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魚要養肥吃
“你為何眼睜睜看著子偶就的士兵去送死？”
看著眼前埋藏了三千士兵屍骨的深坑，作為曾經愛惜士兵的將軍，黎閬很難接受自己的主人這種瘋狂做法，雖然努力壓製怒氣，聲音中還是帶著嚴厲的質問。
相較於他，已經披上安紅裘袍的米吉爾倒是雲淡風輕，聲音中甚至帶著愉悅。
“因為這些人是禮物呀？我有預感將來一定會有和這個人長期相處的機會，那就得打好關係呀？到時候就看在我送他這份大禮的份上，也不會給我太多臉色吧？”
“你以為你在娶媳婦兒下聘禮嗎？三千士兵的性命，背後有多少人會為他們的逝去掉幹眼淚？米吉爾，你當真沒有一點感觸嗎？”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他回答的依然沒心沒肺。
“再說黎閬，你剛才看的不是也很驚歎嗎？那是何等壯闊的場麵呀！照你說的漢人話就是，三千士兵就像下餃子那樣，在眼前滾下去，埋下去連個渣都不剩，而且對方隻有一百人的樣子，能有如此膽識氣魄，你不是也說必可成為不下於雍正軒的一代將才
嗎？還有……”
他歪頭看他，似是譏諷似是調侃。
“黎閬，你嘴上不說，其實已經被我馴化了吧？看你如今，心疼西域的士兵，跟當年心疼你的士兵有什麽兩樣？怎樣？還是不肯接受嗎？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句話，或者接不接受官職的問題吧？”
“將軍王，你扯遠了！”
黎閬心情他越發的差。
“將軍還是想辦法彌補眼前的過錯吧！將軍王打算就這樣[送禮]後遠遠的望著對方離去嗎？別忘了，我們連這些人是那支隊伍都不知道。”
米吉爾依然很輕鬆。
“這有何難呀？這支隊伍是漢人部隊，這個方向的漢人駐軍除了雍正軒的鐵甲軍也沒別的軍隊，而且剛才那個領頭的小子露出頭盔，也確實是漢人校尉以上的軍階才能有的，我們又是去幫阿撒兒料理鐵甲軍這個爛攤子，既然如此遲早有一天還能見麵，而且我相信不會太久，何必有急在一時？”
“將軍王可真是好耐心。”
黎閬諷刺，米吉爾明顯將他當成是在誇他了，兩眼咪咪，笑的可愛。
“你也這麽覺得對不？我也一直認為我這點好到沒話說了！哈哈哈！”
“天呐！怎麽不來道雷劈死這個人呀！”
黎閬拿這個人毫無辦法隻好對天哀嚎。
米吉爾的目光不禁又轉回那支軍隊離開的方向，倒是認真了點。
“不過黎閬，你說的沒錯，漢人之中在那麽久遠的曆史精華熏陶下人才輩出，先前以為一個雍正軒還不足以讓我全力以赴，今天看過那些探路隊的死亡痕跡，以及剛才這支隊伍的作戰方式來看，他們的勇猛不比，我們這些在沙漠中行走的天養之子差，隻是一個底線的問題而已，我在想，我們這樣因為自己過的不好去掠奪人家的勞動果實真的好嗎？而且很多士兵掠奪的不隻是人家的勞動果實，更多是借機屠戮了他們的生命，踐踏了他們的自尊，這才是戰爭最不可饒恕的吧？所以溫和的中原人也可以變的，比野獸還可怕？”
黎閬驚奇的看著他，然後伸手，摸了摸他腦袋，又試了試自己的。
“沒發燒呀？怎麽突然間好像轉性了？你是誰？”
他的追問被米吉爾一鞭子抽離，又恢複了原樣。
“少給我沒邊沒際，走！”
“將軍王打算怎麽解決這次事件？三千名士兵的性命，就這樣沒了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借口就堵得了王的口吧？又怎麽跟正在前線等待支援的阿撒兒公主交代？”
有小隊長不滿的問，語態中不乏冷厲責備。
米吉爾態度與之相反，相當傲慢。
“實話實說又如何？再說，給阿撒兒公主比這個多幾倍的兵馬都給她消耗的差不多了，最後還得落得本王前去營救，你覺得和他寶貝女兒的敗家程度相比？那個隻知道女色孌童的國王，會和我計較這三千人的去向？別開玩笑了，你們的命沒那麽值錢！鐵甲軍這一戰，你公主的那些殘兵，加上一個我，定會讓雍正軒回來的時候隻能抱著他未婚妻的屍體哭！”
“你，你……米吉爾！你草菅人命，我定要告訴王，你與漢人將軍勾結白白妄送掉三千兵馬！”
小隊長氣的發抖，勒馬就要獨自離開，不想，從出發開始最多至動了動鞭子的將軍王手中刀光一閃，所有人隻聽見短劍出鞘與入肉的聲音，調馬頭的小隊長已經不敢相信的倒下，將軍王的刀，已入他馬鞍上的鞘中。
“米吉爾！”
他會有此動作，黎閬也很震驚。
米吉爾隻冷眼掃過對他又畏又懼，敢怒不敢言的士兵，隻問。
“你們誰還想再去多嘴多舌？”
眾士兵又畏懼的後退了兩步，垂頭，再也沒有敢不遜盯著他的人了。
“沒問題就給我繼續走，做你們該做的去，做不到，本王也沒必要帶著你們當累贅！”
那些人，隻好掉個頭往他們來的方向走，米吉爾黎閬反而在後邊了。
知道勸不好他，黎閬也放棄再勸他以仁治軍，隻問。
“為什麽要這樣做？對於那個小將軍，你究竟是怎麽打算的？”
米吉爾隻是輕描淡寫。
“我有預感，這個人將來一定會被送到我麵前，所以在此之前，我要堵絕任何可能置他於死地的可能！”
黎閬好笑。
“你覺得那樣的人需要？而不是被戲弄的憤怒？”
“需要！”
米吉爾很確定。
“他還不是很成熟的強者，要達到雍正軒，甚至超越雍正軒的程度，還需要很大的磨練，這樣半吊子的對手才好玩，再套用一句你們漢人的話，魚要養肥了吃才好！不正是這樣嗎？”
看著這個人的背影，黎閬不知這個人是真的自信過頭呢？還是隻是興頭所致？挑釁一個將來有可能超越他的對手，這樣，真的好嗎？
自那以後，易幼颺其實一直未忘那隔著距離見過的紅發碧眼，以及明明沒有長他幾歲，卻妖豔瘋狂的麵孔；米吉爾也沒有忘記那還帶著稚嫩的狠絕小將軍，那打著書生氣的鎮定，還有那白中一點紅的圍巾，背光中的他，迎著光的他，一絲一毫都是無法遺忘的。
沒錯，其實兩人的距離不足以讓對方看清對方的長相，可人與人之間其實偶爾是有著某種聯係的，這如同概率很低的某種中獎概率，磁場對了，就能啟動這種人類的某種特別功能，這兩個人，那麽原遠的距離，本不該看清對方長相的人於是根據腦中出現的，就該是那樣的臉，所以即便以後對麵相識，也能夠準確將人認出吧？
這就是常人所說的緣分吧？
這也是他們之間糾葛的開始，在以後不短的時光裏，他們從大唐邊界打到西域，又從西域打回來，會糾纏那麽久，其實也是現在誰也不會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