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籠子裏的一隻鳥兒
現在她知道了,原來和她經曆的那些瑣碎小事,其實在很早以前,和另一個人,是早已發生過的,一草一木,一景一像,總能讓他想到,當時的那個小徒弟,哪怕是淘氣的時候。
“非但沒有,反而是種特別的愛,我不理解你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怎麽回事,會不會是和所有男女一樣的那種感情,但我知道,起碼一個男人,重視這個男人,比重視這個讓自己妻子有了身孕更重要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隱形表示。”
“你胡說!你胡說!根本不是那樣的!”
拂塵蘇徹底錯亂了,根本再沒有要再殺她的意識,辛兒的語言攻勢繼續。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有腦子,我說的那些你也可以再去調差一番,雖然不想承認,他從來都沒有認過我這個徒弟卻是事實,更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和你的關係,甚至最後被逼親手處決你還給你留一線活路,這些代表什麽!你再不認清這個事實,豬腦子說的就該是你了!”
“他親手殺了我,當年我親眼所見親身體會的。”
“你死了嗎!”
她不是太強的雷霆之聲,終究將他鎮的鎮定下來,又有什麽解釋通了,卻又是讓他措手不及的。
“還不明白嗎?他什麽都不在乎,包括什麽‘醫聖’的名聲,花穀的歸屬;當時的尹弄月為情所困,看不清真相,隻活在一廂情願的威逼之中,如今的拂塵蘇,還要重演當年的悲劇嗎?你對我的恨,壓根就不存在,我和你之間,除了師出花穀,沒有任何聯係,為何還要讓我來承擔你們師徒之間這些別扭感情?”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拂塵蘇還在糾結這個,猛然想到什麽,他飛速抓住她本就已經毫無反手之力的肩膀,緊張的問。
“他在哪兒?告訴我!”
“你要保證以後都不準找我麻煩,我才能告訴你。”
“你的命現在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不過你不說出他的下落,我不保證你還能不能出這個地宮!”
“他在那兒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才對,這些年,雖然好多人流傳關於他的去向,但我知道,和我分開後,他從來沒有離開那個地方,隻是那是什麽地方,我也從來都不知的,既然你是他這一生中最看重的人,我想,知道他最多的,包括這個地方,也應該是你才能找到才對。”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番胡謅?”
“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愛信不信!”
兩人大眼瞪小眼,在僵持良久後,終究是拂塵蘇退讓了。
甩手,將身前的圍裙和染了血的手套全甩了,轉身之際,順手又從腰間的內囊裏掏出一粒不知什麽樣的藥丸,直接塞進辛兒嘴裏,迫她吞下。
辛兒不妨,真的吞下了才後怕起來,驚駭的看著那個已經風風火火往出口而去,壓根沒再理她的男人。
似乎也早料到她會有此擔心,拂塵蘇冷厲的聲音難得爽快的傳來。
“放心,不是什麽毒藥蠱藥,隻是要你在我找到他之前,不會死而已。”
辛兒更驚駭。
“找到之後呢?”
男人難得回頭瞄她一眼,雖然他現在的一言一行,讓她絲毫找不到先前的女態妖嬈,甚至還挺冷厲,讓人不敢直視。
“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就你那爛命,就算我不殺你,也有很多人想讓你死呢!真那麽怕死,就別有事沒事給自己惹事,畢竟,如今你還隻是人家籠子裏的鳥兒!”
話落,已經消失在洞口。
辛兒分不清現在是什麽心情。
死後餘生?後怕驚恐?
似乎都不是。
疼!心疼!手疼,身體疼,哪個地方都疼!
現在,疼是她唯一的知覺。
疼到醒來,睜眼便是茫茫沙漠,和一個人的背,耳邊淩厲的風聲,這些讓她意識到,此時已經不在地下宮,也已經不在那個城裏了,至於去往何方,她壓根沒有想要問的意識,隻是這個背著自己的人,她卻不能不問一句。
“他已經走了,你不去追他嗎?”
“如果你想讓鐵甲軍見到你這個樣子,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辛兒卻對這個絲毫不過問,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有多狼狽,頭發散亂,血衣裹體,這人帶她走的時候估計也來不及準備其他的,還是她先前的鬥篷,直接將她和血衣一起裹了,雖然這鬥篷很有遮風禦寒的效果,她如今的樣子畢竟破綻太多,真讓人發現她是女兒身給有心人暴漏出去,恐怕又是一番麻煩,畢竟是殺手出身心思敏銳,這樣直接帶她走或許匆忙了,與在地宮被人發現相比,卻未必不是權宜之計,對於這點,她還是很感激他沒有對她見死不救的。
“謝謝你,不過,回去也就算了,離開的時候,本來也沒打算再和他們有聯係,如今……便讓他們隻當我已經死了吧!這樣他們輕鬆了,我也不必再時刻擔心了。”
東臨尹似乎頓了好長時間,再開口雖然盡量沒有異樣,敏感中的她還是聽出一點意思了。
“他呢?畢竟是拜過堂的夫君,與你還有父母的那層關係,這樣也可以拋棄嗎?”
“談不上拋棄。”
她澀澀的笑,伏在他背上,連動一下都沒動。
“你跟在你師傅身邊,對我的情況多少有些了解吧?你覺得和我這樣的人牽扯上關係,會有好處嗎?”
東臨尹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辛兒也權當他也讚同,又繼續說。
“當時,易家肯出手相助,幫助我度過皇家那關,我已經很感激了,再多的……我真欠不起了。”
“你覺得。”
他還是問出聲。
“他會體會你這一番苦心嗎?”
辛兒反而笑的暢然,攀著他頸子的手緊了緊,卻很輕鬆的說。
“都已經不重要了,時間能讓人忘記很多東西,或許,還有更好的方法。”
她貌似認真的建議。
“你這樣帶我離開好不好?就這樣直接走掉,易幼颺也就很清楚,他對我來說根本毫不重要,那樣也能更快的融入軍營中,沒多長時間,或許就將心思轉移到其他姑娘身上,這樣對誰都好,不是嗎?”
“你自己呢?”
想到先前的任務,東臨尹很不確定,她究竟知不知道,連自己的家其實也不能回這件事。
“我在很多年前就一個人,所以怎麽著都無所謂,也不怕多你一個累贅,可是你,你真的願意,就這樣走的遠遠的?”
背上的人安靜了,再也沒有了聲音,直到感覺她的額頭抵在自己的背上,那片衣服被浸濕,粘膩,才聽到她嗚咽的聲音。
“你師傅一句話沒有說錯,再怎麽不承認,我還是人家籠子裏的一隻鳥,在沒有確保自己的安全之前,我沒有資格去追求任何美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