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精分大法
“既然它選擇了你，那你便修這本功法吧！”明澤真君從墨微懷中取出那本金色書冊，揮袖讓其他書冊散去，“不過修煉這本功法，可能有些危險。”
還有這種事？該不會是什麽殘次品吧？
墨微心中好奇，連問道：“師尊，不知這是何功法？又有何危險？”
明澤真君撫摸著金色書冊的封麵，似乎想起什麽，愣神了好一會兒才道：“此乃《無心書》。”
墨微：這名字……一聽就是中二晚期患者取的，朕尷尬癌都要犯了。
然後……然後兩人相對無言。
墨微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希望明澤真君看見自己眼中的好奇——你還沒有什麽危險呢！
明澤真君大概也看出來了，但是他依舊保持沉默。
半晌，明澤真君蹙起眉，“讓他來告訴你。”
他？誰？
墨微猶在茫然中，便看見明澤真君閉上眼，下一瞬重新睜開，唇邊漫出一道笑意，整張臉的線條都柔和下來，眉眼彎彎，讓人看見就能感覺到他的好心情。
他將手上的東西丟掉，一下子平墨微身上，一把抱起，語氣十分興奮：“太好了，阿墨，你現在是我徒弟啦？”
墨微：這衝擊有點大，容在下緩緩……
阿澤十分有自自話的賦，開始和墨微絮絮叨叨他之前被關在秘境出不來，每還要應付一個醜女人追殺，多麽多麽可憐；又之前和他約好一起參觀自己收藏的飛劍，沒想到一眨眼就過去六年，等會一定要履行約定；還那個冰山人格多可惡，很少讓他出來放風……
墨微隻感覺耳邊有隻麻雀在一刻不停地嘰嘰喳喳，本來就接近當機的腦子更是昏沉，好容易才理清思緒，趁著阿澤話間的一個停歇，連忙做了個休止符，問道：“阿澤阿澤！你還沒告訴我，修煉《無心書》有何危險呢！”
阿澤眨眨眼，這才反應過來，目光落到剛剛被他丟掉的書上，幹笑兩聲，連忙撿起，使勁用袖子擦了擦，墨微真擔心以他的力道會不會將書整散架了……
一邊擦，他一邊好奇問：“阿墨，你問這幹什麽？是因為你也要修煉《無心書》嗎？”
墨微點頭，把剛才的事情了一遍。
阿澤“哦”了一聲，便道：“《無心書》，乃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一部功法，不知是何人所著，當年流傳甚廣，頗具盛名，便是現今，亦有一些宗門留存。隻不過我們劍宗這本，乃是原本，已然生出些許靈智，這才會投懷而來。看來它很喜歡你，真不愧是我靈星峰的功法，和我一樣愛好。”
墨微：總感覺被你們當成愛好並不是什麽值得高心事情呢！
阿澤正開心呢，才不會管墨微想什麽，繼續科普：“《無心書》流傳甚廣，並不僅僅因為它直指大道，曾成就許多強者，更因為，不同修士可以從中參悟出不同心法，比如，若是法修，參悟出的便是道法；若是魔修，自然將之當作魔功；若是劍修，看見的便是劍典了。”
一邊著，他取出一枚玉簡，開始複刻《無心書》，畢竟不可能讓墨微將原本帶走。
墨微心中疑惑，真的有這種功法麽？聽起來老厲害了。
想了想，她問：“方才師尊所，皆是《無心書》的長處，可還未曾到它的短處呢！”
“阿墨叫我阿澤就好，不用客氣！”阿澤笑笑，輕描淡寫，“因為修煉這功法很容易走火入魔啊！”
墨微：不要用這麽無所謂的語氣這麽恐怖的事情啊！在咱們劍宗有一部容易讓人走火入魔的功法，並且大家還把它當一峰傳承功法，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這樣的靈星峰是藥丸呢？還是藥丸呢？
“這功法……不大好吧？”墨微心翼翼地。
“沒什麽不好，應該……感覺還不賴。”阿澤中間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味修煉這功法的感覺，“修煉時可能有些痛苦，但等你靠這功法打遍下無敵手，就知道它的好了。”
“不不不，問題不是這個……”墨微謹慎措辭，唯恐錯話下一刻阿澤就翻臉將她拖出去，“我的意思是，我們劍宗，修煉這種功法，不大好吧？那什麽，老是有人走火入魔，恐怕會惹來非議……”
“阿墨你真是心地善良，剛加入我劍宗沒多少年就這麽注重我們劍宗的名聲！”阿澤感歎一句，旋即解釋，“不要緊的，其實道門那邊也有人修煉這功法然後走火入魔的，他們還老是沒本事解決那些入魔修士，經常造成重大傷亡，不比我們劍宗……”
墨微：不比我們劍宗處理及時？
阿澤接下來的話果然沒出乎她的預料，“想我靈星峰一脈，自靈星劍仙始，曆代首座，皆修此法，主脈門人，同樣如此。多得是修煉不成走火入魔的，一般宗門第一時間就會發現，然後暗中處決，不會造成什麽可怕影響。”
這個，完全沒有感覺到安慰啊！我不想被暗中處決啊！
阿澤輕快的語氣變得有些沉重，總是洋溢著笑意的臉也有些低落，“就比如我的師尊，一百多年前墮魔了，然後被處決了。”
墨微：這……
墮魔之後，是不能使用秘法轉世重修的，因為即便轉世重修了，得到的也還是一個墮魔修士，而非原先的人。
她想安慰一句，但是阿澤下一刻就重新振奮起來，似乎這些不太開心的事情於他而言不過一縷隨風即逝的青煙，他的雙眼依舊明亮純淨，似乎是在為逝去的師尊而開心：“當時要不是我第一個發現稟報了劍尊，師尊肯定已經變成一隻毫無理智的瘋魔逃出去了。”
墨微：(⊙v⊙)
“如果是那樣，師尊一定會怪我的。他那麽驕傲，怎麽能允許自己變成那樣……就算以後再也見不到他，我也相信，他一直以我為榮。”
突然間就深刻起來，墨微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隻訥訥地點頭表示讚同。
“哎，阿墨啊，你可別被嚇到，要知道，多得是修士想修這門功法，隻是絕大多數都被他們的親朋好友師門長輩製止了而已。”
墨微頗覺好奇，這樣坑爹的功法也有人想學？這麽想不開，是怎麽出院的？
“也就隻有一些頂級宗門可以隨便學的。”阿澤這話的時候十分自豪，大概類似於集體榮譽感爆棚，“雖然《無心書》有如此大的缺陷，但修煉此法的修士，在同階之中堪稱無敵，無人能擋。”
“這是一部隻屬於才的功法！”不知不覺中，阿澤的聲音變得激昂起來，“非資絕佳者，不能入門！非心性堅定者，不能有成！非氣運滔者，不能圓滿！”
“但凡是個才，不論大，自然不甘人後，自然堅信自己無所不能。”
“不知道有這麽一部功法便算了，既然知道，除卻屬性實在不合的，又有哪個會不想修煉呢？”
墨微沉默片刻，似乎也能理解這些饒想法，確實……也沒什麽錯？
也不是沒人修煉成功過，靈星峰曆代便有好些劍仙成功飛升，既然有人能成功，為什麽我不行？我亦是才！
“而且……修行本就是與爭命，逆而行，墮魔便是無法自控的懲罰。或許一個修士修煉《無心書》會墮魔，但這樣的修士，即便修煉其他功法，可能免去心魔之劫，但最終也會隕落在劫之下，留著也沒用，不過是白白耗費資源罷了。”
“所以……”
“所以，反正都是死，還不如修煉《無心書》。”
墨微：因為早死晚死都得死，所以幹脆修煉個碉堡的功法讓自己活著的時候更爽一點？
……嗬嗬。
她終究還是沒忍住，便道：“我還是不明白，這功法每每會造成許多修士入魔，為何不禁止呢？”
“欲念所在，不可禁也。”阿澤道，“更何況，魔道那邊是不會禁的，因為他們才不管什麽心魔，絕大多數魔修都渡不過心魔劫，修煉別的還不如修煉《無心書》呢！”
“魔道既學了，那正道若無人學，同階修士裏，正道對付起魔道來就會變得困難，以後若是正魔兩道大戰……”
阿澤點到即止，墨微卻是秒懂，心中頗不是滋味，感覺正道中人也不過將阿澤這樣修煉了《無心書》的修士當做籌碼，甚至是消耗品。
……哦，自己馬上也要是消耗品了。
阿澤看出她想什麽，摸摸她的腦袋，“沒關係，隻要不墮魔，我們永遠都是站在巔峰的最強者。”
墨微臉紅了，怎麽這些話自己平時的時候不覺得，但聽阿澤一，就感覺中二度爆表，好羞恥啊！
“總之，別想那麽多啦，老實學吧，《無心書》選擇了你，明它很看好你，你有很大可能修煉成功的。”
“而且，我學的也是《無心書》，作為我明澤的弟子，你可不能墮了咱麽靈星峰的名頭！”
因為我老師是精分，所以未來我也得是個精分，很好，邏輯滿分，沒毛病！
——才怪！
就知道這麽簡單就被大佬收徒不是什麽好事啊！
墨微心情複雜，她不太想學這凶名赫赫的功法，但其實當她抱住那本金色書冊時，心中陡然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契合感，仿佛自己真的就該修煉這功法一樣。
她不知道該相信自己的理智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陷入沉思之中，而阿澤也出乎意料的安靜下來，沒有話，靜靜地複刻功法，一邊看著她，目光柔和，似乎不管她接下來做出什麽決定，他都會讚同一樣。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墨微忽地閉上眼，長長舒了口氣，再睜開時眼中的糾結掙紮盡數消弭，隻留下一片宛若烈火驕陽般灼目的傲然。
她眉眼飛揚，唇邊含笑，目光炯炯地望向明澤真君，跪倒在地，接連三拜，聲音中滿是堅定與自信：“師尊，弟子願學《無心書》，還請師尊教我！”
明澤真君看著拜倒在他腳下的新徒弟，目光悠遠，似乎看見遙遠當年，同樣在此處，有一少年，亦是出了一樣的話語。
“歲月催人老啊……”不知怎地，他心中忽然生出這樣的感慨。
“好！”明澤真君的神情再度變化，之前那個冰山人格又一次主導了身體，他的神色雖然依舊冷漠，但仔細分辨卻能看出幾分欣慰，“你既願學，為師豈有不教之理？”
將手中的玉簡遞給墨微，他想起當年舊事，忽地便生出幾分好奇，於是問道：“你，為什麽最終還是選擇了要學？”
墨微似乎同樣想起了什麽，粲然一笑，“因為，徒弟我，也是個才啊！”
明澤真君愣了愣，旋即露出一個微笑，真若冰消雪融，春回大地，他輕輕撫了撫墨微的發髻，“你很好，你會是為師見過的最頂尖的才。”
這一刹那的溫柔宛若幻覺，下一刻便消失不見，他的臉上重又覆上冰雪，看著墨微將玉簡放進乾坤袋中，道：“這玉簡被師尊用特殊手法封禁了，隻能閱讀一遍，而且隻有你能看。看完後，功法會印刻在你的神魂之中，之後玉簡便會碎掉。”
“如果有人想要通過對你搜魂獲得功法，你的神魂會直接自爆，他們不會得逞。”
他這話似乎十分自得的樣子，好像這種禁製不是人人都會的。
剛剛雄起了一把的墨微聞言愣了——不要把“我在你腦子裏裝了個不定時炸彈”這種事情得這麽輕描淡寫好麽？我拒絕自爆啊！
“不是這功法流傳甚廣麽？還要這樣？”
“因為師尊給你複刻的《無心書》上還有我們靈星峰曆代先賢的注解，這個不能讓別人看到。”
墨微正色：“弟子一定會努力修煉，決不會讓人有機可乘，偷學我靈星峰秘籍！”
嚶嚶嚶……為了命，我敢不努力修煉嗎？
“很好，我輩劍修，當勤勉刻苦，不得有絲毫鬆懈！”明澤真君朝墨微招了招手，“走罷，這段時間你先在為師洞府內閉關一段時間，將功法轉換過來，為師也好指導你一番……”
“另外，你的劍體，也當好生淬煉，否則便要耽誤了……”
—————————我是被遺忘在禁地吃灰的《無心書》——————————
劍宗外門。
蕭筱修煉完畢後，忍不住攬鏡自照，為鏡中那絕美的容顏而歡喜不已，忽然便想起許多年前聽到的一個童話故事，於是對著銅鏡問：“魔鏡啊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銅鏡當然不會話，蕭筱也沒指望它話，畢竟她可不想聽到“白雪公主”等除了“蕭筱”以外的字眼。
經曆過這麽多世界，她最滿意的還是這個世界的這張臉，仙氣與妖嬈兼備，若用這張臉去執行以前那些任務，何至於費她那許多心血？
“等北辰殊那熊孩子長大，就是我的神話開啟之時！”
她自然是得意的，抱了這個世界位麵之子的大腿，還愁資質不好？還愁資源不夠？還愁沒有途徑勾搭其他攻略目標？
正當她陷入對美好未來的幻想之中時，係統忽然開口了。
【宿主……最近又針對那個墨微了？】
蕭筱有些意外，一般係統是不管她做什麽的，不過她也沒有反駁的意思，很坦然就承認了。
【是啊，朱昂那個心胸狹隘的蠢貨，特別嫉恨壓他一頭的人，我不過暗中提醒了他幾句，他便急著去劍窟了，想來是準備找墨微麻煩了吧！】
到這裏她輕笑起來，似乎想到了墨微被朱昂及朱昂那個金丹真人老爹整得心神俱疲的情景。
【那麽，這個消息就有必要告訴宿主了。】
蕭筱一愣，不知道是什麽消息，竟然連係統都似乎十分謹慎的樣子。
【什麽消息？】
【剛剛例行掃描青隱峰，發現有兩饒談話對宿主很重要。他們是韓甯和褚希明，從他們的交談中，係統得知朱昂已經身死。】
【什麽？】
蕭筱先是吃了一驚，旋即興奮不已，墨微殺了朱昂！這下不用自己出手了，朱真人不會放過他的！
【雖然打斷宿主的美夢十分抱歉，但係統不得不告訴宿主……朱昂死了，凶手確實是墨微，但墨微已經被明澤真君收入門下。】
蕭筱大驚失色。
【宿主的苦功盡數付諸流水，還是想想怎麽逃脫墨微的追究吧！宿主的手段並不高明，而且沒有掃清痕跡，很容易便會被查出來。】
“不可能！”蕭筱一時太過震驚，失聲驚呼，“怎麽會這樣？明明他和明澤真君沒有任何關係！”
【100積分，兌換個中內情。】係統這時候又像是一個奸商了。
【換！】
蕭筱忍不住咬牙，這個墨微，難道真是她的克星不成？未免也太邪門了些！
【兌換成功！】
旋即，係統將此事內情盡數告知蕭筱。
“……實在是……”蕭筱頹然鬆手，銅鏡落地，發出哐當一道響聲，然而她已無心理會。
“唉！或許我應當先出門避幾年，等北辰殊入門後再回來？”
看著窗外的空，蕭筱忽然生出幾分迷茫，這次任務，自己真的能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