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第571章 兩個極端的人格
“鍾月生,你,你果然膽大妄為……”
他們怎麽說也算是朝中大臣,就算執法有錯,畢竟不是完全可以不可解釋之罪,鍾月生上來便要將他們下到他的刑部大牢去,讓兩人不由意識到一件他們之前遺漏的事,這人別是真的公報私仇,借機利用他們開脫掉他那同門師妹的罪名,再順手替他老師以及他的師門兄弟除掉朝堂上的一方阻礙?
可他們不知自己如今被下大牢實際上是最安全的方法,而他們也來不及被禁軍拖離這亂場,他們剛被禁軍壓出副監斬官的高位,刑台上的那個還不願意就此讓他們退場。
“稚子何罪?罪不及家畜,惡不及老弱婦孺,身居高位,既連惡人都不如,留於世何用?倒不如為今日罪行,血債血償。”
鍾月生與台下的穆麟驍都一驚,已經清楚的意識到,此刻她可能不是沒有理智,隻是她根本不願意以理智來處理當前的一切。
他們認識這個女子多年,就算再遲鈍也已經認識到在這個女子那單薄的身體裏,一直處著兩個極端的人格,一個極為理智,這是她平日處世所常常出現的;一種極為感性,平日即便有所出現,也隻是在某一方麵該理智決斷時,出現的感情用事一意孤行罷了。
可真到她不願用理智的時候,她便會成為一個仿佛天生的魔頭,沒有任何原則和底線的來達到目的,曾經破案時出現的意外,以及在鐵甲軍時黃氏一族遭遇屠-殺出現的力挑阿撒兒精驥部隊,都隻是一次次被挑破了底線下的另一種人格,來霸占了她的思想罷了。
這樣的女人平時極為可靠,可一旦越過她的底線,當真是神鬼不忌了。
將這兩個官員押下去,鍾月生想起碼可以避免她手刃朝廷命官這樣更麻煩的罪名,不想這一刻好像如何都避不過了?
那兩個官-員也一驚,這個女人,竟然真的瘋了嗎?
而辛兒接下來的行為就向他們證明了她究竟有沒有瘋,這道理智有沒有崩塌。
似乎上麵的人也意識到這個人現在不除必為大患,上麵那支暗殺團也同時將弩箭再次對準她,絲毫不做猶豫,當即放出致命弩箭。
這些箭本就是衝著她最難以躲避的致命部位刁鑽而去的,可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女子不僅僅是能將那麽粗的繩子與木樁震斷,對於他們這些有意衝著她最難以發現,也最難以躲避的地方而去的弩箭,竟然連辯也未辯位置,雙手齊張,反手一甩,竟將巧工製作的精致強弩下,力道本就遠遠優越於普通弩箭的鐵弩箭,全數按致命的方式來返擊給他們。
有兩個不甚直接中招,反應都不及,強弩直接落到樓下的街道上,人被射中腦袋,趴在了窗子上,這樣一趴,那些遮掩的窗扇自然毫無用處,暗殺人員大白於世人眼前,而反之那些機靈的躲過這些致命反擊的,背脊盛出一身冷汗的同時側了身子,將自己隱於更嚴密的防衛之下,同時又對她射出第二道其殺弩箭,可他們沒想到,當他們剛對上下麵的那個人,血衣的女子已經結好手印,凝血成冰反手再次衝他們射來。
她手上的血珠貌似微小,反射到他們眉心上,這次他們沒能躲掉,便是與前麵兩個同伴一般,死不瞑目,或倒在窗台下,或從窗子上掉落下去。
“啊————”
如此突然一個人落在腳下,雙目圓瞪,眉心微微一點紅,連血跡都未流出,驚嚇了躲在留下的了了幾個民眾,驚慌之下再也不敢在這裏多做流連,撒腿兒跑的飛快;台上,辛兒還沒結束,目光冷厲轉回監斬台上,那眼睛中卻找不出一絲是身為人之情緒。
紅袖招展,她單手衝那兩人伸出,風聲冷厲,樓上樓下的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流從監斬台那裏在往她手中吸,尤其四個禁軍手中抓著的那兩個人,都感覺快要抓不住了。
冷風狂舞,攪動完全籠罩住長安天空的陰鬱濃雲,她如同地獄裏的嗜血神女一般,來製裁著這個世間的法律所不能製裁之人,狂舞的發絲以及舞動的袖擺都在張示著此時此刻她根本不願,更不想停下來。
“當真,晚了嗎?”
眼看著下麵新一番的殺戮開始的時刻,天子悠悠問出,還是他終究還是做錯的?這才導致今天這種血霧一層層的悲劇殘局?
“我妹辛兒,靈竅回位!”
就在兩個驚恐不已的官-員以為自己真要死於這個瘋子手中時,一道豔紅身影疾駛而來,更強的內力攔截而出,紅綾擋開辛兒欲大開殺戒的手同時,另一隻手隔空罩在她的腦門上,肉眼可見的絲絲薄氣,被這紅衣女子從如今給她強行控製住正極為痛苦的辛兒頭頂中吸出。
施行這樣的強製引導控製,對於紅衣女子來說仿佛也是一件極為危險和痛苦的事,就感覺本來驚豔絕麗的容顏,給這吸入她體內的力道折磨的陰晴不定,冷厲了嬌顏,強大氣流鼓動了她的三千青絲。
一段強行控製,女子另一隻手猛然擒住她那隻手上還沒來得急收回的內力,一一從她手中慢慢強行又不至於傷著她肺腑的移回她的後心,再進而吸出,經過自己身體引導,極為艱難的向台下另一方伸出。
所有人不知她究竟在做什麽,可隱約清楚她這是在強行控製這個暴走中可怕的重刑犯,幾乎是憑著本能意識的,穆麟驍等人攔著身邊根本還沒意識過來的民眾急急撲向一邊,下一刻他們剛才待的地方,隨著那女子甩出的一手,一道寬有一到兩米,長達五六米的碎石聲響一下子震懾了在場之人的耳膜。
而煙霧過後,本來打磨的平整光滑的石頭路麵,生生深陷碎的凹進去有兩指寬,如果這道力道當真成功用在那兩個官-員身上的話,恐怕能剩根骨頭便是最好的情況了。
逃過一劫,兩個已經上了年紀的官-員,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兒。
台上,女子甩出這道內力,仿佛也便替走火入魔中的人瀉出了攪亂了她心智的那股火,當即收手,繼而轉到辛兒身邊蹲下來,適時扶住辛兒已經軟下來的身子,擔憂的詢問著雖然沒有了剛才的可怕,臉色卻很蒼白虛弱的人兒。
“辛兒!辛兒?你怎麽樣?”
辛兒虛弱了,可並沒有就此失去意識,緩過來這股勁兒,睜開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赤紅陰怵,天上不見天日的陰雲,好像也總算給深秋的風吹散了一些,天色光亮了一些,她清楚的看到麵前這個,也曾將她從魔怔中拖出的絕麗女子,瞬間這些天以及剛才所經曆的所有苦難委屈全湧上心頭,她還血跡未幹的手揪住紅衣女子的袖子,委屈的哭起來。
“鳴月姐姐,我將他害死了,他還是被我害死了,果然給孟翰良那張烏鴉嘴說中了,誰愛上我誰倒黴,不可能真的有一個人能陪我到老的,他給我害死了。”
紅衣女子即是東華鳴月,給她這哭的心頭一揪的心疼,再看她懷中幾乎給血裹著的男人,確實看不出還有活著的氣息,可她看看這人身上的傷勢,又看看這人身上紮著的那些精兵利刃,總感覺有哪裏有些不合情理。
按理說這等傷勢下,要擋這些利刃隻在身骨三分之一出都是不可能的,可這人如何能讓這些精鐵兵器不至於穿透自己身骨?明明他腿上手臂上的都是直接透骨而出的……
心頭一疑,在這個人身上尋著,果然在他頸子上看到一絲不同尋常的痕跡,便伸手扯了幾分他的衣襟,果然在內袍之外,看到一縷金色薄軟痕跡,當即她心頭沒了那份緊張感,起碼不至於那麽緊張了。
她一手拍了拍歪在自己懷裏哭的傷心的人兒的肩,著實有點啼笑皆非的安撫道。
“沒事,你這個小夫君遠比你這小不點懂得保護自己多了,他隻是外傷看起來比較重,你仔細看一下,興許會發現他其實命真的很大?”
辛兒給她這樣一說,也忘記哭了,驚愕間匆忙試探了他的鼻息,另一手按到他頸子上的脈搏上,卻得出個讓她又高興又更為擔憂起來的情況。
“可是他的氣息很微弱很微弱,我已經沒辦法確定究竟如何才能將他救回來了。”
東華鳴月看著更為無助慌亂的她,心頭歎息,也更明白,怕是這就是所謂的心急則亂,麵臨摯愛生命危急關頭,即便如她也無法避免弱點暴漏的。
微微搖搖頭,摸摸她腦袋,她極為溫柔,轉而對人群外圍還在擁擠著的人卻十分破脾氣。
“孟翰良,你還在磨蹭什麽,易二少有個三長兩短,你來負責給我妹妹找個如意郎君嗎!滾上來!”
說著已經等不及她如今的夫君回話,綾帶飛出直接纏住孟翰良在人群中高舉著手,以防碰到女人的男女授受不親的手腕,綾緞收力便將還在人群中掙紮的孟大人扔到了滿是血泊,禁軍屍體的刑台上。
穆麟驍鍾月生包括樓上的天子,就這樣眼見著這書生模樣的青年,傳說中錚錚鐵骨的孟大人,直接給傳說中的第一藝技,如今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東華鳴月,一把提上來扔到了刑台上,為數不多的一片還算幹淨的木板上。
“哎哎哎……”
“砰!”
“唔……”
孟大人給摔的俊容變色,卻對自己那個明顯對自己妹妹比對夫君好的妻子毫無辦法,如此距離下看到她懷中的兩人,以及眼前的血泊屍體,他立即驚覺現在也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立即壓下-身上摔痛的痛感,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對著監斬台雙膝跪好,抬頭見隻有鍾月生一人在主位,隨即意識到一道目光,想也不想又調轉了方向恭敬跪好,從懷中連連掏出仿佛一份很長的血手印以及簽字雪緞名單,一把伸開,足有十米之長,一臂之寬,他便那樣托著這份印著大大小小血手印,以及歪歪扭扭簽字名單,恭敬對觀台樓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人朗聲道。
“金洲禦史孟翰良,攜多年前受花穀小神醫之恩,江南一帶遺存百姓血手印簽字名單,請見吾皇為花穀穀主重陽辛請命,重新徹查明相千金案與誥命夫人被刺一案,還真相於朗朗乾坤下!”
眾人這才發現他所跪拜的那個方向高樓之上,一群貴人之中那個最前麵裹著披風的那人確實貴不可言。
仿佛也知自己給這人這麽跪著,再遮掩下去也無沒任何意義,索性便去掉頭上的風帽,坦然麵對樓下的一眾百姓,麵對那個托著一方百姓請願書的,他親封的金州禦史。
風帽取下那一刻,威儀天成,讓這個剛才隻是讓人側目好奇的神秘人頓時毫無疑問成了所有百姓膜拜的對象。
“吾皇萬歲,吾皇萬福!”
天子肅穆,卻隻盯著刑台上向他跪著的那個人,又望了望在動畫鳴月懷中,他所請之人已然對他毫不掩恨意的女子,轉回目光,隻問孟翰良。
“孟卿,你可知你今日,究竟為何所為?”
孟翰良頭叩的又底了幾分,卻是嚴詞正色,寸理不讓。
“臣知,臣為驅散陛下頭上陰雲而來,臣為扶正大唐綱紀律法而來,臣亦是為保聖上清明,摯友生命而來,臣更為天下黎民百姓祈願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