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溺愛

  “小將軍像是那幾天被你傳染了魔怔一樣,這幾天除了打仗,瘋了一樣找易校尉和軍中的一些厲害的將軍挑戰,勝勝敗敗也都差不多,隻是穆校尉向大將軍反應,他在打仗的時候性情大變,竟然做起屠殺俘虜的事來,根本不給已經毫無反擊之力的戰俘活著的機會,為此,他本該噤聲的軍階也被壓製下來,可他絲毫不在意,這兩天更是找了小尹陪練,被打的遍體鱗傷也不管不顧;我們拿他絲毫沒有辦法,大將軍說多數跟你最近放棄對他的管教有關,解鈴還得係鈴人,還得你出麵。”


  芙兒解釋完,小藺握著她的手也勸。


  “辛兒,不管你出於什麽原因對他態度如此之大,但看在他是真心想要幫你,對你那份心也是真切的份上,去看看他好嗎?”


  她難得轉好的心情有蒙上陰霾,對這些大姐的要求也著實感到好笑,先前還明令她不準做有損自己健康的事呢!現在就給她肩上放這麽個擔子,究竟想她怎樣呀?


  心裏是那麽念著,辛兒的行為卻是截然相反的。


  幾乎是在她能下床的那一刻,她便刻不容緩的拄杖前往他們所說的那個訓練場所,是他們先前曾多次聚集的後山,那一黑一白的兩人在刀光劍影中交錯,卷起袖子的棉袍和頭上散亂的發都已經浸濕,可是那兩人,尤其那個著灰白色棉袍的年輕人,臉上的焦慮急躁明顯因為招招不利而更顯受挫,黑衣的男人雖然同樣汗流浹背,倒是步步穩健劍劍有序,臨危不亂,反倒步步壓這個氣勢上勝他一籌的年輕人一頭。


  終於,淩厲的對決,在黑衣男人猛然砍到他刀柄上的力道震掉他的刀而結束,灰白衣衫的年輕人還不服氣,理論。


  “你用的不是劍嗎?怎麽還以刀的方式來對付刀?”


  男人酷酷的收起劍,絲毫不理他的小孩習性。


  “武器是握在人手中的,自然怎麽用隨主人的高興,隻要能製敵,管什麽刀劍招式?殺場上,可沒有那麽多人在乎你用的每一刀,用的是什麽刀法劍法。”


  天天講這些,望著易幼颺依然茫然的眼睛,東臨尹歎息,完完全全領會,某人對這孩子果然還是過於溺愛了。


  “至於具體怎麽做,還是讓他親自跟你說吧!”


  “呃?”


  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存在,轉過身的眼神裏浮躁漸漸被抹去,相反,那種快要讓人窒息沉默平靜,快要將他掩埋。


  望了眼他們,東臨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其他一些東西,自動離開,這種時候,似乎也很想脫身去偷閑一把。


  已經幾天了?被纏的也夠嗆了,如今他們這個狀態說不得好,也未必能說是不好,何必再去涉足一腳呢?


  “你,好些了嗎?怎麽這個樣子就出來了?身邊也沒讓跟著個人。”


  終於隻剩下他們兩個之後,易幼颺不是太自然的開口詢問。


  辛兒找了塊石頭靠著坐下來,將拐杖放到一邊,仰臉看他。


  “坐下來談吧!我這個樣子,你不會要一直讓我保持這個姿態和你這個距離說話吧?”


  易幼颺局促的在她身邊做下,卻再也不隨便出聲了,一切壓抑在有限的生命力,終生不自在的樣子。


  辛兒對於他如今這個樣子很是憐憫,手指抹上他腦袋,卻在將要碰到的時候駐留了,隨即收回手。


  “不是有過這種時候嗎?那個時候所有的不滿還沒宣泄完,這次變本加厲了?你知不知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好多人也在為你擔心,咱就不能努力點,不再做這種隻有孩子會做的事嗎?”


  易幼颺苦笑。


  “孩子呀?如今對於你來說,我也隻能達到這種程度了是嗎?”


  “二哥!”


  “不要再叫我二哥了。”


  他突然這樣說,讓辛兒措手不及。


  身體被這個人緊緊的抱住,然後他像比自己更脆弱一樣,靠著她滑下來,抱著她的腰身,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將臉完完全全埋在她懷裏,如同被強行抽走了生命的娃娃,脆弱,可憐。


  “我不配你叫我一聲二哥,在我真正成為可以獨當一麵的男子漢之前,你就再辛苦一點,保護我,教導我,好不好?”


  辛兒曲起腿,讓他躺的更舒服點,雙手縷著那濕濕的發。


  “那你告訴我,什麽才是真正的可以獨當一麵?怎樣才算真正的男子漢?”


  “像你那麽厲害,比你還要強,可以真的保護你的時候。”


  他的答案很簡單。


  “以前我總認為這實在太簡單了,甚至對你的好意還諸多不滿,現在才認清,自己其實很弱,隻是身邊的人好心,沒有說破而已。”


  辛兒輕笑。


  “現在你就認清自己該走的路了?”


  摟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好一會兒,才開口。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該走的路,我不會放棄,你……也做好被我糾纏一生的準備吧!”


  對於他這一係列的行為,辛兒隻是輕笑,隻是輕笑,態度好到,讓他這樣抱著她,依然感覺她是縹緲的,還是不屬於他的。


  “二哥!”


  她還是這樣叫著他。


  “我現在覺得,以前對你還是太溺愛了,或許是我的方向錯了吧?如果照你這樣說的話,你其實一點都沒錯的,因為認識這麽久以來,在小尹還沒有來到我身邊之前,一直是你在我麵前幫我擋著所有危險呀?既然這樣的話,你還有什麽好不甘,好不平呢?”


  “不要這樣說了。”


  他懇求著,卻止不住她的溫聲細語。


  “出關以來,你確實做過讓我很想抓狂的事,可是,如果我願意換個角度想,好好看待你的優點的話,或許我們之間就沒有這麽多隔閡了,後來抱著也不想再給你將來添麻煩的心情,我放棄對你的改造了,與其讓你按照我的方式過活,其實現在我更期待你給我的驚喜;二哥!你能告訴我,我還有哪裏做的不對,讓你誤會了?”


  他在她懷裏搖頭。


  “是我太弱了,你沒有不對,我現在唯一後悔的是當時你教我陣法的時候我沒有好好學,如果……起碼那些天學了你教的一半的東西,那天在龍潭鎮,或許你就不用那個樣子,也就……不用有如今這個樣子,身體,也會好很多吧?”


  辛兒這次真的笑了。


  “說到底,還是我的病情複發,讓你有了負罪感了嗎?”


  “不是負罪感,是恨,對曾經無知的自己,對無力挽回的過往,對……這麽弱的自己的恨,辛兒!我不想放棄自己,更不想放棄你,哪怕是卑微的懇求,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次機會,別離開我,讓我重新去爭取一個,足以站在你身邊,比任何人都能夠保護你的機會?”


  這話,姿態卑微,甚至帶著顫音,腰間一陣溫熱的濕意。


  辛兒想,這是如今的他已經做的最大的承擔了吧?如此可憐,如此謙卑。


  然而她的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清晰。


  “不行!”


  懷中的人再也沒有動靜,很久她才繼續。


  “如果你要一直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話……”


  “一個連自己都無法好好對待的人,我是不會相信,他是能夠好好對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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