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沒有不透風的牆
顯然,她這樣想,太子殿下卻不想如此接受,於是,便僵持下來了。
傍晚的月牙泉邊風聲越加的烈,兩人便維持著這個姿勢,似是誰也不願意退讓一般。
久久,久久,仿佛就那樣定在原處,即便這好山好水好景,也化不開他們之間的冰封氛圍。
遠處的侍衛縱然不知他們談的是什麽,看這情形也大感不好了,正愁該如何避免這兩個人的烽火之時,一個同樣身著紫衣錦服的侍衛急急趕來,在耳邊附耳一番,維英大驚,隨即不做遲疑,直衝兩人而去,餘光掃過還拜著的小人兒,為難的俯首,稟報。
“殿下,急報。”
殿下這才回神一般,壓了心氣兒,將那個不肯退讓的人一同拽著她手提了起來,這才鬆開,負手離了她兩步,才問侍衛維英。
“何事?”
維英又抬眼,從他那絲猶豫中辛兒能夠感覺到這侍衛是在忌憚著自己,於是隻好背過身去避諱。
維英這才附耳稟告,太子殿下同樣一驚。
“當真沒看錯?”
維英恭敬俯身,很是自信。
“嶽山過目不忘,錯不了。”
太子殿下回頭看了眼那個剛才還和他劍拔弩張的背影,隨即擺手,示意維英鎮定,他則對辛兒道。
“剛才的事日後再議,我如今先回城中處理件急事,你暫且在這等我。”
辛兒不知他要忙什麽,不過想來他讓她等,勢必用不了多少時間的,縱然此刻身體極為不適,剛才和他還鬧出那樣的情況,此刻卻真心不想拖了他後腿,便點頭應允。
“維英,照顧好小軍醫。”
他隨即馬不停蹄的留下最信任的侍衛保護她,維英不敢有絲毫懈怠的俯首聽命。
“是!”
聲落間,殿下已經躍身上馬,打馬離開跟著另一個侍衛離開。
辛兒耳邊傳來馬蹄聲漸遠,聲音重歸隻有烈風和一個人在旁的寂靜。
她重新轉身麵對這已經看不見,聽動靜依然如記憶中美好的月牙泉,低頭,隨意的問這個向來在她麵前不多話的侍衛。
“邊關的事宜,按理說再急也不會需要太子殿下親自處理的,維英,可是除了戰事,這塞外邊關,又不安寧了?”
她會主動問話,維英也挺意外,不過卻絲毫不敢多嘴透漏,隻道。
“小軍醫莫憂心,不是戰事,是殿下……舊友在敦煌出現,殿下與其久違重逢,難免有些情急些。”
辛兒下巴微揚,附上層寒霜的睫毛微斂,倒也不道破。
“這樣呀!他那性子,也說的通。”
她所不知的是,她的話落,維英也小心的舒了口氣。
而離開重新回到敦煌城的人,在找到侍衛所說的地點後,卻隻見自己的侍衛,而不見他們所說的那個人,不禁心頭發急,問。
“人呢?”
那個駐守的侍衛汗顏跪下。
“回稟太子,那人好像發現了我們的跟蹤,跟丟了。”
殿下心頭的陰霾更重,可隨機想到他們的實力,不由又添了份疑惑,厲聲問。
“你們好歹也是百裏挑一的大內高手,就連一個逃亡的士兵跟不上?”
那個侍衛雙膝跪地,雙手拜下,認真回稟。
“殿下,鐵甲軍的精驥營皆由大將軍一手訓練而成,其實力,一年前戰前,屬下同侍衛長等人試煉,親身體驗,正大光明尚有一絲勝跡,若在這邊塞大漠中實行追逐戰,屬下自認無法匹敵。”
“你倒是會長他人誌氣。”
殿下怒從心生,卻也無法改變這已然發生的事實,怒的背過身去,卻也不好對這幾個貼身的侍衛責罰,隻好先問。
“你可確定,確實是跟了那個人上了戰場的士兵?”
關於這點,那個被責罰的侍衛倒是十分確定。
“確定沒錯,精驥營每人手背上皆由荊棘刺青,不是由新軍中挑選的有所長的新軍苗子,就是從發配邊疆的死囚中跳出,多多少少都有過前科,可大將軍為組成這樣一直精衛隊,為讓這些人一律平等,便在每個正式成為精驥營士兵的手背上刺了荊棘刺青,罪人免罪,新兵成人,是認可的象征;加之此人屬下曾有印象,戰後又一直不忙去向,當時那人挑選的死士又都是以一敵百的精銳,此刻偶遇他更是像有意隱藏自己一般,若非知曉一些什麽,以他的本事,何不回營效力反而諸多隱藏痕跡?嶽山不會認錯。”
聽屬下這言,殿下是真心疲累了,深深歎著的氣息裏夾著恨意。
“我當雍正軒是何等英雄,原來對自己曾經培養的士兵,即便明知後果,也是不忍趕盡殺絕的呀!”
侍衛訝異,道。
“殿下是說,大將軍可能已知這個人的存在?”
殿下搖頭,苦笑。
“軍人的信仰,和你們的信念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的,這個士兵若真是在那場戰爭活下來的漏網之魚,回來的第一念頭,絕對是找雍正軒這個鐵甲軍神一般的存在對質的,他如今還能在這塞外流連生活,又沒有對辛兒暴漏任何跡象,想必也是認了這個災禍,替雍正軒擔下這份罪孽了。”
侍衛試探的問。
“如此說的話,其實我們是無需對他多做在意的,畢竟這件事如果小軍醫不知的話,基本上也不會有人會去追究了。”
太子殿下目光猛然冷厲幾分,以最理智的狀態揣測當前這個情況。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不會去找辛兒告知那個人死的真相,誰知……會不會有別人挖到這個人呢?不然,這個人何至於還流連於此,而不遠走他方?也可能是,雍正軒不是沒有下殺手?而是,沒抹殺掉?”
侍衛震驚。
“殿下是說,這人還沒放棄揭露真相?可,這對他並沒有好處的,很可能還會因此再惹殺身之禍的。”
太子恨極卻也隻化成一聲歎。
“你們還是小瞧這些軍人之間的義氣了,縱然我不服那小子,有一點卻不得不承認,他禦人的本事,或者說本身所具有的信服力,確實是我們這些官場上虛以為蛇的人,要得人心的多,那麽多幾個可以為了他不顧生死的人,也不為過,何況……”
想到剛才月牙泉邊的一切,他又不得不承認。
“這世上,確實有幾個可以將情義看的比生命還重要的人的,今天這個人的出現,也不算意外。”
雖如此說,心頭卻滿滿的不甘,為何,自己反而就得不到這樣的人呢?
她也好,他也好。
如今,自己反倒真像夾在他們之間的多餘之人了。
他的情緒很低落,旁邊的侍衛很清楚,可看這天已經快要暗下來的敦煌街頭,侍衛請示。
“那太子,對這人我們是繼續追,還是不追?”
“追。”
對於這個問題太子殿下很是堅定。
“沒有不透風的牆,卻也不能讓一個早該已死去的人,壞了活著的人至今努力的一切,不僅追,還得盡快抹消。”
“是!”
嶽山隨即尋找之前追蹤的痕跡繼續追查下去了,殿下隨後又對身邊剩下的幾個侍衛囑咐。
“吩咐下去,從今天起她身邊的所有守衛都要小心,盡其可能的別讓她和這個人接觸到。”
“是!”
可一些事總是不得人願,因緣際會,總是相錯一步。
當他再回到月牙泉邊時,那裏除了維英,卻已然沒了她的蹤跡,心頭緊了幾分,問侍衛。
“她呢?”
維英不敢隱瞞,如實稟報。
“殿下走後,尹公子來報,公主殿下協同孩子滿周歲的奉軍醫夫婦來接小軍醫回關內的宅院過年,小軍醫想念芙兒夫人的孩子,就先隨尹公子回了,留屬下在此給殿下留個口信,免得讓殿下憂心了。”
同一時間,龍潭鎮的新軍醫帳,她的小院前,辛兒撥開幾乎快掩住自己整個人的風貌,將蒙著臉的圍巾拉下,扶著東臨尹,由他將她接下馬。
都聽到院子裏溫聲而出,被抱在誰懷裏的孩子的吱吱呀呀的學語聲了,背後卻傳來一種濃重草藥浸泡過的人氣兒,她猶豫間,還沒反應過來,後邊就傳來一個夾雜了太多委屈,還帶著顫抖的聲音。
“小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