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95章溫情
卷五第495章溫情
辛兒這次醒來,明顯比他剛醒來時心態平和很多,起碼對他態度好了許多,像是個初遇情人相戀的女子,而不再是剛強行霸占了她的惡霸,雖然他很清楚,就在她睡著後很長時間,在為她調整枕頭時,她臉上以及枕上,完全濕-透的痕跡。
她不說,他不問;她接受他的給予,他欣喜於她的接受。
兩個人好像這樣無聲達成某種默契,樂於享受此刻壓在風暴口上的脆弱平靜,白天陪伴,晚上相伴而眠,像情人,又像已然多年的夫妻。然後,絕口不提之前任何不快的事。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
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
又一日泡過溫泉後,兩人在溫泉對外開著的室門前閑散而坐,浴室有房門有兩方,一是從外麵進來的正門,一是這方麵向外麵懸崖峭壁,巧奪天工之色的室門,兩人膩在這裏,一是這裏早晨過後的時光正是陽光大好的時候,晾曬彼此過長的濕發方便;二是這些天兩人在一塊必備的行程裏,總有泡溫泉療養身體這一項,這裏空氣好景色好,又避聲清淨,最適於他們這樣兩人養生休閑;於是休摹時常在這裏,墊上幾個軟枕,倚在上麵,或讓兩人躺的舒服點,或是兩人最佳午睡的地點。
今日他倚在軟枕上,單手持著書卷,另一手與辛兒的十指交-纏,給躺在他腿上,靜靜曬著太陽的人兒讀詩詞。
“今日不想聽《九歌》。”
辛兒眼睛不便,這麽多年每每想要自己看些書籍,必須要找刻字的版本,識讀緩慢,勝在可磨練她心性,而和這個人在一起後的這幾天,有他這個現成的眼睛在,她倒是能偷很多懶,懶的每每讀到最後,她都有一種想繼續昏昏欲睡的衝動。
休摹今日剛讀到屈原的《湘夫人》,辛兒已經有點倦意的抱怨,休摹以給她兩手握著四指,一隻手上隻有拇指空閑的指尖,刮了她一下精致的下巴,好脾氣的問她。
“那想聽什麽?我讀給你聽。”
辛兒閉眼想了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給他一個大概。
“就聽能讓人輕鬆點的,歡快些的。”
“好!”
他在一邊堆著的書籍中翻找了一通,倒是找著一個。
“就這個!”
拍拍略有疑慮的她,他為她重新讀起來。
“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羅敷善蠶桑,采桑城南隅。
青絲為籠係,桂枝……”
“也不想聽《陌上桑》。”
她有點小落寞的打斷他,直接有些不太開心了。
休摹一怔,眼睛一轉,隨即想到什麽,狹長的眼尾閃過一抹邪肆,隨即便將書甩了,將與她同樣素色的浴衣闊袖也甩開,一手托了他的頭,另一隻手反握住她的手,與她手指漣漪纏綿,傾身在她麵前,半邊身子貼著她的,笑意盈盈的溫柔道出。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眼看著她的意興闌珊轉換為隱隱笑意,他托在她後腦勺的拇指漣漪的磨著她的耳鬢,腦袋貼在她額頭上,眼睛近在咫尺的望著那雙沒有焦距,卻很吸引人的波光眼眸,更為傾訴的訴著。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情愫一起,便是漫無邊際,纏纏綿綿,將兩人又緊緊束縛在一起,他的誦讀也更為傾腸,耳鬢廝磨。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他一連頌出所有的相思之語,最後終究忍俊不住,笑彎了眼以鼻子曾她的小鼻子,笑道。
“想聽情話,直接說呀?隨時可以滿足你的。”
辛兒也笑開,隻是與他的絢爛如華相比,她的相對要淡然清雅許多,抽出給他握住的手,雙手攬在他的頸子上,她反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他的,若有所思道。
“你可曾為其他女子讀過《關雎》與《蒹葭》?”
他的指尖在她眉眼鬢角上流連,眼尾含情,一刻不舍得從她臉上移開。
“隻為你一個讀了,也隻會為你一人讀。”
情到深處,起初的流連最終讓他想將輕啄變成深wen,剛想將願望變成現實,浴室另一側的門給人敲響,是小鯷,話說這個小丫頭自從他留宿靈犀宮後,好像一直沒再敢離開?辛兒交給她的事都不管不顧了,仿佛隻要他留在這裏一天,她的寶貝師傅就會有一天的危險一般,對於這個,他曾和辛兒抱怨過,可這是連辛兒也無可奈何的。
此時將她打發了,這個寶貝徒弟的女人心裏肯定不舒服,無奈,他隻好問。
“何事?”
外麵的小鯷一愣,反過神後一如這幾天一樣,縱然心底不服,還是如實稟告了。
“鳳鸞殿傳來消息,想讓師傅親自為公主診斷。”
上次假傳鳳鸞殿的消息是為救辛兒,這次傳報鳳鸞殿,倒是真的,休摹算算日子,就在阿撒兒眼皮底下的事,怕是他這幾日留宿靈犀殿她早知道了,忍到現在怕是忍無可忍了,可……
看看身下的小女人,他有些猶豫,要讓自己的事讓她來承擔嗎?現在她可會介意阿撒兒在他們中間隔著?
看她也有所想,他暫先停止了自己的想法,問她意見。
“你怎麽看?”
辛兒微微蹙眉,眼睛之中閃過一抹不悅,並且很懶散的坦然告訴了他。
“今天不想動。”
她這難得的小女兒嬌態,徹底取悅了休摹,歡喜的又以鼻子蹭了蹭她小巧可愛的小鼻子,他滿是寵溺道。
“那就不去。”
隨即微微抬頭,向著門外等候的小鯷囑咐。
“就說你師傅沒空,她想看診,排隊!有問題,到駙馬府去等著。”
“咦?”
小鯷驚呆了,甚至有點摸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麽狀況。
這個……他這個駙馬,確實是阿撒兒這個繼承人的駙馬沒錯的,他這個繼承人的駙馬……做了她師傅的入幕之賓,這麽多天下來,整個靈犀殿的人,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好吧!就算他與阿撒兒的夫妻關係有名無實,甚至這個沒有實質關係的利益夫妻之間的鏈子,已經快要崩斷,但如今為了她的師傅,公然與他現在還算名正言順的妻子叫板,又是個背景那麽特殊的一國繼承人,未免為時太早了吧?還是他真的已經走火入魔了?
雖然有著種種疑慮和擔心,可回過神來意識到,如果師傅有意思出診的話,也定然不會容許他如此胡來的,他會這麽明目張膽,顯然是受了“某人”的鼓舞了。
想到這裏也不再多想,當下福身應命道。
“是!”
就算是她也能想到,這話傳過去,鳳鸞殿那裏究竟會落個什麽狀況,當然,這也就不是她一個小丫頭能管的了,相對的,以她的想法,其實阿撒兒和駙馬府鬧的越厲害,她覺得才正好呢!所以,她這話,定然會原封不動的傳送出去,想到這裏,小姑娘往外走的步子都輕快利落許多。
小鯷走後,辛兒這邊也嗤笑起來,雙手從他脖子上滑下來,順手挑了他散著兩縷秀發握在手中,一手一縷在指尖纏繞著問他。
“哎!你這樣真的行嗎?還帶那也是你如今名正言順的妻呀?何況她的身份又是個特別的,你這個駙馬再厲害,在西域,也不過是個外人,這些年你在西域朝堂上的經營,當真到了這種地步?為了我這麽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值嗎?”
他由著她玩他的頭發,而他的手指則留戀她她的麵頰上,仿佛隻是這樣與之輕微肢體接觸,心神交匯,便是一件極為愉悅和滿足的事,望著她的眉眼,心神甚至又有些迷離起來。
“傻女人,你才是我的妻。”
為了你,沒有什麽值不值得,因為如今你已然是我唯一的堅守。
他想告訴她,卻很清楚,這句話說出意味著什麽,她本就極為聰明,如此不過是不打自招,她隻要知道,在他心目中,誰才是真正的妻子就好。
辛兒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反應過來想到,如此他不過更為簡單的將她丟給他的問題,化作無形來安撫她的挑釁罷了,不得不說這個人很會安撫女人,有時她也分不清,他嘴裏的話究竟那會給可以相信,那些是值得商挫的,索性,如今她也無須去辨認。
“辛兒,我為你畫眉吧?”
休摹以手指描繪著她的眉眼,突然如其來的,駙馬爺有了這樣一個想法。
“呃?”
辛兒也挺意外,怎麽突然間想到這個了?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