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怨氣難消
發紅的眼眸循聲而去,冷冷的麵對這個起身疾步到他麵前的人,反問。
“你有什麽資格來提出異議?”
閔鉦赫無以言對,卻不甘放棄,隻得甩袍屈膝,這麽大一個男人,在所有人的意識裏,這個人無論境況有多差,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今天他竟然對一個女人下跪,出乎所有人意料。
辛兒除了意外,卻隻有更多的憎惡。
“作為造成今天這種局麵的始作俑者,你以為如此就能彌補你的過錯?”
“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我自作主張設計你來突厥,害你受盡屈辱,吃盡苦頭,害死了小狼,也害了隨行的鐵甲軍諸位,無論你今天怎樣對作為背叛者的我,都不過分,但是小軍醫,請小軍醫看在那些人有過無心的份上,給他們一次機會,起碼不能趕盡殺絕,小軍醫比誰都清楚人性的烈性根,既如此,再多的追究隻會造成更多的殺孽,就當隻為了那個孩子,也為了小軍醫手上不要再染血跡,讓我一個人承擔,不要再牽連任何人。”
辛兒好笑,正麵對他,蹲下來的身高她要比他矮上很多,隻能仰著頭去看他。
“你要承擔?好,即便我讓你一人承擔,軍師要怎樣承擔?”
閔鉦赫望著她,反問。
“那小軍醫將那些人全部殺死,就能慰藉那孩子的在天之靈嗎?或者說小軍醫那樣做,不過隻是為了私心宣泄?”
“誰說我是為了彌補才殺人的?”
她毫不猶豫直麵他的質疑。
“你……”
“我是討厭那些人,討厭所有明明很肮髒,卻自以為很善良,很純潔的人,包括那些,你所保護的弱者,他們不弱,他們隻是笨,蠢,懶惰,換個位置那些人和你們的貴族沒什麽區別!以他們的命慰藉小狼的在天之靈?不!他們加上這裏的貴族都不夠分量!我說過,小狼是我害死的,我借他的手達到目的;最初的始作俑者是你,後來的完顏骨,給他致命一擊的是我,死是最輕的懲罰,我們誰也不能以那種方式都逃掉,那就隻好活著恕罪,有多痛,就有多大的罪孽,我們,誰也逃不掉!”
“你是……”
“我是大夫!”
辛兒起身,手中拎了把精致小巧的金刀,不知道又要準備砍誰。
“大夫的手是從來隻能救人不能殺人的,殺了人就是一樁罪,國法不懲,閻王爺麵前的生死簿上也會一筆不拉的記上的,遲早有一天會報應在我身上,無所謂了,反正我做多少善事,天也沒有兌換我多少福氣,我不在乎再記上一筆爛賬;你的目的是護突厥百姓周全,如果那些人死在我手上,你既不能尋仇也不能放下,我們就一起活在煉獄裏,那天真的熬不住了,再在黃泉路上等著彼此,我們結伴一起去向小狼,還有那些因為你我死在這裏的無辜亡魂,我們一一道歉,軍師,你說可好?”
“我反對!”
又一個聲音提出異議,辛兒同樣很快的阻絕他。
“你更沒資格反對,完顏骨,別以為你能逃得掉,我留著你,不是因為你在這些人中有多無辜,是還沒和你算賬呢!”
“我知道,但是,如果以你六個鐵甲軍精英的性命作為交換,你說我們能不能再談談?”
辛兒猩紅的眸子漸漸穩定下來。
“你說什麽?說清楚一點!”
“王子!”
“我知道我知道,這讓你很激動!”
完顏骨高舉雙手表示誠意,對旁邊要護衛的人也完全拒絕,小心的望著麵前已經指到自己麵前的刀尖,他點點她好像已經脫離控製的道,難得好脾氣的商量道。
“但是,能不能將你這個收起來,其實我們有很多是可以坐下來談,而不是一定要血流成河的,你說是不?少穀主?”
坐下來慢慢談的首要條件是辛兒要先看到他所說的人,完顏骨為表誠意,當即命人將人抬上來,辛兒確定一個個真的沒有死後,一下子鬆了提在喉嚨口的一口氣,隨即一股火氣,又直衝腦門。
“既然他們沒有死為什麽都昏迷不醒?你還對他們做了什麽?”
“別急別急!”
完顏骨安撫她這個時候極其容易暴躁的性子。
“我隻是給他們用了安神藥劑,不然,以為你已經死了的鐵甲軍精英,即便被囚鬧起來其實也著實有點難度的,再說,你畢竟還是要回鐵甲軍的,你這個樣子,讓他們看到,以後也不好行事不是嗎?”
他指指她一身血染盛裝的樣子,辛兒仿佛才回過神,也覺得自己這樣衣衫浸染,還是中衣示人的樣子有些不妥,畢竟是娶了十幾房妾室的王子殿下,對女人的心思一個舉指甚至眉目神色便深知體會,隨即示意。
“少穀主不必為難,本王已將少穀主的日常用品全部備齊,少穀主可隨侍婢去換好衣物打理好精神,再談下麵的事不遲,這些天在突厥委屈少穀主良多,剛好,也可趁此機會讓在下了表歉意,以示地主之誼!”
辛兒頓了下,對他這種[友好表示]第一感覺就很不舒服。
現在事情沒有談完,她中途去換衣,著實能泄她很多氣,這人不禁心機深沉果斷狠辣,對人的心理戰術也很有研究,起碼他能很輕易掌握到女人的心理思路;她若真去好好的梳洗換衣了,心情也緩解下來了,待那個時候,他就好說話了是吧?就這人先前的所作所為,她會讓他討了便宜?髒就髒了,中衣就中衣,索性就差到底了,她就這樣坦然的立在這人麵前。
“阿骨王子倒是安排周到,不過心領了,我們還是就事論事,先解決完我們當下的事再來談其他事吧!本主可沒多少時間再消耗在這裏,請王子長話短說!”
“少穀主果然不同一般女子,不過也正常,易公子畢竟孤身一人在外帶兵,聽說為救被劫商隊,自己反而陷入苦戰,如今生死未卜,救人的反倒先遇到危機,少穀主再怎麽說也與易公子拜過堂,共過患難,會著急,難免的!”
辛兒一驚,隨即更氣,卻給壓下來了,強笑道。
“王子何必再多此一舉?既然真有誠意,還怕沒有結果?還是突厥人手裏一定要壓人一頭才能感覺良好?”
“少穀主既然這麽說了,阿骨再周旋就是阿骨的不是了,既如此,阿骨就坦言了,隻要少穀主對在突厥所遭遇的既往不咎,以及饒恕阿赫背叛之罪,在下願在這裏當著所有民眾的麵立誓,少穀主一聲令下,阿骨會為少穀主做任何事,包括立即整頓兵馬襲擊西域圍魏救趙解鐵甲軍之困,甚至,揭竿而起,直到大唐當今皇帝黃龍,攪的李氏皇廷不得安寧!”
辛兒稍感意外,隨即一些憂慮又讓她笑起。
“王子開什麽玩笑?一個小小完顏部族,先不說你如今有沒有辦法將這些貴族軍隊盡攬於手,即便你整個部族兵馬全數加起來,不過低個鐵甲軍的一支分駐部隊,還不知能不能抗衡鐵甲軍呢!你如何解救我鐵甲軍將士?直搗李氏皇廷黃龍?王子過頭了吧?重陽辛一介臣民,何來顛覆朝廷之說?”
“兵少,有兵少的用法,將不在多,好用即可;行與不行,大權在少主之手,在下隻等少主一聲令,無需他人做幹涉!”
“既然王子都這樣說了,我再推拒,王子就該認為是我重陽辛瞧不起你的兵了!在場的所有人便做這個見證,隻要完顏骨的軍隊不會再對著漢人,重陽辛絕不因被扣突厥之事為難任何人!”
“口說無憑,立下字據!”
“事情未完,無需立字!”
“少穀主還有何不妥之處?”
“怨氣難消,何來妥當?”
“如何消怨?”
“以誠待之!”
“少主明示!”
“以血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