在那兒多久了,也不知她聽去了多少。
上了樓,鄒沫已經又躺下了,小小的身子埋在綢緞被子裏,那麽一團兒,顯得纖弱極了。
他走過去,從背後輕輕地抱著她,手撫上她的額頭。
“燒從剛才就退了。這會兒也沒再上來,挺好。”他的語氣平常得很。
她就任由他抱著,也不說話,但他知道,她還沒睡。
她的心跳快得很。從肌膚相觸處,傳到他這裏。
“怎麽剛才出去了?”她把頭埋在被子裏,悶著聲問。
“夜裏起來看看你燒退了沒有,恰好醒山在國外,喝得醉了,給我打電話,陪著他瞎聊了幾句。”他答得輕鬆隨意,卷著她的一縷發,把玩著,“什麽時候起來的?”
“沒多長時間,就起來了一小會兒。”她輕輕地說,轉了個身,把手放在他腰間攬著,頭埋在他頸間,頭發絲癢癢的,撩撥得他心神不寧。
“累了,睡吧。”她說。
“嗯。”他撫著她的背,應一聲。
夜還正長,他卻是睡不下了。
一夜睜眼到天亮。
*
這幾天連日陰雨綿綿,這雨好似不知停一般,淅淅瀝瀝地下。
冬天的雨水,是浸透骨頭的潮濕的冷。
沈顧雨出院,裹著毛毯,全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陳江抱著她上樓。
其實她好得差不多了,自行行走也是沒問題的,但是她就是想折.騰他。
看著陳江為了她忙前忙後,在大冬天裏汗流浹背的樣子,讓她心裏有一種舒暢的折磨別人的快.感。
她和他的關係已經走到了十分畸形的地步。
夜裏十二點叫醒他,讓他在冬夜出去買她突然想吃的水果,他不理她,翻個身繼續睡覺,她就拿起刀,一點一點地在他身邊,麵無表情地割自己的手腕。
等到他聞到血腥味,驚慌失措地看著她的時候,她就覺得通體舒暢的快.活。
她想著法子折磨著他,也折磨著自己。
她折磨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種,燙煙頭,用針劃皮膚,用小刀割。
他稍有不順她心意的地方,她就折磨自己,來懲罰他。
她想她是溺了水的人了,在她完全沉沒入海的時候,也要抓個墊背。
她讓陳江和她一樣,每天忍受著煎熬和痛苦。
看著他一天比一天疲憊而無神的樣子,她就覺得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