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514章生同生,死同寢
辛兒無力,很想說,他難道為了解饞,自己身體都不顧了嗎?這個時間明明就快到了每月他該治療的時間了,她也是為了趕在能更好的治療他之前,才在這個月這點時間內安排好一切,離開西域盡快趕回敦煌城為他治療的,怎麽現在他們之間的矛盾還沒解決,他又想起……解饞來了?
她在著急著要不要再給他來一針狠的卸了他的浴火才好?又矛盾著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將他身子傷的更不好治了?他這邊已然得空將她衣襟扯下肩頭。
“現在還在車子上。”
辛兒肩頭一寒,心頭一緊,聽著外麵的動靜更心驚膽戰,急忙提醒他,已經快要哭了,本來已經夠擔心他如今的身體情況了,現在更多一層,突然有點困惑了,這人發起情發起瘋來,難道當真不講什麽地方?
她已經決定不管如何先給他來一針好了,手指剛從袖中暗扣中抽出一根銀針,不想她的手再次給他握住,力道之大,已然讓她被迫放棄手中的針了。
“你別……”
“沒事!”
另一隻手也給他控製住,同時他也伸腳,將左右撐開一些縫隙的窗子也關上,偌大的車子,完全成了密封的空間,車廂內又有墊子又有上好的保暖探子,車子固定的牆壁上還有專門安置暖爐的地方,他一點也不用顧忌會不會凍著她傷著她,一力想先解了自己的渴望再能好。
知道可能不和他動真格的真沒辦法了,又覺得為夫妻間這點事動真格有點小題大做,辛兒暗暗測了測他的脈象,確定不會引起他的病情提前複發後,這才驚魂未定的放棄掙紮,在這種趕路中的環境下,不安的投入到他已然挑起的情-欲漩渦中去。
可能正如他所說,沒有靈魂交匯的情況下,再多肉-體上的歡愉,隻是生理上的紓解,過後定然被更多的空洞和孤寂所籠罩,就像當初,他那麽渴望和介意,她禁閉自己的心靈和他親密接觸。
這一次,是他與她心靈最接近的時候,同樣,也是最酣暢淋漓的感受,這場劫後重生的歡-愛,破鏡重圓的纏綿,直到太陽快要沉下去,天邊一片金黃紅霞漫天,才真正結束,這一次,某人總算沒有再抱著辛兒表示不滿,還挺善解人意的為躺在他的腿上,運動過後便昏昏欲睡的美人兒揉著款款小腰。
“所以你在那天我【聽雨樓】失約後便布置脫離的事了?”
兩人正是溫情蜜意時,談起之前的矛盾也沒那麽多火藥味了。
辛兒貼身的裹衣裹褲,早已不知落到車廂哪個角落裏去了,身上素袍還在,怕她受寒,易幼颺便抽了旁邊置物箱裏備用的血紅鬥篷為她蓋上,易幼颺因為自己現在這個體質的關係,倒沒怎麽怕寒,隻披了件外衫在肩上,裏麵的內衫鬆散係著,整個人都很不修邊幅,一隻腿曲著一隻腿伸著讓她的舒服些,身子半倚在旁邊的儲物櫃上,一手搭在自己膝蓋上,腦袋倚在手臂上,居高貪戀的望著她經過歡-愛後,氣色紅潤很多的晶瑩小臉,另一隻手指卻挑起她順手柔軟的頭發在指尖繞起來。
辛兒本人卻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麽嬌貴,而且因為抱著他這麽個大火爐的關係,實際上密不透風的情況下,她還感覺有點熱了,可拗不過他的關切,便露出兩隻藕臂,抱著他膝蓋,兩節玲瓏修長的小腿也不老實的探出衣擺和鬥篷外麵,側身躺在他的腿上,享受現在難得無需猜忌,安靜溫情的時刻,一邊和他說著當初她的部署和處境。
“本來我覺得,再過一個月,將你的病情暫時壓製一下,起碼路上可以更安全事再撤離也不遲,可是一切與計劃都相差太遠了,在那一段時間,我承認,我還能不能堅持將你帶回來是其一,你後來在絲路上做的手腳,五王子的激進動作,阿撒兒與阿耶先生的關係分-裂,西域王的病情越發難以控製,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加在一起,我若再遲幾分的話,興許現在不僅無法將你帶出來,我自己怕也深陷漩渦,那就不是你說救就你能救的了,二哥,你是漢人,做西域的王難,不做王想在那裏生存下去,更難,你不放棄我,注定隻能和我一起為那些人的野心陪葬;就算是現在,二哥,我都不後悔騙你出王城然後將你綁回來,這件事再來多少次我都會做同樣的選擇,我要的不是你慣著陌生的名字,在那異域與你偷生幾年,我想和你更久,更久,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生能同生,死當同寢。”
易幼颺籠在她鬢角發上的手頓住了下,隨後更溫柔的拂開她頸子上散亂著的發,將她好看的頸子,精致的臉部線條都展現在自己麵前,眼中更柔了幾分,多了幾分心疼,同樣也有更多的憂慮,道。
“可你知道嗎?你這樣將我帶回來,自己是何後果?不管我與阿撒兒如今的夫妻關係是真是假,你將我這個西域的駙馬帶回去,定然不會安然無恙,對你對我情況都不容樂觀;好吧!如今我們離開西域了,西域那邊的危機暫且可以不說;辛兒,在大唐我如今儼然已經是個死人,這還是天子有意促成的,你如今這麽做,承認自己帶回來的是自己的夫君,無疑是在挑釁皇家權威;承認自己不過帶回來個西域小駙馬,就是在挑釁與西域之間的矛盾,朝廷會尋著你的任何錯處拿你問罪,你會成為大唐和西域兩國百姓間的罪人;你之前就被皇家盯著,如今身為境外之主周旋在這紅塵中,身份如此敏感,我當時不想讓你會大唐,這也是其中最重要因素。”
低頭,他將腦袋抵在她頭上,心中多了幾分心疼無奈,懶懶道。
“辛兒,我固然高興我們如今還能有機會破鏡重圓,但現實麵前,你無疑為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左右都是荊刺艱難,危險重重,為了一個讓你如此廢心的我,值嗎?”
辛兒微微轉了頭,以自己的額頭與他的相抵,摸到他散亂的發遮住的臉頰,眼中又多了幾分濕潤道。
“可我更不想就此放棄,就算艱難,就算一路劈荊斬刺,就算最後血痕累累;二哥,我不要再過那種像是給人挖掉整顆心,痛也無法發出聲,木然的如同行屍走肉的生活;我是不知別人如果失去摯愛究竟怎麽過來的,我更不管別人如何說我,我隻知道,這輩子除了你,沒有誰的懷抱能讓我安心入眠,沒有人能夠真的讓我煩惱的同時還無法放下,更沒有任何男人,能夠像你一樣,真的將我愛到骨子裏,舍不掉,放不下,就算我再差的脾氣,再任性的要求你都不會推開我。”
摸到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她淚眼婆娑。
“二哥,我知道回來唐域路會更難,西域的事我們是外人,可以逃得掉,唐域內的漩渦,就是我們自己的,可哪怕要與整個王室、整個質疑我的天下人為敵;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活生生的人,他們誰也沒資格為了他們的目的,為了他們的私心,給你一個逝去英雄的【英名】就要將你從我身邊奪走;我不認,唯獨這個,我不認命,不妥協;就算掙到最後我沒辦法向那些人掙一個安穩太平,掙一個一世長安,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他們誰也別想再將我們分開。”
易幼颺心中劇痛,另一隻手籠住她的腦袋,眼中也濕潤起來,額頭蹭著她的額頭,不住的輕wen她的眉宇,晶瑩滴落在她臉頰上,聲音中是無盡的無可奈何。
“我現在有點後悔了,我現在都有點拿不準,讓你知道我還活著,讓你擁有如此強的意念,究竟是好還是不好?辛兒啊!你要知道,就算我們前麵沒有這些問題阻攔,我的身體其實你也是知道的,現在你還有幾分信心說有希望治好,可萬一……再過幾年,我走了,你又要怎麽辦?”
生同生,死同寢,他不是不想,可若讓她放棄自己的好不容易熬過來的寶貴生命替他陪葬……他是什麽時候都不願意見到的。
就怕她執拗到這一步,當初設局聽雨樓失約時他是真不介意她以恨著他的方式留在他身邊,可他到底高看了自己的意誌力,得到一樣後,總想得到更多,他要她的心,要她的靈魂與他相交,勢必不能讓她說放就放的,如今兩人開誠布公,他們破鏡重圓固然極好,可最擔心的這個……果然還是來了。
辛兒另一隻手,也摸到他在她頭頂的那隻手,握住,縱然看不到他,她也要讓他看到她眼睛裏的堅定認真,紅著眼圈倔強道。
“你應該慶幸自己活下來了,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在地下也無法安心;二哥,我不介意你給我找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麻煩,我不介意你每每對我的承若總是有些差強人意甚至食言遺忘,唯獨你的生命,唯獨在你愛著我的時間內,我不準你比我先走離世;被留下的那個太難了,縱然有那麽多關心我的人,可誰也代替不來你的位置,沒有你,我就是不完整的,別人給我再多的關心,再多的愛也無法填平你留下的那個空缺,你明白嗎?”
易幼颺連連點頭,同樣哽咽不已,卻也很警惕的提醒著她。
“我明白了,我也會永遠記住,但是辛兒你也得答應我,以後無論我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隨便先做決定,萬一你把我留下了,我又該怎麽辦?所以以後,多相信我一點,別再這麽苦自己了,好不好?”
辛兒連連點頭,放開他的手伸出手臂,傾身便摟住他的脖子緊緊抱住,嗚咽從沒停息,她的脆弱她的委屈,他此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易幼颺攬住她的身子,順勢倚在身後的軟墊上,將她抱在懷裏,心頭此刻滿是疼惜和憐愛。
現在的她,仿佛他現在說什麽她都能答應,易幼颺明白,這不過是沒觸及到她的原則罷了,隻要讓她察覺到絲毫危險,他敢保證,這小女人一定會像小刺蝟一樣,重新武裝起來,讓他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
可是前邊的路,確實是凶險重重呀!她已經受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不公平的待遇,難道現在他還要讓他替他承擔這些嗎?
不!這點,他如何都無法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