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11章 最需要的，不是休摹
兩行人為一隊人馬，他們再次出發，這次倒沒有之前匆匆忙忙還寸步難行了。
按照花穀的人對這條路掌握，他們很快趕到下一個可以落腳的地點，躲過又一場不算小的風暴，在間接性的休息整頓中，兩隊人馬儲備的幹糧勉強還能支撐，水的問題，花穀這邊卻率先出現捉襟見肘的情況。
“沒了？”
聽見侍衛長的稟報，辛兒很是訝異，侍衛有些為難。
“我們的隊伍中畢竟有馬匹，馬匹不比駱駝，沒有足夠的水源絕對無法支撐，隻是接連兩次的風暴，讓我們的水囊也丟了一些，如果不加快腳步趕到有驛站的地方或者綠洲進行補給，我們的人就算勉強能夠支撐到西域，馬匹也是支撐不了的，這些馬都是百裏挑一的千裏馬，如果真丟在這大漠之中，未免可惜了。”
辛兒也知道這些人培養一個合心意的坐騎不容易，所以也不忍心讓他們現在就放棄自己的馬兒，道。
“之後的路程人盡量少喝點吧！盡量趕到可以補給水的地方。”
可雖然如此決定，他們的路行了一天又一天，如今倒是已經不必再擔心沙塵風暴區了，可他們所缺少的水源，至今都還沒能找到。
最後辛兒聽得出連自己水囊裏的水也所剩不多了，小鯷給她倒了半杯遞過來的時候，便推開了。
“你和琳兒她們喝吧！我還受得住，”
小鯷看著她有些起皮的唇，於心不忍道。
“師傅，你這樣撐著身體會再出問題的，起碼喝一點潤潤喉吧？小鯷這裏還有水呢！”
辛兒笑，搖搖頭，將她遞到她麵前的水杯推給她，已經表示自己的決意。
小鯷知道如今估計無論如何無法勸服她了，便將水給了身後身邊缺水卻的精神有些不濟的侍女，掏出自己幹淨的帕子，濕了一角，給她潤唇上明顯很不舒服的幹裂，溫聲道。
“其實我們這些身強體健的，再怎麽熬，出了沙漠也不過一點頭疼腦熱的小現象，忍一點苦一點，都可以撐過來，師傅現在這個狀況，實在讓人擔心還會不會出現其他症狀，萬一剛好的身子再熬壞了，我們就是萬死難辭其咎，師傅心疼小鯷幾個沒吃過苦頭的小丫頭，小鯷清楚，但真沒必要到將自己的用水剩下來給我們的地步。”
辛兒摸索著摸摸她的臉，慰藉的拍一拍，不做任何言語。
她不說，小鯷幾個也十分了解，師傅覺得他們吃這份苦頭，都是為了她，而且從她們跟了她後，都乖的很，不是萬不得已，以師傅的性子，也舍不得讓她們這些小丫頭跟著她受這份罪，這點水少了還要不了師傅的命，她便這樣為她們盡可能的省下來了，一如這些年來，跟著她好像不是她的傭人，而是她的手足，晚輩，她們照顧她的衣食住行，她護她們周全，這些就是在再好的主人家那裏也沒有的。
“喝我的吧！”
車門前旁邊突然遞進來一隻與他們相比，好像剩餘還很足的水囊，小鯷訝異的看著，正看著她有些茫然的師傅的男人，辛兒精致的眉微揪，有些質疑道。
“不太好吧？具本主所知，休摹駙馬的隊伍，雖然隻有十幾人，卻都是快馬隊伍，用水量應該比花穀隊伍的大，這樣能行嗎？”
休摹笑道。
“西域的隊伍，雖然是馬兒，畢竟也都是訓練而成的馬兒了，控製得好，反而比駱駝要速度迅捷許多，這裏離邊城起碼還要兩天的路程，過程中即便有驛站，也很難提供給我們如此大需求量的水，剛才我已經派遣一個小隊快馬先行從邊城運來足夠的水源了，西域隊剩下的這些分給花穀隊，也足夠支撐一天之久，明天就能有可以續接的水送到，你不必擔心。”
辛兒這才安心一些。
“駙馬這個西域的駙馬爺可真算沒白當。”
對西域地域如此熟悉，考慮事情也如此周全，想必已然對這沙漠中的生存方式了熟於心了吧？五年異域，又能走到他如今在朝堂上的地步，這人，還真小視不得。
休摹搖頭，對於她的話裏有話，話說三分留七分，著實有些無奈，現在卻也對她無可奈何。
“穀主過獎了，就是覺得無論什麽情況下，大男人再怎麽難，也不該讓女人來操心受累才對。”
辛兒怔了下，低語喃喃。
“這點你與他倒是不同。”
那個是從來都懶於操心，將操心的事全丟給她的。
“什麽？”
沙漠中，雖然已經過了沙塵暴的高發地區了，風聲還是不小的，她的低語他並未聽見，辛兒反應過來，也沒想讓他知道自己這些心思。
“沒什麽，謝駙馬的水了。”
說著直接摸到他就遞在她麵前等她接的水囊，毫不猶豫飲了幾口，又遞回他。
休摹見她這麽爽快，稍微有點訝異，接過水囊，又遞給她身邊看著他們交流的小鯷，示意她給她收起來，邊道。
“這麽爽快，你不怕我對你使什麽陰招嗎？”
辛兒笑，搖搖頭，向著陽光的方向昂臉，很是自信道。
“不會，你沒那麽蠢，而且就算要對我下手，也不會在現在，我無需在這裏多做用工。”
她這種自信，無論什麽時候，都是讓他欣賞而著迷的，可她自己好像並不了解這些，正如那句話說說，明明很美，無法自知，卻平添與他人更添了一份境界。
“怎麽說我們都相識不過小半月，之前穀主對休摹還像防狼防虎豹一樣，如何現在就改了主意？”
幾天相處下來，辛兒如今對他的認識也比初次見麵時的感覺好多了，自然也沒多少冰冷和距離，但也不是很是親密，算是保留了與任何一個剛相識不久的人，正常的距離。
“駙馬想多了，本主對所有算不上危險的人，都是這個態度。”
呃……
她就不能說些讓人心裏好受些的話嗎？話說回來他們現在好歹是個合作者的關係，至於這麽保持距離嗎？
他也不回自己的原位上了，索性就那樣在馬上，雙軸撐在馬鞍上，歪著腦袋看著她眉宇間的那抹憂愁，與在車裏打開的車門上依靠著的她說話。
“穀主有心事？”
辛兒深深歎口氣，同樣是那個態度。
“算不得心事，隻是對此次西域之行，感覺還是太莽撞了，單單這一行人用水消耗如此之快，就讓人措手不及，還不包括那幾場差點將整隊人吹散的風暴。”
原來她在憂心的是這些？
歎了一聲，這之中卻沒有絲毫沉重的意味，好像隻是歎她對自己的要求太過苛刻了。
“沙漠之中，尤其在風季，誰也沒信心說什麽時候會有風暴就有風暴，什麽時候會有龍卷風，便有龍卷風的，你第一次出行西域考慮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出人意料了，不必太過在意，畢竟願意陪你到這裏來的，還是在這個季節出行沙漠，誰都不是抱著悠悠哉哉來旅行的心態，都有心裏準備，何況現在大家雖然受點苦，受點驚，好在並沒有人員傷亡。”
辛兒笑，並沒有幾分欣慰和開心，隻是習慣性在別人付出好意的時候，給以如此的回應罷了。
“倒是沒想到，休摹駙馬還會安慰人。”
休摹張口欲言，所有的話在他唇邊卻生生的咽下。
想告訴她，他並不是喜歡安慰人，也並不是對誰都是如此，會這麽多嘴，隻是因為需要這些慰藉的是她，哪怕，她最想聽的，不是現在的【休摹駙馬】告訴她的這一切，他如今能給她的，卻也隻有這些隻言片語。
“前麵快到驛站了，今天總算可以在床榻上休息一晚，穀主先準備一下，我這就讓人先去安排。”
“有勞駙馬！”
這一行，直到邊城，他們倒是沒有再遇見什麽天災人禍，辛兒單獨入西域，本就準備了商旅的通關證件，就算他們這一行人馬好像很惹人注目，先前埋下的探子也足以讓她相信，起碼入關是不會有問題的。
可當這些守關的人，不知是聞到什麽腥味，還是收到什麽風聲，在檢查了他們的文牒，以及掩人耳目卻是貨真價實的貨物後，竟然為難起花穀的隊伍來了。
“檢查車廂？”
外麵與西域守兵交涉的侍衛長有些氣憤起來。
“我等遠道而來，車內正是我們主子以及女眷，並未隱藏絲毫威脅到貴國的危險物品，請問，為何要受貴國如此對待？”
那個守兵很是滑頭，目光流轉間，總是不離辛兒那架雖然不是鎧金鍍銀，卻著實精巧貴氣的素白馬車。
“客人的話是這樣說，但現在漢人與西域人之間畢竟還是有間隙的，如果不將每個進出的漢人確保不會為我國帶來傷害，萬一我國的哪位貴人出了事，我們這些底層的將士是都脫不了幹係的，我們隻是例行檢查，絕對不會驚擾了貴人，確定沒有可疑之人，我等自然不會阻撓。”
這分明就是借著安防之便，將進出的異國商旅線報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看來這裏除了休摹這一方的人，還有其他人在盯著大唐的動靜，又或者，是她的動靜？
不過左右她想都得讓西域王城中的人的知道她的到來的，她上門遞帖子還是這些人主動找上門區別也不是很大，這樣一想，她也不認為自己的人與這些人在這些事上計較有什麽好處了。
“楘瞳！”
外麵的侍衛長聽見她叫，立即回身俯首待命。
“在！”
“不用為難各位軍爺，開門，讓他們檢查吧！”
楘瞳驚異抬頭，可想到這位主子的心思，他再沒有任何異議，俯首應命。
“是!”
車門打開，車內除了放置行禮雜物的一個固定的箱子，空間雖說不小，可以說是一覽無餘，可在車門前等著檢查的士兵卻給裏麵兩個害怕的躲著，一個嬌怒的三個俏丫鬟著實驚豔了不小，但在見到明顯眼神不太好的辛兒後，那目光，那種驚豔可以達到震驚的地步，可隨後那眼光便多了抹邪念。
楘瞳大怒，身子猛然上前阻擋住他們窺視自家主子的目光，卻有人比他更快的動作了，而且還是更明目張膽，手段狠辣的，直接一鞭子纏著這人的頸子，狠狠的甩到一邊，揚手一鞭子下去，直衝那人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