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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第534章 我可隻有你

  “別動,你手上傷口生瘡了,有些手指也給沙漠中的小蟲子咬的感染了,這半個月來我給你刮了兩次腐肉,傷口還沒完全長好,在沒有康複之前,不能亂動。”


  相聚的時光總是能過的特別的快,破鏡重圓的喜悅總是能將太多東西給衝淡,待兩個人重聚的激動緩解下來,辛兒這才有機會好好喂他吃些東西,順便將他被摩多家的人送離西域走入大漠後,西域的情況,大唐的情況,都和他說一遍,包括阿撒兒和阿耶的死;她簡單的說完之後這人也吃的差不多了。


  有嬌妻喂食,易幼颺自然是一百個滿意欣喜,隻是待情緒平複下來,望著麵前的辛兒稍有的女裝嬌媚樣子,難免生出一些其他心思,手總是想摸摸那張連喂粥都能認真的好像麵對多大事的妻子小臉,心頭的疼惜濃重到一定程度,生生轉化為漣漪了。


  可他的屢次進犯小動作,每每都會讓辛兒喂他吃粥的工作受阻一些,不由就對他出言提醒囑咐起來,可她這份好心,並不能讓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讓她疼的易幼颺老實下來,反倒將她又喂來的勺子給避開,伸著雙手,嬉皮的對她公然要求。


  “我吃好了,不吃了,辛兒,我現在就想好好的抱抱你。”


  看著他這一副明顯邀寵的討好樣,辛兒著實有點這人過去那些年是白過了的錯覺,怎麽他隻要一脫掉【休摹】那層偽裝好像真的又恢複原樣了?莫不是真是顧慮沒有了就完全對她有恃無恐了?


  不過看看旁邊盅裏麵的南瓜小粥,已經差不多快見底了,想必他是真的差不多了,這才將碗放下來,然後倚入他懷裏,抱著他腰身,又小心著不會將重量完全放在他身上給他還未癒的身體造成重力,又不會讓手碰到他背上的傷口,並且仰起臉率先對他聲明。


  “我先警告你,隻準好好的抱著,不準有其他現在不該有的念頭,不然讓我發現,我會立即對你強行製止,你是見識過我銀針瀉火的針法的,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先抓住我手。”


  她一本正經的讓易幼颺好笑,圈住她身子的雙手抬給她看看,表明自己此刻的情況。


  “你看我手這個樣子,就算真想占點你什麽便宜,又能做什麽?放心!既然已經回來了,你丈夫就還沒那麽急色。”


  用根本感覺不到她皮膚溫度的指尖蹭蹭她挺直的小鼻子,他重新圈住她的肩頭,並且在沒有影響自己傷口的情況下,將她本身就沒多重的重量,慢慢完全放在自己懷中,這一刻,才真正的欣慰踏實起來。


  “很沒想到,有一天我們真的可以這樣再在這間屋子裏生活,在當初來接你去西域時我甚至都沒想過,有一天我們還能是你是你,我是我的坦誠相對,照這樣看來,之前我在西域對你所做的一切,甚至是強迫你接受休摹的存在,確實的無謂的,多餘的,重新以【易幼颺】的身份來活著是可能為你我帶來更大的麻煩甚至災難,可是以虛假的身份來活著,永遠沒辦法得來現在這一刻心靈的安寧與親近;辛兒,你不隻是找回了自己的丈夫,你還讓我徹徹底底的重活了一次。”


  辛兒從他懷中仰著臉放在他胸膛上,一隻手從他手臂中抽出來,淺淺玉指撫到他如今確實與之前十分不同的麵容上,在他那雙眼睛裏卻找不出與之前有和不同之處,對他她的情緒,她的感情,還是依然坦然而直白。


  “所以,不要再因為什麽樣子,將我放棄,也不要再因為什麽困難,再去逃避好吧?我不怕麵對困難,我也不怕你可能為我帶來的那些麻煩,可我真的怕當我還堅持著的時候,回頭卻發現你已經不在了。”


  易幼颺同樣也看著那雙眼睛,忍不住問。


  “你真的不介意我如今這個樣子?”


  辛兒的手指撫著那雙在閉起眼睛後完全無法尋到過去蹤跡的眼睛,眼角有些灰色的暗沉,撫著那張在半個月的治療中,雖然沒有恢複往日休摹駙馬的絢麗白皙,卻也恢複正常人膚色的溫潤與光澤,鼻子精巧英挺,唇色還有點沒有恢複氣色的蒼白,可她能想象得到恢複了是何種的朱紅豔色。


  “認真來看的話……”


  他的頭發比她曾經看到的還要柔軟,比她想象的還要長,他身形有點削薄,如果是從背後遠處看,確實很難不將他與一個絕色的女子聯想在一起,女子……


  女子……


  和女子在一起糾纏纏綿是個什麽感受?可她真的和這樣的他曾經在西域和回程的馬車上纏綿過的,天,原來一個人失明真的有一定的好處的?

  “……確實是有點介意的。”


  她臉上升起兩坨可疑的紅暈,頭也低垂下來,從他懷中起來抱住自己的膝蓋,眼睛更是絲毫不敢與他正視。


  易幼颺明白她那紅暈是怎麽回事,也正因為明白,所以他火大起來了,追著她晃著她著急。


  “瞧吧!你確實是介意的對不對?你也覺得我沒有之前有男子氣概了對不對?你如今也能看見了,根本沒辦法再當我是以前的樣子。”


  “不是!別急……你別著急。”


  辛兒給他晃著肩膀,想掙開又怕扯痛他傷口,又怕會讓他自尊心更加受傷,很是無奈。


  “怎麽能不著急,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可現在對你來說我就像個陌生人,現在你都無法直視我的,過段時間我直接給你拋棄了,我怎麽辦?你有那麽多男人追,我可隻有你!”


  辛兒給他搖的想吐,勉強解釋著。


  “沒有!沒有人追我……你真別急,給我點時間……讓我適應一下,我絕對會愛上現在的你的。”


  “現在就適應,抓緊時間。”


  “呃?唔……”


  當她反應過來他說什麽後,就感覺自己一下子被他甩在床上,當下意識發現他要做什麽時他已經棲身壓上她本能傾身而起的身子,推上他肩的雙手也給他的兩隻粽子手隔開壓在頭的兩側,他看著她因為他的靠近而驚恐的她,心情不太愉快的提醒。


  “如果害怕的話閉上眼睛,你可以想象成我還是以前的樣子。”


  辛兒心頭發急,很想說他如今給人這樣強烈的印象,究竟要如何想象才能再把他當成以前的他?可他當真的壓下wen住她時她已經本能的閉上了眼睛,她以為如此逃避便真的不用去在意,但當熟悉的這個人熟悉的wen傳達到她意識中去,她發現,其實接受如今這樣的他,真不是個特別難的問題。


  雖然睜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他時,還是有不少衝擊力的,當她強迫自己看著他wen著自己給自己記數十秒鍾後,她發現那種強迫自己接受一個陌生愛人的衝擊力,排斥反應,已經慢慢平複,剩下的便是對這個人無盡的溫情與憐惜。


  易幼颺發現她的轉變,本來挺揪心的認真著讓他慢慢平靜下來,睜開眼睛看著正大刺刺的睜著兩隻明亮眼睛看著他的小女人,他還有點小情緒的問。


  “你,不介意了嗎?”


  辛兒笑,微微搖頭,眼中升溫,暖如溫玉。


  “要說不介意,我肯定還會有點不適應的,可我更明白,無論你樣子再怎麽變,你還是我的二哥。”


  她看著他的眼睛中有著閃爍的光芒,那是縱然有著不適應,依然堅持著的信念,而他清楚,隻要是這個女人決定的,是誰也無法改變的,縱然是當成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重新接觸也好,她也不太想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他,更準確的說因為變成如今樣子的男人是他,她才有這個勇氣來麵對,哪怕就是強迫自己,也要做些可以讓兩個人更融洽的改變。


  為了他,她願意讓自己做這樣的改變?

  “辛兒……”


  這一刻,他真心感覺自己手上包的粽子礙事了,他多想以自己的手指撫平她眉宇間的那抹對於陌生人接近的懼色,多想讓她從連心的手指上讓她感受到,他此刻對她為他所做一切的感動?


  “將我的手解-開好不好?”


  他蠱惑著想讓她同意解了他手上的包紮,不想辛兒縱然對他有意的蠱惑有了臉紅心跳的反應,卻似乎洞察出他的意圖了,紅著臉很是堅定的搖頭。


  “不好,你的傷口會複發的。”


  易幼颺對她毫無辦法了。


  “哎呀辛兒!我到什麽時候才能一個眼神就將你迷的失去理智呀?”


  他沮喪的在她脖子上蹭她,鬧她,他柔軟的發絲蹭的辛兒頸子上很是癢,不由躲著他咯咯笑起來。


  “你別鬧,背上的傷口會再裂開的,我真不想再給你處理一次那樣恐怖的傷口了。”


  某人立即抬頭,抓著機會談條件。


  “不讓我鬧你也可以,你得答應我,以後絕對不準嫌棄我。”


  辛兒揪眉看看他如今這幅模樣,以美學觀點而言,他如今的樣子顯然要比當初的鐵甲軍小將更為秀色可餐的,仔細看的話,遠比當初還是毛頭小子的易小將更為有些男子氣,是屬於成年男人的成熟類型,而不再是半大少年的驍勇小將了,她對他的不適是來源自對他如今算是一副陌生人的樣子不適,倒不是對他皮相的挑剔;至於他身上那些可怕的傷口,她作為醫者又在軍醫帳待了那麽長時間,什麽可怕傷勢沒見過?所以還真談不上嫌棄,所以倒不覺得有幾分難處,所以也就很爽快的同意了。


  “絕對不嫌棄,我以後還得小心著,當心男人也來和我搶二哥呢!”


  她本意讓她放鬆一下,不想卻將易幼颺惹的更毛了,兩隻粽子放了她手就直接蹂-躪擠壓她難得有了點紅潤氣色的小臉蛋,氣狠狠的說。


  “第二,不準將我和男人扯在一起,除非你打算重新換上男裝和我玩點另類的。”


  辛兒的臉給他蹂-躪的變形,她扒都拔不開他的粽子手,聲音也無法清楚的傳遞出來。


  “好,好!絕對不再踢(提)了,放餿(手),放餿(手)……”


  易幼颺放手了,卻隻是暫時不蹂-躪她的臉蛋,笑的更為賊的得寸進尺。


  “你主動親親我,我就放過你。”


  辛兒蹙眉,真感覺這人恢複身份後,纏人的本事也更見精進了,可眼睛瞄瞄他蓄勢待發的兩隻粽子手,這明明是赤果果的威脅嘛……


  終於,她還是主動親了下他的唇角,眼光怯怯的閃了閃,活脫脫一個被欺負到不敢反抗的小孩子,哪裏還有在西域血洗鳳鸞殿的花穀之主的果斷狠絕?

  易幼颺清楚,這個女人絕對是真的很看重很看重他,才如此不敢動他分毫,才讓他有機會欺負到的,他唇角上揚出的笑意,欣喜而欣慰,近在咫尺的看著這個女人,他心頭軟成了雲朵,感動而疼惜。


  “辛兒,有時候你簡直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恨的時候想將你拆吃入腹,乖的時候想將你融化成水,融進我的身體裏,永遠都不讓你再走開,答應我,我們永遠都不要再分開了好嗎?”


  辛兒反倒有點不自信了,有點擔心的問他。


  “就算我脾氣差到想讓你殺人,就算我可能還有更多還沒有暴漏的缺點,你都能接受?”


  易幼颺笑。


  “我想就我們兩人之間的問題而言,已經沒有更大更多的災難能敵得過我們兩次生離死別,和西域的各持己見的糾纏了。”


  他再次傾下-身來,想以行動向她來證明此刻對於她他是如何的決心,可門外傳來的敲門聲,讓他們已經升溫的氣氛,再次凝聚了。


  兩人一愣,就聽外麵的小鯷說。


  “師傅,鐵甲軍裏好多人聽說師伯醒了,都想第一時間來見見師伯,連大將軍和公主殿下都和軍醫帳議事帳的前輩上將們都來了,您看是不是先讓他們見一見?”


  辛兒猶豫著這個時候見是不是好的,易幼颺卻先抱怨起來了,雖然隻是對她的低聲抱怨。


  “這些人倒是會挑時候,早不早,晚不晚。”


  偏偏在他和嬌妻好不容易達成共識溝通感情的時候,這讓易公子很鬱悶,很沮喪,也很不情願。


  他的情緒倒是讓辛兒很快理智分析過來,雙手拍了拍他的臉,安撫著不情願的他。


  “別這樣,先見一見,雖然我也不覺得如今你還有必要再和鐵甲軍扯上關係,但你既然恢複了易幼颺的身份,大唐將軍的身份暫時就還妥不掉,而且我去西域雍正軒還私自調動了整個精驥營來幫我打支援,這其中又牽扯到西域的摩多家與西突厥的配合,如果讓朝廷的人知道你很清楚他會承擔什麽風險,就這樣他還是在你第二次被綁到西域,主動聯係了將軍府的黎閬從西域內部配合將你救出來,不然就摩多家一個的力量,就算能將你救出,怕也會損失很重,回來後我還沒說話他已經將這裏一切安排好了,我這才有機會第一時間治療你,並且盡可能的減輕你的後遺症。”


  說到這她有些傷感,眼角濕潤。


  “二哥,我清楚,雍正軒如今做的這些不過是為了補償,補償欠你的,補償欠我的;我也知道如今讓你像以前那樣接受他,接受鐵甲軍,可能是強人所難,我們也不用一定要接受,隻是……這裏麵的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欠我們,起碼他們有真正對你我的好意;而且說實話,縱然曾經他們對你對我做了那般殘忍的事,在如今能及時幫助我救回你的現在,我是感激他們的,我感激他們沒有讓我真的失去你,感激他們出手幫助我及時救回你。”


  易幼颺看著她那雙又開始收不住的眼淚,對她本身就沒抵抗力,對她的眼淚更沒有辦法了,歎了一聲,即便心頭在如今麵對那些人還是有些不情願的,為了她,他還是不介意這樣做了。


  “我明白。”


  親親她額頭,他想沒有女人的心是比這個女人更軟的吧?沒有女人的理智能比這個女人更清晰了,當然,她真正果決起來的時候,也沒有人能比她更冷血。


  不是她願意冷血,是她過人的理智讓她將恩怨分的太清,清到常人可能讓感情來主導一切,甚至為此老死不相往來,恨到反目血仇,她能分的清楚,恩是恩,怨是怨,有恩還恩,欠她的還了,她會少怨這些曾經讓她痛苦的人一些。


  這點他與她不一樣,照他的方式,就算他不會親手手刃這些曾經那般對他的,他也定然不會讓他們好過,就像長安皇城裏的那些人,就像那位太子殿下,他也是有辦法讓雍正軒的鐵甲軍進退不得的,畢竟以雍正軒如今的所做所為而言,如果是已經了解他這般透徹的他的話,很容易能抓到讓他這個大將軍倒台的把柄,甚至更嚴重的把柄……


  但如果是她願意的話,如果是她還珍惜那裏麵為數不多的真正善意的話,他願意為她……少為難那些人一些。


  “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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