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52章 朝天閣裏的探尋
辛兒聽著他這聲音，卻怒言轉笑了，帶著莫名其妙的得意，步近他道。
“自然不是，本主更想知道的是，你究竟還能撐到何時？”
“你……”
休摹一愣，想要邁近她質問，卻發現腳下已然動不了分毫，當他意識到不妙時，身體裏的血湧蓬勃，已然將他上半身也凝固起來，膝蓋漸軟，頭腦也昏沉起來，倒下前的那一刻他隻看見她臉上那抹雲淡風輕，已經清楚的意識到的一點，他到底，還是敗給她了。
她無需多做什麽，隻要一句話將他叫來，不用藥，不用委身，隻是拖著他閑扯，他便已經無法抗拒她提前離開，自然，也無法避開如今在她麵前倒下這種狀況。
他自然不會認為這女人真想用他來做什麽交易，可她懂醫，而且還是稍有的拔尖兒的醫者，他為她布的那些疑陣，都將會讓她從他身上這些傷勢打開缺口，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費了，他在合上眼前隻有這樣一個念頭。
在他倒在地上那一刻前，辛兒準確接住他落下來的身子，有點不穩的扶著他落座在地上鋪著厚厚羊絨毯子上，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順著他頭上的發摸上他已經緊閉眼簾的臉上。
“穀主！”
“沒事！”
身後的琳兒要過來幫她，讓她給抬手製止住，辛兒的手依然在那張臉上摸著，摸到他的下巴，又摸上他的鼻梁，以及他的抬頭，在順著耳頸摸上他的肩甲，摸的越多，心頭越涼，她聲音裏也泛上涼意，質疑道。
“可能嗎？這樣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可摸到他的手腕，診斷他的脈象，她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另一隻手緊緊將他的頭攬在自己懷裏，心頭也有些慌亂，無法不去在意，隻率先命令琳兒道。
“琳兒，讓木野他們準備我的藥浴，另外，加大兩倍的藥量。”
琳兒一愣，隨即發現她臉上的慌張之色不是一點點，更加不敢耽誤的，有些慌張的出去安排。
“好，好……”
將休摹在靈犀殿安排好，辛兒由琳兒扶著連夜趕到了朝天閣，朝天閣內這個時間依然還是燈火通明，裏麵的學徒還在進行晚間閱讀，她的突然到來，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手上的書卷都沒來得急放下，都先向她拱手見禮了。
“先生！”
“先生！”
“師傅？”
同侍衛長楘瞳一起在這裏負責這些學生，同時也在緊張錄入的小鯷見她過來也挺訝異，放下手中厚重的一大卷書卷，邁過一堆又一堆書籍，過去攙扶住琳兒讓出的手臂，將她往空闊一點的地方帶過去，邊問。
“師傅？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個時間來這裏了？”
辛兒來不及和她細細解釋，隻拍了拍她的手，轉而對所有已經查閱這些書籍兩個月的學生們說。
“聽著各位，現在本主很需要你們這些天，朝天閣閱讀量的成果，本主這裏有一個現成的疑難病例，本主不知這個人究竟發生過什麽會造成如今的體質，但本主能清楚的把握住他的病情症狀，現在根據本主說的這些症狀，你們找到曾經看過，甚至有所涉及的古籍，能盡快道出原委最好，能找到可以醫治的辦法更好，這人的症狀如果處理不好，隨時可能會處於命在旦夕的情況下，所以占用各位今晚兩個時辰的時間。”
她以禮相求，一眾學生對她也十分恭敬。
“全憑先生吩咐！”
辛兒也不多做猶豫，直接道出自己所掌握的症狀。
“人體骨骼206塊骨頭，其中頭骨29塊，有20塊挫傷，軀幹骨，四肢骨，人體骨骼除卻心髒附近無法牽動的，大骨，筋骨都有大麵積灼傷脆弱現象，而且整體骨骼，並非自身完全成熟，含有極大量麻醉以及助長藥物，長期浸染、穩固身體機能現象。”
眾人給她這樣說一驚，隨即飛快的去自己閱讀的那一堆裏去找，有的好像已經是讀過去很久了，直接去整理好的書架上尋找，很快就有了相關回應。
“這裏有記載，西雲有記，曰；三百年前，有魔成巫醫，以幼兒為質，成人為獸，屢次實驗，開膛破肚，刮骨結成，再縫合抹平，消印煥顏。”
“這裏也有記載，據說是要具備這種可以成功的身體條件十分艱難，而且十之案例，有九必死，就算萬幸能活一個，可能也會留下終身後遺症，而且，未必能活過十年。”
辛兒聽著，心頭一陣陣絞痛，伸手，小鯷立即明白怎麽回事，過去將找到典籍的那兩卷刻字竹簡拿給她，辛兒被琳兒扶坐在一個侍衛搬來的椅子上，手指快速在上麵摸索著，如此識讀著，探索的甚至比之前那些學生讀的還要多，還要全麵，可她能感覺到，單憑這些，還不能決定什麽；理智緊繃，她繼續問著。
“筋脈嚴重受損，肌肉639塊，有三分之二受過重擊，三分之一致命部分有過重傷，全身大麵積會產生僵硬萎縮，失去最基本行動能力。”
一眾學徒再次去找，這一次小鯷好像有看見過，放她交給旁邊的琳兒，自己去一個書架上，扶著一個小學徒給她移過來的凳子攀上去找，果然，沒一會就照了一本雕刻的書卷給辛兒，展開在她身邊念著。
“這裏有說，古西域有術，能以毒蠱，侵蝕人骨，療養肌理，牽動筋脈而不斷者，有望重塑其身，保持清明，弊端是……”
她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師傅越來越難以保持理智一般的臉，聲音底了些，道。
“毒蠱深入發膚，輕則毀容，重則造成筋脈損傷，肌理不合理化僵硬萎縮，稍有不慎，直接導致失衡現象致其死亡。”
辛兒深吸一口氣，眼中已經有晶瑩讓人無法再忽視，隻對這些學生又說。
“他還有嚴重心悸，關節出血，痙攣，多出指節，斷裂重接現象。”
一些學徒本能的再去查書，可很多人漸漸停了下來，一些學生麵上不太自然的小心和她說著最近本的常識。
“先生，您急糊塗了，這些是重傷之下，可能治療的不太及時，或者說反複受傷過於嚴重，已經無法修複恢複的正常現象。”
另一個年級長點的學生也道。
“一般情況下，這種傷勢，不是體力重的活計可能存在的挫傷，就是重刑加身之下，造成的永久性傷殘。”
辛兒心頭完全涼起來，握著琳兒手腕的那隻手，已經控製不住的劇烈顫抖起來。
“後遺症還不止一個，這裏的記載和之前的有點不一樣，看書籍年代記錄，好像是近十年內的編著，想必是從那些延伸而來的，造成的後遺症倒是與先生所說的現象有較多相像。”
又有一個學生，拿著他找到的那本古籍識讀起來。
“集成有術，訪古問今，三十栽實驗，五栽結論，成功案例屈指可數，因其個人所具備身體條件有限，固很難達到成功標準，無後遺症者，無，因需抽筋蝕骨，重獲新生，故稱【涅槃】……”
那些存在的更深的隱患，在看到辛兒已然有些堅持不下的神態後，學生不是太敢說下去，便就此停住。
辛兒緊緊的抓住琳兒的手，重心都在琳兒的手臂上，明明一副快要支撐不住的虛弱樣子，可此時此刻，她卻真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問。
“根源找出來了，可有根治之法？”
那幾個找到典籍的學生往後迅速又翻了幾番，這一次全都給了她一副為難的麵孔，雖然她看不見，此刻的沉靜也完全告訴她一切了。
“先生，這上麵隻有緩解這些後遺症的定期而且長期療法，根治，在所讀過的這些典籍之中，還沒有。”
辛兒深深吸了口氣。
“暫緩的治療之法，本主從他身上含有的藥草氣味，脈象顯示，已經了解到了。”
小鯷見她的愁緒，絲毫驅散不得，心中一疼，扶住她另一隻手臂，安慰。
“師傅你別急，這裏還有這麽多醫書我們都沒有看，興許不久之後，我們能夠在這些書中找到治療的辦法？”
辛兒縱然明知這隻是安慰，也是毫無他法了，對她點點頭，將手中的刻字書卷又交到她手上，聲音裏明顯有著嚴重的疲憊道。
“你們先繼續剛才的任務吧！記住，今天這事，隻有我們這些人之間知道，我知道在場的各位，都各有其主，可起碼在這件與我們的立場都無關的事上，本主希望我們共守這個秘密。”
一些學生相互凝視一眼倒是沒有多大的反對聲音，集體對她拜下，恭敬應命。
“尊先生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