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新婚夜
第二次花燭夜,理論上而言,要比易公子第一次洞房花燭夜要美好許多的,起碼沒有去睡屋頂,起碼花燭夜沒有那麽多欠扁的公子哥兒們夜挑他家娘子大人,辛兒也不用那麽鬱悶的連自己新郎的麵都未見上,便被棄之如履,獨守空房。
理論上而言,第二次的花燭夜真的能算的上美好,如果後半夜易公子沒有得寸進尺糾纏不休要洞房的話……
好吧!真相是這樣的。
第二次花燭夜,對於易公子來說,也是“特別”的,真要說起來,前半夜還是很溫情的,辛兒身體近期縱然不適行周禮,未免掃易公子的興頭,倒也沒有十分抗拒;那想,辛兒想著為他,易公子猛獸開閘便忘了自己前一刻還信誓旦旦的誓言,眼看他又要像那天在溫泉那樣用強,辛兒卻早他一步下手。
趁他情動之時下了藏在指尖裏的麻醉散,於是易公子前一刻還生龍活虎下一刻便一尊雕像,從中招到意識過來失去行動能力不過三句話的時間,他已經被光溜溜的踹下繡床了,直到跌在地上,眼看眼前的雙手想動也動不了,他才確定,自己真的被自己前一刻還在懷裏百般疼愛的娘子大人算計了,不僅悲苦相加哀嚎不已。
“姑奶奶呀!今天是洞房花燭夜呀!春宵值千金呀!你怎麽能真對自己的夫君下手也呀?你不是說最喜歡的我嗎?怎麽能連我的懷抱都拒絕?”
床上的辛兒卻很是淡然,大紅錦被因為某人的突然落地,在她身上裹著的也隻有腰間腿上三分之一,如玉纖長的玉腿蓮足以及晶瑩玉潤的蝶骨細臂,對此刻隻能看,不能動的某悲催新郎而言,無疑是最大的美色酷刑。
如此,辛兒竟隻不慌不忙的,摸了床頭放著的寢衣重新穿上,小娘子好像有意在報剛才不顧她意願差點再次霸王硬上弓之仇,裏衣不穿,有意將深衣領子係的鬆鬆的;眾所周知小軍醫早已被病魔傷痛折磨的形容枯骨,可是眾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也是明英小鯷等近身接觸過她的人才知道的,辛兒身材縱然不如尋常女子豐潤惑人,卻也是有凸有凹,美色不減的。
這點,易幼颺那日在溫泉親眼目睹身著輕衣的她後才真正意識到的,隻是這要看在什麽地方,怎麽個欣賞法了,長安唯美風化,還隻限在才學家世品行上,對於外貌的要求隻要不是真的不堪入目,誰也不會以此來確立一個女人美的第一標準,當然,這隻限在公眾場合下,那些真正的君子書生那裏,道貌岸然下,自是有他們的一番評美標準的,這也是辛兒當年年紀小小,甚至連麵都未正式漏幾麵,便被譽為第一美人的存在。
現在的唐風越來越以豐潤為美,這種趨勢下,辛兒是男裝,身份未揭曉自是不用費事的,一張臉能夠騙的別人甘願為她赴湯蹈火,易公子覺得自己以前就是這裏麵的一枚……自知曉後,又嚐了一直期待,卻遠勝於期待的美好後,辛兒這種羸弱體質柔韌有度的“小巧有致”類型,自是得他喜歡念念不忘的,所以,可想而知易公子麵對這樣的盛景有多沮喪。
話說回來他不就多求一場淋漓歡愛嗎?而且她明明也是喜歡的,兩句話不行她就真的下手了,這是剛才還對他滿是柔情密語的小媳婦嗎?之間的轉變未免太過大了吧?前一刻還是讓人疼愛的小花朵,後一刻就成女王了?
他抗議,他無法承受這距離!
施施然,辛兒卻對他的鬼哭狼嚎,輕描淡寫。
“我再怎麽喜歡你,也並不代表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呀?二哥!”
她閑閑散散的將發絲撥出來,才慢悠悠衝床裏麵揪了床被子散開在他身上,溫溫柔柔的,仿佛和剛才那個一腳狠心將他踢下床的女人完全兩個人,同時,和她嘴裏說的那些話,也完全是兩個意思,以及,她俯身放他搭被子時,身前衣領裏,那有意無意冒出的讓他噴火的風景,他敢確定了,這女人真的是在報複他之前的食言而肥來著,將他弄成這樣動不得不說,還一定得讓他別出內傷才行吧?
這女人,未免太狠毒,太……小心眼了吧?
“你難道忘記了嗎?老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二哥都對自己下定決心道事出爾反爾當慣例,我也不能甘做小綿羊,任由你胡作非為是不?”
易幼颺自知理虧,又被她挑逗的心火難耐,無法,隻好被接受。
“辛兒!那你便真這樣讓我在地上躺一整夜嗎?別忘了,今天怎麽說都算我們的新婚之夜,你不是這麽狠的好不好?”
辛兒確定給他蓋好被子後直接收了手腳,自己倦了被子背身躺下,以實際行動來告訴他,她就這樣的人。
“二哥又忘了,我對動擅自妄為之徒,等同於背信棄義之人一樣狠心的?不過二哥終究是二哥!我又怎真的對二哥置之不問?但二哥確實也做錯了事,也不能不管不問吧?所以就隻能委屈二哥屈就在這床前毯子上一晚,你放心,雖然夜深露重,那毯子是隔濕起暖的,又有被子蓋身,就算二哥再光個幾分,以二哥如今的體質,也是不會病倒的,今天就先如此,有什麽事,咱們明兒個說。”
“嗨!辛兒!嗨!你不能這樣對我的,明天讓人知道我還怎麽混呀?娘子?姑奶奶?祖奶奶……”
太祖奶奶這下都不成了,辛兒今天是打定主意對某人懲罰到底,易幼颺久呼再得不到任何回應,不僅懊惱起來。
該死!原來她執意讓人在床前鋪上這毯子是這用處,虧他還以為她突發奇想想和他在地上滾滾呢!想著雪絨毯美人嬌也是種極致體驗……誰來告訴他為什麽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新婚夜,不是該是新郎意氣風發的時候嗎?就算他有點不聽話好了,至於嗎?至於嗎?
辛兒當然不會因為他這些憤慨而有所改變的,於是易公子就悲催的在地上度過了他剩下的新婚—夜!
夜靜微涼,雖然易幼颺曾因為身體不能動彈夜裏幾次醒來,望望外麵漆黑的夜,呼呼的風聲總讓他心底微微搖起不安,再轉眼,以很不舒服的姿態瞄了眼躺在床上,卻睡的毅然香甜的人兒,不僅苦笑,暗歎自己,都已經離她這麽近了,她一句真真正正是自己的妻子了,還能有什麽好不安的?隻要她開心,天天睡地板也沒關係,還怕什麽?抱著這樣的想法,易公子每每僵硬著醒來,再甜甜美美的睡回去,總算安然度過。
當第二天軍營黎明的第一聲號角吹起來,易公子猛然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睡了個大天亮,那號角是士兵們晨訓歸來的號角聲,而且他已經是躺在床上,身上衣衫整潔,已經習慣軍營無論何時都能隨時保持警惕的他,竟然睡到這個時候?地方確實是他和辛兒昨日的新房沒錯,床前地上那張毯子還依然在,可是新房之中紅羅帳內,確實是隻有他一個人的沒錯,辛兒呢?不是說新婚的第一天要由他來照顧她的一切事宜嗎?他難得想試試怎樣做個稱職的好男人來著……
帶著困惑迷茫,他在新房內眼神搜索一遍又一遍,辛兒的房間經過重新改造,雖然還是一間大通房,視覺格局上卻比先前要好很多,卻是那種就算在最隱秘的角落也能觀察到整間房子,以及房子外麵一排狂外情況的地方,也就是說,這樣看似普通的房子,其實是用了很多巧心思,絕對是禦敵防敵的最佳之地,當然,這樣看似普通的建築,在整個龍潭鎮,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成半月形態交替而建的格局,至今沒有人真正告訴他,是什麽作用。
可今天外麵依然好像很安靜的樣子,一切狀態都很正常,為什麽會覺得這份平靜,這份美好,讓他有些恍惚暈眩,混混漲漲的呢?昨夜夜半醒來那種隱隱不安又纏繞到他心間,恍惚間甚至能看到另一個熟悉卻真真正正陌生的人以自己的視覺看著眼前相同的平靜,想要融入進去卻被什麽拌住了腳,動彈不得的樣子。
猛然搖頭,他有些氣短心悶的想要甩掉心中的沉重,究竟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看到那一幕?而且是另一個人,那種感受竟然直擊在他心頭,仿佛通過某種什麽渠道讓他的感知與之同步了一般,不好,這感覺真不好。
是因為醒來看不見辛兒在身邊,才有這種不好的感覺嗎?
辛兒,辛兒又在哪兒?
正想著,門被吱呀推開,外麵的寒氣裹著清晨日光所照可見的空中微塵與夜間未散的寒霜進門,一雙踩著鹿皮靴子的小腳,踢開繡著嫣紅桃色的羅素錦衫底擺,在一個侍婢的攙扶下,領著身後端著碟碗都扣著嚴實大碗吃食的小侍女進來。
望見那隻在腳前探路的手杖他便已知是誰,而且能如此自然進入這件屋子的,自然也隻有比自己更早,而且原來就是這間屋子主人的人了。
辛兒踩著風霜而來,帶著一身寒氣而歸,外麵好像還飄了細雪,她肩頭的大紅披風毛裏鬥篷上還沾了些雪白。
侍女們將她的鬥篷解下來,裏麵雖然還是一身素白男裝,頭上發髻整齊,卻勝在今日辛兒身上的這件素袍,袖子底擺上繡著櫻櫻幾粒粉嫩嫣紅相交而錯,又交叉的正是好處的意境,以至於她的小臉給盈盈紅色應的,氣色也好了許多,起碼,沒有往日所見的蒼白羸弱,近來她的身體似乎真的在按照好的方向發展,這比什麽都重要,沒有比這個更讓他驚喜的意外了。
“辛兒!”
辛兒乍然聽見他的聲音,也挺意外。
“這個時候就醒了?我還以為以那藥效你還得再睡一會兒,果然,普通的藥效已經讓你體內越來越頑強的防禦層抵抗了嗎?看來以後給你配藥,要更加小心了才行。”
她所說的他完全不解。
“藥?”
藥是能救命的好東西,但藥在有些時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比如說今天,比如說現在,新婚的第一天醒來告訴他其實不知不覺吃了藥,那就代表著他的身子在這麽好的日子裏招惹了病魔了?真晦氣。
“過來!”
辛兒示意兩人將吃食和早晨的一碗藥放下,兩人這才對兩位各自福了身退下,辛兒這才敲著手杖,到了縮熟悉的床前,在坐下前伸手摸到他伸來的手,順著他的力道坐在床前,兩隻幾乎全隱在袖中的手還帶著從外麵帶進來的冰涼,他將她的雙手整個握住暖著,不問自己怎麽突然莫名其妙的吃了藥,隻問。
“怎麽這麽早起來忙這些?不是有小鯷琳兒她們嗎?”
看看那些吃食,雖然不多,想必也是用了不少心思的,碗碟扣著他都能聞見清香粥味,想必是用了不少時間準備的,如果昨夜自己後來真的病了的話,加上前半夜他的糾纏不休,這個本來就是病人的小娘子,其實新婚夜並沒有休息好的吧?
手指沾上她的唇色,他才發現臉上的血色和唇色的瑩潤之色,並不是什麽本身的,估計她是怕自己臉色太差害人擔心才讓人給她塗抹了點妝容吧?而且這妝容,在不觸碰的情況下,絕不會有人發現。
這傻女人,究竟要為他想到什麽地步?一切,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美好……嗎?
……
辛兒卻為他這突來的抑鬱情緒感覺好笑,將他在自己頰邊的手重新握住收回,她笑道。
“大清早的,你都在想什麽?新婚第一天,妻子要為夫君準備膳食,是應該的呀?雖然我不覺得自己能做好三百六十五天的賢妻良母,但偶爾為之,也是不錯的體驗呀?”
似乎能感覺到他的一絲一毫的情緒轉變,她也能隨之應變。
“而且你知道嗎?你夜裏發了好大一次燒,如果不是我突然醒來,你到現在估計就要燒壞腦子了,哎!我說你的身體也沒那麽弱了,昨天我是確定你睡地上不會有問題才把你丟地上的,怎麽那麽輕易就招惹了寒氣?不是及時發現,估計如今就要被雍大將軍念死了,新婚夜就克了新郎,以後我的名譽,肯定會被克夫命所取代,你自己的問題,可不能怪在我頭上,這種罪名,我不擔。”
見她說的認真,易幼颺想也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會有那麽奇怪的感覺了,一定是還沒恢複的原因造成的幻象;也不忍讓她這樣一個人唱獨角戲下去,他挑眉,本能反問,雖然他覺得,那也是事實沒錯。
“是嗎?你確定,不是某人在我情動正濃時狠心摧花將我踢下床造成的?”
辛兒麵上瞬間僵硬,有些僵硬的抽了自己的手,卻怎樣也抽不動,臉上的笑意,更加僵硬,卻強辯不認這項罪名。
“這個……那個不會造成一個人這麽大的傷害的。”
她唯唯諾諾道,最後感覺好像這樣不像自己所作所為,便挺直了身子坦然道。
“好吧!我承認,多少會有些影響,尤其在冬日,但真的不至於這麽嚴重,主要原因還是你在最脆弱的時候邪氣入體,過大的衝擊造成了這股風寒加速惡化了……哎!昨天晚上我睡著後你究竟在想什麽?不會又是些有的沒的,才害的自己燒成那樣吧?你知不知道?昨天我摸到你的身子時嚇成什麽樣子?認識你這麽就沒見你病的那麽嚴重過,害的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克夫,讓你成那樣子,還真真的懊悔了一把,早知道就不和你舉行昨天那場婚禮了;究竟怎麽了?能告訴我嗎?”
易幼颺望著她那張好奇小臉,卻是避過了這道追問,伸臂將她前傾的身子整個攬進懷裏,暖暖的摟住,道。
“想你,想以後隻要你開心,讓我睡多少地板都可以;想我們以後,想我們將來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就你帶,你一定能比我更能將他練成一個男子漢,女孩的話我帶,我要將從前沒能及時給以你的所有寵愛,都給她,從小培養她看男人的眼光,以後就讓她照著自己老爹這樣的好男人找夫婿,以免被人騙。”
“嗬嗬……你還真感想。”
她毫不猶豫的笑他。
“自己都是還沒長大的孩子,就想給自己沒影兒的女兒樹立好男人形象啦?也不怕閃了舌頭,將來給你女兒笑。”
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他承諾。
“我一定會努力做到,不用很久,你可以做我的監軍,隨時隨地監督我,唯獨這個,絕對不會讓我將來最終要的兩個女人失望。”
這如同誓言,如同宣誓,對她,對他們未來的孩子,暫不管這些“將來”會不會真的到來吧?為了他這一刻的認真,她願意相信!
“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