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00章 重臨鐵甲軍營
而這一見,顯然她這些天安靜的日子也全沒了,自是顧不得那個敢偷她的賊了。
在這麽多人的邀請下,她縱然不想再踏足那個地方,倒也真不好婉拒這麽多人,其中又有一些軍醫帳老前輩的盛情。
隻好收拾心情,披了風衣隨後跟那些人一同前往鐵甲軍營。
辛兒的馬車在那些人先回軍營後才出發,相錯的時間稟不是很大,當她給小鯷從馬車中扶出的時候,卻明顯感覺,這咧咧風中,有太過嚴謹的氣氛將她團團裹住了。
她腳上的動作停頓間,隻聽到歡迎聲如雷,卻是莊重嚴肅的齊聲震天。
“恭賀小軍醫出關,歡迎穀主駕臨鐵甲軍!”
身影在馬車前駐足,辛兒本身一身素白,外罩著暗紫近黑的上好金絲羽裘,邊上鑲嵌血紅錦緞,大身上給繡著潔白金銀花絲絲纏繞包裹,身形就算不甚強壯,也算大氣莊重,可在她麵前的卻不是鐵甲軍往日個子值守的隊形,今天好像整個鐵甲軍的士兵都出來了,迎接的隊個排列整齊,浩浩蕩蕩。
在支隊伍的最前麵,是以雍正軒這個最高將領為首的,帶領著在營的一幹將領,包括軍醫帳一幹人等,旁邊還有西域使團以及朝廷一幹人等組成的小隊伍。
而無論是這些將領階層的也好,身後那浩浩蕩蕩也好,在這些人麵前,隻帶著一個小徒弟,四個侍從身邊還有一個小公主的辛兒本身,就顯的勢單力薄了,本來在這五六年中好歹長了點的個子,在這些大漠雄鷹麵前,再次被壓回原來的處境,顯得羸弱可欺了。
可先不說她此刻的身份,隻是她本身的性格,在這裏的每個人也不認為,在這裏的誰誰誰,能真的欺負得了她,可她如今這一刻,卻真心覺得,自己被欺負了。
雖然這禮遇好像很足,雖然這禮貌好像都是十成十的誠意。
雖然麵子好像很大,雖然這個場麵好像真的挺震懾人心,讓人感動的。
可這背後的用意……
“早知大將軍準備了個這麽大的場麵,本主今天就不該赴這趟約才對,都說有禮必有所求,大將軍給出這份‘禮’,倒是想讓本主,如何還呢?”
她麵上帶笑,好像絲毫沒有任何不愉快的痕跡,可就了解她的那些人而言,怕是她已經揣測到他們對她是有所求的,怕還是知道是讓她不好回絕,卻還是這麽做的“請求”,此刻心底估計正不高興呢!
“就算是天子駕臨都未必是這番禮儀,你未免太高看如今自己這個穀主身份了。”
大將軍舉步上前,率先朗聲道,在她麵前立定負著手微微垂了些頭,聲音沒有了剛才的那幾分銳利聲色,低了些聲音,整個人也都柔了幾分,勸道。
“那些不過是軍中的小將領們聽聞你今日會回來,主動自發組織起來的歡迎隊而已,縱然這裏曾經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也有讓你不愉快的地方,起碼這些士兵受你之恩,心懷感激都是實實在在的,這點禮,你受的還是應當的,有話進營說吧!別讓他們真一直在這裏聚集下去了。”
辛兒心中滿滿的憋悶,很是清楚這一進去定然很難脫身,可如今轉身便走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歎了一聲,終究還是跟著雍正軒進了鐵甲軍營。
軍營的軍事賬內,辛兒坐在僅次於大將軍主位的位置上,聽得到同樣是有不少人跟著進來的,可她想,凡是今天能進入議事帳的,怕也都是與請她來營這件事有關的,也便沒了顧忌,率先問好像並不好怎麽開口的雍正軒。
“說吧!什麽事一定要讓大將軍以這麽大禮來請?之前去別苑的那些人,怕是將軍醫帳的前輩請去打的人情牌吧?”
她給了他台階,卻並不是很給麵子,知道她心中有氣,與正要和她說的這事相比,雍正軒也著實沒放在心上。
望了眼都等著他開口的所有人,咳了一聲這才在她身邊說道。
“是這樣的,前一陣子西域使團來訪大唐,以五座絲路上的城池為交換,想讓大唐請花穀的前任穀主,也就是尊師出訪西域,治療他們的唯一繼承人,可這位繼承人的身份特殊,病情更特殊,尊師月前回話,此人之病,隻有如今身為花穀穀主的你能治,如今使團與朝廷的大臣都在此等候多日,今日你成功出關,便想請你出境,遠赴西域為其治病。”
他沒說朝廷究竟給了她多少價碼,也沒說西域出的診金,更沒有表示他肩負一定要說服她同意這場兩國交易的重任,可即便這些不說,言語之中辛兒也聽的清清楚楚,而且,果然如他所料,單單如此便讓她動了怒。
“西域?”
冷峻著臉微微轉向,就聽另一邊果然有人近前拜下,以並不是很流離的漢語,卻很是恭敬的道。
“見過穀主,我等穿越大漠而來,正是來請神醫的使團,已經備好了上好的禮品,隻請穀主不計前嫌,為我西域子民,保這一國唯一的王室繼承人。”
辛兒冷笑,隨即緩緩起身,幽幽道。
“這個繼承人,本主替你們保不了,你們這些外族使臣,怕是對本主了解不深,本主從來就不是個開明仁慈的人,如今更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本主與西域的怨緣,想必你們出使大唐前便已經一清二楚的,自也不必本主多言,而且縱然本主近些年閉關修養,眼睛也不太好使,耳朵卻還算好用的,沒有意外的話,西域如今的繼承人中,能讓家師做出惟有本主可治之人,除了你們那位不太招人喜歡的阿撒兒公主,也沒別人了;曾經本主看不慣的病人,無論什麽身份,本主不想治,也沒誰能夠奈何得了,就以你們公主那不招人喜歡的特質,你們覺得,如今將唐皇搬出來,便能讓本主聽之從之嗎?”
那位出麵的年輕一些的西域使臣,臉上出現“果然會遭到拒絕”的尷尬之色,正愁著究竟該怎麽辦,為什麽這麽重要的大事會突然落到自己這個副團使的身上?麵前剛才初見驚豔了他們所有人的清麗身影,已經敲著拐杖要向外走了。
“看在今天鐵甲軍大禮相迎的份上,今天這事,本主不做追究。”
“穀主!”
她的意思明顯,不想為西域的事煩心,當然也不會出使西域醫治什麽繼承人,可顯然除了西域使臣之外,還有其他人想要促成此事,這些人不是鐵甲軍中的任何人,自然是長安來的那些使臣。
“穀主,我等遠道而來,自不敢居功自傲來要求穀主聽之從之,穀主這麽多年的委屈我等深知,皇上也深知,所以早已準備了大禮和補償的旨意,隻要穀主願意出使西域,穀主花穀之主可世襲青陵王,賞南部三郡作為封地,另送珠螺花還陽草這樣的珍品為禮,定然不會虧待了穀主,也不會讓西域委屈了穀主,穀主大德,醫者仁心,就算了為了這兩國的平民百姓,也請促成這樁條約吧!”
大臣苦口婆心,緊張的頭上冒了汗,卻更為流利的說服著這個,明顯比他們預料中更為不好說話的花穀現任之主。
辛兒冷笑一聲,微轉回身,向著這位大臣,微微道來。
“大人聽著聲音雖是健朗,倒也能聽得出年紀不小了,想必是耳朵不是太靈便,剛才本主的話聽的不甚清晰。”
她的聲音壓低幾分,低的那位大臣更敢壓力之大,她卻並未有拿身份欺壓老人家的意思,卻著實不甚喜歡給人拿身份或者一些別的東西來欺壓綁架,包括給以她一些看似很優厚的條件,來形成一種買賣交易的情況。
“天子也好西域也好,本主治病,向來一看心情二看職責,至於大人說的那些唐皇能給本主的【診金】……”
她轉身,正對那些朝廷來的使臣,笑的很是倨傲,調侃。
“若本主或者家師真都是以診金來醫治病人之人,如今的花穀便不是世外之境,而是富可敵國的醫道世家了。”
說著她轉身重新麵相帳外方向,唇角擒著那抹諷刺的笑意,讓人感覺在她麵前,任何的言辭都是變相的強詞,根本毫無依據可言。
“轉告你們主子一句話,天下沒有平白便能得的好處,西域能給他的那些看似優厚,付出與回報之間,未必是能平衡或有償的,還是三思而行吧!當然,於他對本主的出診價格,也是一樣。”
“大膽!你竟然敢質疑皇上抉擇!”
不同於剛才那位年紀大一些的大臣,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中年大臣聽她這麽說,想必是位脾氣相當大的耿直大臣,想也不想,立即跳了出來怒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