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板上魚肉
“稟小將軍！前麵發現大批部隊行軍痕跡！”
風沙中，每人裹一身麻衣風帽的探路士兵稟報。
易幼颺拉了拉頭上的火紅圍巾，望著士兵回來的方向詢問。
“能看出是我們大唐軍隊痕跡，還是西域軍隊的痕跡？或者隻是路過的商隊？”
士兵很確定。
“絕不是商隊，雖然有風沙掩埋，收拾的也很幹淨，還是能看出大批武器駐紮，以及坨糧駱駝的痕跡，正常商隊的話，即便有護隊鏢師，也是不會帶那麽多兵器在沙漠中行走的，根據遺留的少說未燃盡的沾血布料判斷，是西域士兵的服飾沒錯，看前去的方向，應該就是大將軍傳來，前去支援阿撒兒的兵馬。”
易幼颺微微驚訝。
“也就是說，我們與那個什麽米吉爾的軍隊正好錯身而過？”
士兵請示。
“小將軍，請示下，我們如今是繼續前行，還是出其不意阻擊掉這支隊伍？以我們鐵甲軍營如今備留的兵馬，如果阿撒兒的軍隊注入這樣一支隊伍，再加上那個傳說比阿撒兒更殘酷的米吉爾將軍王，鐵甲軍營即便撤回玉門關，估計都會……”
易幼颺望了望他們接下來要改的方向，猶豫一下，當即立斷。
“不能讓這些人安全抵達前線是必須的，可是就我們這點人馬，如果不能完全將這些人殲滅在這裏，有一個逃脫掉泄露我們的行蹤，支援大將軍消息很可能很快就會走漏，那樣不止大將軍身處險境，我們也可能屍骨無存，所以如果阻擊，就不能有絲毫紕漏。”
“小將軍有辦法？”
“有，沒有絕對把握，不過在這沙漠之中，誰也不能將計劃百分百把握執行，我們的目的是救大將軍，可是大將軍救回去如果大本營被洗劫就毫無意義。”
“所以小軍醫的計劃是？”
易幼颺隨即詢問。
“你們之中，可有誰對這周邊地形了若指掌？”
眾人相識一眼，有人舉手。
“回小將軍，小的是關外之人，小時候跟隨父親走過幾趟皮貨生意，對地形路途稍有經驗！”
“好！”
易幼颺便駕馬到他跟前，仔細詢問。
“我聽大將軍說過，氣候不穩的沙漠地區地下河流尤其多，你可知這支隊伍前麵，可有氣候比這更加不穩定的地區？”
那個年紀不大的小兵細想了下，倒是很快回複。
“回將軍，有，不過不是在前方，是在前行30裏左翼風吼穀，如果要趕在這支隊伍前側布防，小的倒是還知道一條避人耳目的捷徑，就是路途狹窄，得保證不能超越那條深坑的重量才行。”
易幼颺思慮一番，駕馬向那個發現痕跡的地方前行數百米，親自察看了那些已經被風沙掩埋的差不多的痕跡，又伸手試了試風沙。
和那些跟上來的士兵推測。
“看這個痕跡，大部隊行軍再快，也不過剛開拔約莫兩柱香的時間，我們人少腳程快，就走那條小路穿到他們前麵，一個小隊先去風吼穀勘察地形，剩下所有人先跟我去勘察敵軍確切數量，隨後再進一步做計劃，記住，路途上兩人一行，相互照料，務必最大程度保存實力。”
“是！”
說罷既出發，一行近百人的隊伍，在風沙大漠中，迅速而無聲的穿越西域的大軍，在中途兵分兩路，一方繼續前行前往風吼穀勘察，一方改了方向，想大部隊人馬的邊上靠攏，聽到動靜，忙將馬匹駐在一邊，改為步行前往匍匐前進，直到一處沙丘上，易幼颺親自帶領的一隻探察小隊，距離這些那些再次駐紮的兵馬夠近了，才停止前往。
那些操著西域語言的聲音，甚至都能夠清晰的給風傳過來。
“真是該死的倒黴，在誰手下當兵不好，從阿撒兒那個母老虎軍營裏逃出來，又落到這個活閻王手裏，明明是一軍主將，竟然那麽任性的隻帶著一支小隊先行，把大部隊放在後麵，也不怕出事影響大局！”
“誰讓人家是戰無不勝的將軍王？即便手裏隻有三十人的小隊人馬，也是有辦法打贏的，估計在人家眼裏，咱們這麽多兵馬，還是累贅呢！”
“他們在說什麽？”
有不懂西域語的士兵問。
“好像是在抱怨他們的將領不顧大軍將士獨自先行了，看來我們走那條捷徑真走對了不止越過了那支龐大的隊伍，還趕上了他們的探路隊伍。”
“小將軍還懂西域語？”
旁邊的士兵驚訝，易幼颺倒是不以為意。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當時我爹一心想讓我從商繼承家業，所以在文史方麵抓的緊點外，關外的西域語，突厥話都請了專業的商人來傳授，不過當時一門心思放在習武上，對這些文化知識頂多也就是應付，學的不深，平常日用語可以，再深點的話，估計就不行了。”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如果要騙這些西域軍入局的話，小將軍一口西域話足夠了。”
“單單這個還不行，太淡薄了。”
“小將軍有何良計？”
“小將軍的良計是建立在你們的情報上才能實施的，不能一有問題就問我要計策，肩膀上都長了顆腦袋，別事事都要第一時間來問別人，遇事的第一時間反應應該是，自己的話該如何解決，不然萬一我們在這沙漠中走散了，你們這種習慣可會害了你們和同伴的命！”
易幼颺用食指敲了下那個總動不動問他的小士兵，低聲好意勸導。
小士兵年紀不大，倒都挺受教。
“是是是！”
“閑話就此打住，去風吼穀勘察的小隊回來沒？”
“回來了回來了！”
正說著，後邊傳來壓低聲音的回應，所有人回頭，一人提著刀貓著身快速的爬上來，一邊的士兵在易幼颺身邊為他騰出來一個位，好讓他近距離稟報。
“嗬！速度挺快，我還想是不是要再等一會兒呢！怎樣？探察工作是不是比預想的要順利？”
小隊長連連點頭，黝黑的臉上滿是興奮。
“是！我們跟小四那小子到了風吼穀發現，沙漠皮層要比原來的風幹不少，但是大軍走上去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事，一旦我們製造起混亂，絕對能將這些西域士兵葬身在風吼穀，輕而易舉的事，而且麵積不少，四麵環壁，根據我們探察的敵軍數量，將他們集體活埋或者送入地下河，絕對沒問題。”
“哢！”
易幼颺一個響指，臉上也染上興奮之色了。
“好，你現在立馬帶一半人馬在風吼穀穀口布防，盡量找弓箭射的好的，我們將這隻探路小隊滅了之後馬上撤到風吼穀，做好接應，也許這些西域軍的大部隊很快就會追來。”
“是！”
“小將軍，有兩個人往回去的方向走了，應該是回稟探路的情況才對，要不要現在就動手劫住他們？”
“別！”
易幼颺伸手阻住躍躍欲試的兩個將士，剛才那個通信的小隊長已經滑下高坡，易幼颺的工作卻還沒有結束。
“讓他們走，這支探路隊足有二三十人，我們還沒探出他們的戰鬥力，如果比阿撒兒的象騎隊棘手的話，大部隊對我們來說越晚到越好，總之，先將這些人弄趴下，之後盡量將他們的兵器占為己有，沙漠中資源有限，任何東西都要省著點用。”
“是！”
一番安排，剩下的人，圍成圈接受易幼颺的作戰指揮。
“我們對付這支探路隊，表麵上人說比他們多，但也決不能就此掉以輕心，所以雖然我們有陣型相互支援，還要再留一套備用方案，做到萬無一失，外圍合擊，堯穀，由你負責！”
“是！”
“行動！”
那些本來就倒黴的西域士兵，在埋怨之餘從來沒有想到，在他們這樣土生土長的沙漠環境裏，竟然會被漢人襲擊，當然，這支小隊的人，在沒有確實看清來者麵目之前，是不會相信，這樣一直突如其來的驍勇隊伍，是本該在大漠另一頭的漢人軍隊的，雖然，他們似乎隻有區區幾十人。
“有突襲！”
“快防衛！”
先前還在圍著小小火堆烤火放鬆的西域士兵匆忙拿起各自的武器防守，或者是因為這支軍隊來的著實太過突然，或者因為因為他們的身體在這幹冷的風塵中確實已經凍的僵硬了，當他們拿起武器時，便隻剩下任由這支突如其來的騎兵屠戮的份了。
有人腦子轉的快一點，隻望保命，而不是奮戰到底，可是三個人一起突圍出去，有兩個卻沒能躲過第二層的合圍，第三個跑出去了，那個被易幼颺任命的小隊長堯穀，不慌不忙拿起馬上掛著的弓，搭箭引弓就要射中那個士兵的後心，千鈞一發之際卻被一隻手壓下，堯穀納悶了。
“小將軍！不是說留活口後患無窮嗎？”
易幼颺很理直氣壯。
“那是我不知道，他們的將領竟然不在大軍中！”
“有分別嗎？”
易幼颺望著那個奪馬而逃的西域士兵逃跑的方向。
“他逃的方向不是剛才那兩個士兵往大部隊的方向，應該是去前方長官那裏通報才對,本來我還在想怎樣瞞過他們的長官的，這樣一來的話，或許我們可以省去很多麻煩，運氣好，或許還能大小通吃，正好解了鐵甲軍營當前麵臨的困境呢！敢不敢和我一起做？”
“小將軍這是說的哪裏話？既然已經跟著小軍醫到了這裏，我等自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何來如此之問？”
他們這個態度，讓易幼颺很是滿意。
“好！事是成敗，之後我易幼颺一人擔著，絕不會連累到各位兄弟。”
“那小將軍，我們現在要做的是？”
有士兵詢問，易幼颺唇角上揚，邪肆而殘酷。
“殺！將這些人，殺的越慘越好！”
風聲急，沙塵顫！
似乎連天都不忍心看著一幕，以強大的風沙掩住了自己的眼睛，足足三十人的軍隊，兵馬差距並不很大，可是在這隻有四五十的騎兵圍剿下，當真連反擊的能力都受限，如同被人捆住了手腳，逃到哪裏都被這些看似亂衝的騎兵追擊得到。
如果說攻擊如今的鐵甲軍，對西域軍來說，是看塊被拋出來，輕易不會撤回去的肥肉，他們如今，就是這些騎兵砧板傷的魚肉，逃脫不得！
風沙止，慘叫聲歇，在靜寂之後的黃沙掩藏中，隻隱約絲絲血腥，被風吹帶進風沙的空間夾縫中，隻偶爾，能讓很細心很細心的人意識到，吹來這絲血腥的不遠處，或許發生過慘絕人寰的事件……
或許，隻是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