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談心
談心
“太子殿下怎麽會有空來看我們這些粗人訓練?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尋些好東西,在新軍醫帳喝茶聊天嗎?怎麽會這麽落魄?”
太子殿下幽怨的瞅了瞅這個情敵,卻難得沒有再針鋒相對高高在上。
“能讓我如此的,你想當今世上能有幾人?不過話說回來,易公子,你倒是真挺讓人意外的!”
他如此褒獎,易幼颺才是真正的意外。
“哦?”
易幼颺同他一起坐在一方沙丘上,他的目光卻不在他目光所追逐的大漠壯闊,落日餘暉上,問他。
“你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身又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脾氣好又會體貼人,就連辛兒也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喜歡你,縱然有人再不滿,也是會敬你三分的,這樣你便有足夠的威信可以行駛你的權利,而我在公不過是個小小七品校尉,在私不過一介商賈之子,縱然有個徒有虛名的第一才子噱頭,也是及不了你太子殿下一半的吧?隻因我得了辛兒的真心,便讓殿下覺得意外了?”
太子殿下搖頭。
“不隻是這個!”
他和他坦誠布公,首先卻反問了他。
“易幼颺,你知道我在知道你這麽個人後,第一反應是什麽嗎?”
易幼颺望著他淡淡的眉,一臉不悅。
“總之,不是什麽好印象就是了!”
“哈哈哈!”
難得,太子殿下對他直接的反應很讚賞。
“你說的還真沒錯,我想,我多少了解一點,為什麽辛兒會被你吸引了!”
易幼颺疑惑蹙眉,十分不了解為什麽這位太子殿下今天這麽奇怪,平時麵對他都是陰陽怪氣的,今天竟然毫無形象的暢然笑談起來,不會,又有什麽陰謀吧?
“你這個人呀!當時我就覺得,像個傻白,還是個十分活躍的傻白,男人做到你這份上,我都為你家裏的二老著急!”
“你這是在罵我嗎?”
“我這是在誇你!”
太子殿下麵不改色的“糾正”過易公子的“誤解”後,又改為正色道。
“不過現在看來,這也並非是你的弱點,相反,正因為你這個人比較簡單,辛兒才會喜歡和你相處,並且不知不覺對你情根深種吧?”
易幼颺看著他認真的帶上落寞的神色,試探的問。
“我,可以當做,你這是認同我這個情敵了嗎?”
太子殿下回頭,這回帶著不悅,卻難得坦誠的承認了,雖然易幼颺感覺他十分別扭。
“就當是吧!再怎麽說那場比賽你都是贏了我的,單單武藝上,你是比我要略勝一籌。”
易公子蹙眉,不同意了。
“太子殿下,喜歡一個人並不會因為那個人的樣貌武藝這些條件而產生的!”
“廢話!如果後羿不是射日英雄,嫦娥會下嫁他嗎?如果辛兒不長的那麽可愛,又有性格,你會被他所吸引嗎?”
“這……”
“說人不是唯美主義根本就是在編織美麗的謊言,我不信一個男人能在一個女人麵目全非的時候還能說什麽甜言蜜語,我也不信一個女人能對第一次見到麵目全非的男人一見鍾情!”
易幼颺氣不過,反口就問。
“那這麽說,你和辛兒的第一次相見應該很美好嘍?不然你怎麽會這麽多年對他年年不忘?對了!你和辛兒相識應該在很多年前吧?那時候辛兒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你竟然對一個孩子一見鍾情?莫不是你有戀童情結?”
“閉嘴!”
太子殿下終於破功,在否決他的“揣測”過後,才又認真想了下當時的情形。
“辛兒當時的樣子嘛!說實話,並不好,可能是因為大病初愈的關係,臉色很蒼白,像個小骷髏,身上因為整天爬上爬下的采藥製藥,和動物打交道,沒有幾塊是幹淨的地方,印象唯一深刻的就是她的那雙眼睛,和一張尖利的嘴巴,你沒辦法當她是小孩看,也沒辦法將她當大人看,反正很複雜,然後就惦記上了!”
“後來發現他其實長的也不錯,於是就戀上了?”
“嗯嗯!”
太子殿下這次倒沒有再和他持向駁意見,不過這並不能讓易幼颺有多欣慰,他甚至感覺,真的無法和這位太子殿下找到共同話題了。
“那這樣說來,太子殿下倒是真的因為辛兒的樣貌,才鍾情於他的了?”
“我有說不是嗎?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辛兒足以人忽略他的全部來愛他!”
易公子想了下那種狀況,還是沒辦法想想辛兒不再是辛兒時,自己該怎麽去愛他!
這位太子殿下,顯然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或許他愛的根本不是辛兒本身,不過是他心目中的那個“辛兒”而已,隻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所以麵對辛兒的拒絕,才如此堅決,不肯接受吧?哎!不知他何時才能認清自己的心意呢!他一日不肯接受這樣的真相,他和辛兒就一日不得安寧吧?
“喂!你怎麽不反駁我了?”
他突然的安靜反而讓太子殿下有點不適應了。
“你難道不這樣認為嗎?”
“不!”
不想和他多談這個,易幼颺無形無息的轉移話題。
“隻是感覺,太子殿下和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哦?”
太子殿下挑眉。
“在你心目中,我這樣的人應該就是個費盡心機冠冕堂皇的偽君子是吧?”
“不!”
易幼颺自然是不敢點頭的,不過倒也不違背他的真心。
“偽君子說不上,就是覺得,太子殿下應該不是這樣,會為了兒女私情任性妄為的人,在殿下這次來天狼穀之前,起碼在卑職心目中這樣的,就算你會吃味,會用些小心機,都是風度翩翩讓人無可挑剔的,這次您竟然會向情敵攤牌,還到了公然對決那一步,甚至不顧那麽多將士士兵在場對辛兒公然示愛,以及現在和卑職並肩坐在一起談心,都是卑職意想不到的,所以我多少了解一點辛兒對您的感受了,她之所以不愛你,又喜歡著你這個朋友,並不單單你是那麽優秀,又對她好,更多的,應該是……憐憫吧?”
他說的縱然小心,還是不禁讓太子殿下目光微斂了,他知道戳人傷疤是很危險的,然,易幼颺也不知道這一刻哪裏來的勇氣,竟然說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話。
“因太子殿下是個太怕孤獨的人,幼年又和辛兒多少有些相似,所以與其說辛兒是因為殿下對她好才有特殊的感情,不如說有種同病相憐的憐憫在裏麵,所以當辛兒意識到如今的殿下已經不再需要他的憐憫後,才那麽想撇清關係吧?”
“哦?”
太子殿下的態度不置可否,易幼颺卻已經感覺到,此刻他們的之間的氣氛,已經不若剛才了!
“你倒是對辛兒甚為了解,對本太子也了解甚深呀?”
易幼颺轉頭,隻是不再躲藏了。
“不敢!隻是突然意識到辛兒對太子殿下的心意而已,殿下心思玲瓏,應該也知道辛兒對殿下的心意不夾雜任何雜質,所以想請殿下,無論是在什麽時候,都不要忘記辛兒是那麽個純碎的人,如果以後他真的因為誰做了冒犯殿下,或者過分的事,也請殿下看在他曾經那麽真心對你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麵!”
“你倒是為他設想得到周到,連以後不確定的事都為她想到了!”
太子殿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仰望西方,神色莫名,殿下過好的的皮膚在霞光中熠熠生輝,雖然看不到他的麵上表情,但易幼颺清楚,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又回來了!
“不過易校尉管的未免寬了些,將來的事,誰知道呢?或者到時候反倒我有求於他也說不定?畢竟,世事難料,不是嗎?”
易幼颺此刻,自是沒什麽能對他說的。
“是!”
“不過,易校尉!”
“在!”
易幼颺還收聽命。
“今天和你談的挺開心,本宮……很滿意!”
易幼颺有些懵然懵懂,滿意?他做什麽讓他滿意了?這太子殿下如此……太讓人誤會了吧?
“不過你不要因此就認為本宮便放棄了辛兒,她是本宮最終要的人,若你也將她看的那般重的話,就應該知道她對於本宮的意義同樣輕不了,所以,我們還是各顯神通,虜獲美人芳心吧!在辛兒真正歸屬一個人之前,誰都有權利給她最好的!”
太子殿下在臨走前這樣公布,顯然已經在表明他對辛兒勢在必得的決心了。
易幼颺隻感累,和這位交流,當真不是輕鬆的活兒呀!
和他扒心扒肺的談了這麽半天,合著他老人家心意依然?易公子徹底放棄對太子殿下的苦心改造了,或許這個世界上就是因為有這種人才這麽不同吧?都像他對他的辛兒這般放心,倒真不知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情況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倒是真的對辛兒放心的很,起碼對辛兒,他覺得,如果沒有百分百的信任的話,是不配站在他身邊的,更不要說愛他了!
經過祥和此談心,太子殿下心情明顯轉好,也不那麽糾結計較了,樂澤澤的立即會營攜了私藏的一壺美酒就往新軍醫帳而去;可是相反,和太子殿下談完心的易校尉卻沒那份好心情了,想想太子殿下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動的決心就沮喪,更加後悔自己當時怎麽那麽大度,竟然和辛兒許下那般遙不可及的若言,什麽不想為難他,不想成為第二個太子殿下那樣的人,現在想來好白癡,這樣如同將辛兒白白讓出有和不同?辛兒一個人孤軍作戰又該怎麽想?他會不會認為他已經退卻了?怎麽當時覺得有理有據體貼辛兒的行為,現在想起來這麽白癡呢?
傻!笨!呆!
給自己做出[傻、笨、呆]結論的易校尉,鬱鬱悶悶也沒心繼續工作了,向上司請了假,也往新軍醫帳而去,他想,他應該和辛兒說明一個狀況才對,他不像像太子那樣逼她,可是他絕對沒有放棄他,如果他真的不想一個人麵對,他會陪他到最後,哪怕成為眾矢之的!
而此刻的新軍醫帳,辛兒在傷養的差不多後就坐不住了,加上新軍醫帳招募來的軍醫有諸多不熟之處,被調過來的奉陽孜一個人根本顧不過來,她這個“閑置”的軍醫就被請來指導了。
如果說以前呲牙必報的小軍醫是個不能招惹的小老虎的話,更多人會覺得,如今的小軍醫,隻是個遲暮的少年,不禁神態疲憊許多,生命也即將耗盡的樣子,可是他的眼中並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或者對不公命運的怨氣,相反,他很沉靜,沉靜的像個已知天命的老人,可他的麵容明明還隻是個,雖然清瘦,才剛剛長成不久的少年呀!這樣的他,看著更多的是讓人心疼。
這樣的人,在認真起來也是最讓人沒辦法抗拒的。
所以即便他年紀小,在軍醫帳這裏,幾乎也是無人可以,磨滅的權威,所以當他在去做一些安排或者調動工作的時候,思想工作,要比奉陽孜這個眼高傲氣更高的“年輕人”,得心應手的多。
當因為各種不服,糾葛所產生的矛盾被辛兒一句[來著是當軍醫還是當大爺的]壓下之後,分配任務反倒容易多了。
即便如此,一些瑣碎事忙碌下來也讓此刻的辛兒夠嗆了,待所有人個就各班正常運作了,辛兒已經撐不住,拄著拐棍給自己錘起站的酸疼的腰來。
同來幫忙的明英見她臉色不對,忙將手上的東西交給身邊的小侍婢,過來將她扶到邊上一張凳子上坐下,勸。
“你身體這樣不是辦法呀!還得繼續養著才行,不然拉下病根了更是學上加上,還沒20歲的孩子,站個半個時辰都這樣,說出去誰會信?”
辛兒苦笑,帶著懇求的望著她。
“不能再那樣養了,再養下去的話我這把骨頭真成老骨頭生鏽了!”
“呀!原來你知道呀?我早說過那樣不行來著,可惜某些人就是不聽!”
一個欠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英直覺不好,辛兒僵著臉麵向貌似“經過”她身邊某人,根本不容她在中間緩和一下。
“是嗎?奉軍醫,那這樣好不好?我將你打成重傷,再給你包紮一下立即讓你做運動來複原好不好?”
奉軍醫停下手中翻閱草藥賬目的動作,轉眼上下瞄瞄她統共沒有二兩肉的一把骨頭架,挑釁道。
“就算我現在站這不懂讓你打,你確定你能將我打成重傷,而不是又將自己背上的骨頭震裂反而再次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