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遭遇險情
這一夜的驚險存在於任何一個人的身旁,當然,李青璃也不例外。她其實也是憂心如焚,已經四個時辰了,她不怕他們不去月老祠,唯獨害怕的就是他們已經去過了,要是沒有在那裏看到自己……
他們兩個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就努力的尋找,現在幹戈寥落四周星,隻要是有一點驚瀾的味兒,大概這些都可以順藤摸瓜將他們給抓走的,其實木木說的是對的,人無信不立。
她此刻也是後悔起來,應該早早的就過來的,奈何一開始一來想不清楚,二來體力不支,過了荒郊野嶺以後,她也不敢點燈籠了,因為山下已經是一片赤紅色,要是再次點燈籠,勢必會讓人順藤摸瓜的。
李青璃當機立斷就熄滅了燈籠,好在今晚有月亮,他並不畏懼,但是看得出來今日與眾不同,城中的官兵幾乎是傾巢而動,她想要保護好自己,就需要滅了燈燭,將靴子裏麵的匕首拿出來,不緊不慢的走著。
好在穿的衣服是葛衣,就是月色中也並不明朗,過了前麵一個位置,看到了崗崗營子這是一個小小的山峰,李青璃到了這裏,心情也是好了不少,眼前一片綠油油的莊稼,視線居然也是豁然開朗。
這裏風景如畫,可惜是在夜色中,暗香浮動,他往前走,過了這密林以後,李青璃頓住了腳步。前麵就是月老祠了,據說這裏的善男信女與癡男怨女都是比較多的,但是現在是半晚上,應該不至於就遇到。
李青璃調整了一下呼吸,往前走,到了這裏就安全了。
一個小小的廟堂映入眼簾,她邁步,到了月老祠裏,看來他們都沒有過來,這裏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李青璃找一個蒲團自己坐下來,看著月老。
都說月下老人是可以給人牽紅線的,所謂千裏姻緣一線牽大抵是這個意思,李青璃在這裏跪拜,一邊跪拜一邊祝禱,“民女青璃李氏,暫居月老祠,懇請神明庇佑民女與民女的朋友,民女給您磕頭了。”
他們兩個人究竟此刻在哪裏,是安全還是危險,是已經逃離了魔爪,還是已經讓這祿山之爪給抓走了,這樣多的人,真是李青璃不敢去想的,要是他們還健在,為何還不過來呢?
要是他們已經死了,那麽與不應該,為何這些禁衛軍還在大舉搜尋呢,大概這兩個家夥還沒有過來,計議已定,李青璃輕輕的舒眉,攏袖將香點燃,一邊默默的祝禱一邊將香插在了前麵的香爐中。
今夜,不出所料,已經全程的戒嚴。
燈火飄搖中,軍隊化作帶著烈焰的聚攏,一片燈籠火把照耀的處處都是燈火輝煌,這比上元燈節還要熱鬧不少,李青璃居高臨下,被夜風吹散了臉上的發絲,約定是三個人的,但是到了這裏的隻有一個李青璃。
莫非,其餘的兩個人都完蛋了,但是不應該啊!認識殷無言開始,李青璃就知道,殷無言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這厲害不是表現在舉手投足中而是在他那靈便的腦子裏麵,看到李青璃在做事情,他並沒有糾正錯誤還是正確。
而是目光炯亮的看著,但是這目光就像是電光石火一般,可以讓李青璃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在他的眼前,任何人都可能成為水晶心肝玻璃人,李青璃也概莫能外。
有冷風順著高崗吹了過來,她逐漸的清醒過來,還有兩個時辰天色就要亮起來,到了那時候要是還沒有相遇,李青璃不敢去想,那時候自己想要離開,幾乎都不可能,她很快就會成為目標的。
好在老丈將自己家裏麵的舊衣服給了李青璃,暫時不至於露餡,被風這樣一吹,她的心頭陰霾以及腦子裏麵的某些驚惶居然全部都消失了,是,需要冷靜,不可以慌亂,一旦自亂陣腳,這一步走錯,步步錯,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她是敏銳之人,是那種非常厲害的人。
李青璃盤膝而坐,在一塊室外的大石頭上,旁邊的盤子裏麵是人們貢獻給月老的果子,一邊吃,一邊看著,還有老酒!她李青璃是無神論者,要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為何這些人冥冥中沒有讓神給懲罰呢?
反而是遇到了自己,自己將他們送到了西天,李青璃一邊吃,一邊胡思亂想。這裏固然是一個製高點,但是並不能看到他們落腳的那個小漁村,李青璃是多麽想要透過重重的黑暗看一看弟弟目前在做什麽啊。
她擔心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木木,一直以來木木都是那種被自己百般嗬護的人,這樣一個溫室裏的花朵,究竟在遇到了危險的時候是讓危險給打敗,還是迎難而上呢?固然,木木並不笨,但是麵對人心的爾虞我詐,木木終究可以死裏逃生嗎?
李青璃從來沒有覺得木木在小漁村就是安全的,就像李青璃也從來不敢肯定自己目前就是百分百的安全,有關於安全的命題,在李青璃這裏,並不存在。
而此刻,木木這裏還果真就有了問題。
這老兩口看到李青璃去了,輕輕的過來抱住了木木,安撫了一下,木木哭了兩嗓子以後,居然再也沒有了眼淚,姐姐去了,是他讓姐姐去的。固然是去了,但是木木此刻又是後悔起來,自己不應該讓姐姐貿然去的,這一路的危險不是他一個小孩子就可以料得到的。
“阿姐已經去了,好孩子,奶奶給孩子講一個故事。”這老奶奶瓷器的摸著木木的小腦袋,開始給木木講故事。木木沉靜在那沙啞的嗓音中,有秋風吹過來,官道上一片燈珠瑩煌,門外準備早膳的老爹爹立即衝了進來。
“木木,這裏有一個水缸,務必在裏麵,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可以出來,記住了!”老丈用一種驚惶的聲音提醒木木。
木木立即乖覺的到了一口水缸裏麵,裏麵沒有水,他進去以後,立即蓋住了蓋子,但還是止不住在渾身都發抖,牙齒幾乎要撞擊在一起,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脫光了衣服丟在了冰天雪地中一樣。
老爹爹與老奶奶,這才往出走。
木木在水缸中,聽到門外一片打砸的聲音,然後有一個人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接著就是老丈的聲音,老丈嘶啞的聲音,“你們這是……哎……”在這詢問的聲音中多了一種聲音,響亮的耳光聲。
木木聽到這裏,淚水立即奪眶而出,他們與自己非親非故,這些都是為了自己才受罪的,他不應該躲避在這裏,要是他們抓走了自己,應該就不會為難他了。
這是木木的想法,但是木木是絕對不清楚的,這些官兵不過是沿途在搜尋殷無言與南宮將軍的蹤跡而已,一路家家戶戶過來,每一家都經過了這樣的大掃蕩,找到這裏的時候,參將們早已經困倦不看,心裏麵起火,一看應門的是個糟老頭子,不免心頭火起。
“老頭子,你還好吧?”接著就是老奶奶驚顫的聲音,木木將木蓋掀開,看著夜色中那肅殺的氛圍,燭光將老丈臉上照射出來一種淡淡的悲憫,這人走上前來,一個窩心腳就踢在了老丈的胸口。
“你們,有沒有看到朝廷要抓的人,我皇下令,家家戶戶都要過一遍,知道嗎?”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啊。”老丈一邊說,一邊就要站起身來理論,但是被老奶奶握住了手,“官爺,小老二與老身並沒有見到朝廷要的人,你們要是不信,請到處搜一搜就好。”一邊說,一邊讓開一點距離。
這些大兵立即開始搜起來,木木驚訝的躲在了水缸中,連頭都不敢抬起來,渾身都在瑟瑟發抖,屋子裏麵被打造來一個稀巴爛,聲勢浩蕩,一會兒以後演習旗鼓,隻聽到一個惡狠狠的聲音說道:“既然是沒有,明日裏要是看到了,不可知情不舉。”
“是,是,官爺,官爺慢走。”兩個老人送走了當兵的。
這些人去了以後,本來就簡陋的屋子更加是雪上加霜,那種清寒與淒涼更加是讓人形容不出來的可憐,等到官兵的隊伍都去了,二老這才將水缸的蓋子掀開,木木從水缸中出來,緊緊的握著拳頭。
“這些人,禽獸不如。”
“朝廷亂,官兵亂,這天下最好是大亂。”老丈一邊說,一邊拍一拍木木的肩膀,“不用怕,有我們。”木木很快就發現了這老丈胸口的腳印以及臉上的傷痕,“爺爺,他們打你了,他們憑什麽打人啊。”
“憑什麽,就是因為他們是兵,我們是民。這就是王法啊,孩子。”老人不死不反抗,而是已經被這樣錯誤的信條給壓榨了多年,在錯誤中已經走了很久很久,完全不知道什麽是正確的道路了。
“今日之金羽衛,我有生之年必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木木重重的握住了拳頭。
屋子外麵一片黑漆漆的,星子都不見了,這些大兵一家一家的開始搜查,不可謂不細密,不可謂不仔細,但是終究還是勞而無功。
荒郊野嶺,小石橋。
殷無言沒入了水中,原本以為不過是溪水而已,但是到了中央才知道,並非是溪水,而是護城河一般的深沉與浩淼,他在水霧迷蒙中,嬉水而來。大概今晚的人中最為淡定麵對的就是殷無言了,李青璃走失,他並不焦急。
因為剛剛從那個兵卒的身上,殷無言已經知道,李青璃是安全的,也知道了,明日裏他們的大君會在碼頭去查漕運,此刻殷無言想的是如何去尋找李青璃,如何在軍隊不防備的時候去月老祠。
夜色深沉,他看著自己寬闊的胸膛,其實今天的激戰早已經讓他傷痕累累,不到萬不得已,他從來不會硬碰硬的,尤其是那樣的硬碰硬,以卵擊石一般。他從來不願意做蚍蜉撼樹的事情,但是今天偏偏是做了。
其實,幾個人坐同一輛馬車也同樣是可以的,但是逃離起來目標過於集中,很快就會給抓獲,另一方麵,他不過是為了暗示李青璃,自己並沒有別的意思,而是開誠布公想要真心實意的對李青璃好。
她在京中,以後必然會枕戈待旦,與其那樣子,倒不如跟著自己,但是看得出來李青璃是絕對不會放心自己的,殷無言無法可想,在臨別的時候,隻好做殿後之人,都說他多麽驍勇,都說他運氣好,可以從戰場上百戰百勝。
但是,絕對沒有人知道,他剛剛在與軍隊作戰的時候,渾身都已經傷痕累累,他的好運氣來自於愛拚才會贏,而不是來自各種奇談怪論,此刻,他看著術中自己的傷疤,一邊清洗一邊將箭簇拔出來。
一個人居然這樣受傷都可以不死,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一種奇跡。殷無言看著自己奇跡一般的身體。
“青璃,你目前可否安全?”他憂思滿腹,舉眸看著這些人去了以後,這才深吸一口氣,隊伍全部都走了,他上岸,擦拭了一下身上濕漉漉的水珠,開始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