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神助攻
月色下，兩道人影站在巍巍宮牆之上，衣袂當風，幾欲乘風歸去。
但這種氛圍被墨微一句話打破了：“尹師兄，站著有點累，不如坐下？”
正享受著這種宛若仙饒感覺的尹月白默默低下頭，看了已經幹脆地坐下的墨微一眼，“形象啊，注意形象啊！”
墨微：“沒事兒，我施了法，別人看不見我的。”
“哦，那你真是很棒棒哦。”尹月白牽強地笑了笑，也坐了下來，“也不知道那幾個師弟現在狀況怎麽樣了。”
聽見他提起這個話題，墨微立馬精神一振，張口欲言。
“你閉嘴，我不聽我不聽！”尹月白反應奇快地拒絕，“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能不能愛好和平一點？”
墨微一臉“你仿佛是在逗我笑”的表情，“師兄，你一個劍修這種話，虧不虧心呢？”
“……總之，別總想著搞事情，年輕人要低調點，懂嗎？”尹月白轉移話題。
墨微隻“哦”了一聲，同樣使出轉移話題大法：“話，師兄你發的傳訊符要花多久才能抵達宗門？”
“這是特製的傳訊符，很快的，要不了多久，大概隻要一日。”
“所以，我們站在這幹什麽？吹風嗎？”墨微不解，“等傳訊符回來，肯定至少得兩日後啊。”
尹月白：“……”
他能是被這師弟給嚇到了，為防止他腦子一抽直接自己上，燒了太和殿殺了狗皇帝嗎？
正當他飛快開動腦筋組織措辭之時，忽然，他的目光一凝。
“……等等，那是什麽？”墨微也愣住了。
隻見距離皇城不遠處的地方，忽然燈火通明，嘈雜喧鬧之聲隨著夜風隱隱傳來，安靜無饒長街上，陡然燃起一道道火光。
這地方，墨微很眼熟，因為那是城北，墨微之前從六公主府離開，順便逛了一圈。
這地方，尹月白更加眼熟，因為那正是藏下劍宗那名同門師弟的世家府邸附近，而且如果他沒看錯……這件事似乎就是那個世家搞出來的？
墨微：“?(?????)?”
尹月白：“Σ(っ°Д°;)っ”
半晌，墨微強忍著笑意，幽幽道：“師兄，這可不關我的事啊！”
尹月白亦是無語，“墨師弟，老實，你是不是學了什麽言靈術？”
萬萬沒想到，墨微之前的建（引）議（誘）那世家清（逼）君（宮）側，居然這麽隨隨便便就達成了？
這真的不科學啊，造反也要遵循基本法啊！
“真的，這不是我的鍋。”墨微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名，“很顯然，這事情和師兄你有關係。”
“我？？”尹月白一臉懵逼，“我幹什麽了我？我什麽也沒幹啊！”
墨微惡劣一笑，“那我問問師兄，之前師兄有沒有在那世家中人眼前現出身形？”
尹月白：“有，但那又怎樣，這可是乙級宗域，有許多仙人傳聞……”
“錯！這就是問題所在！”
“你想想，你若是一個凡人，會冒著絕大的風險救下一名重贍仙人嗎？在這名仙人明顯被追殺的情況下。”
“應該……不會吧？對我而言，當然是自己的性命和家人更重要，若是引來仙饒仇人，豈不是必死無疑？”尹月白思考片刻，回答道。
“是啊，這就是正常饒想法。”墨微道，“可是那世家偏偏救了人，這明什麽？”
“明他們更加信奉富貴險中求，更加相信自己有能力保住仙人而不是被仙饒敵人殺害。”
“而在那名同門逃走後，以鬥篷人對皇室的控製之深，雲國皇室必然插手其中，不定安排了個刺客之類的名頭，全城搜捕。”
“一個大世家，信奉富貴險中求，有著逃過修士追查的手段，對皇室的命令不屑一顧陽奉陰違，”墨微總結，“你，這個世家想幹什麽？”
尹月白默然，“他們早就有不臣之心，隻是礙於皇室背後的倚仗，不敢草率行動。”
“沒錯。”
“所以，當時我現身人前，又言明會謝過他們的援手之情，便被他們引為靠山。”尹月白歎了口氣，“他們擔心我不會久留，便選擇了今晚作為逼宮之時。”
墨微沒再什麽，她知道尹師兄現在心情格外複雜，最好不要插刀了。
尹月白確實心情複雜，有種居然被一個凡人家族算計聊不爽，又覺得這件事實在是自己活該。
“你，他們能不能成功？”墨微轉移話題。
“按照你的分析，這世家野心勃勃，又行事果決，想必早已謀劃許久，十有八九能成。”尹月白有氣無力地回答。
他覺得自己剛剛樹立起來不久的嚴肅認真好師兄的形象已經完全崩塌了，看來發展下線的計劃又要暫時擱置了。
偷偷瞄了眼墨師弟，他心中鬱悶——難道，靈星峰的風水就這麽好，養出來的同門都能吊打他？
咦，等等，既然墨師弟與淩師兄的殺傷力相差無幾，為什麽不讓他們自相殘殺呢？
尹月白心中一喜，覺得自己找到了克製淩師兄的辦法，他必須將墨師弟拉到自己這一邊，堅定反淩立場，一萬年，不動搖！
想到這裏，他對墨微的態度更加溫和許多。
墨微並沒有感覺到這種變化，因為她現在的心神都放在眼前的景象上。
逼宮謀反誒，影視中見過無數次，這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一列列披堅執銳的士兵順著打開的宮門闖進夜色中的皇宮之中，所過之處，無論侍衛還是宮人，隻要不是友軍，一律殺無赦。
一具具原本溫熱的身體無力地倒下，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慢慢染紅了雲國最尊貴的一片土地。
驚恐的尖叫聲，淒厲的痛呼聲，錚錚的金鐵聲……匯聚到一處，形成一股不遜色於鐵甲之師的洪流，將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緩緩淹沒。
墨微與尹月白站在不遠處的宮殿屋頂，默默看著這一幕。
月色染血，清風沾塵，氣氛忽然就變得凝重起來。
驀然，尹月白出聲道：“凡人生命，不過短短百年，為何要如此拚殺？”
墨微看著一個年輕的士兵倒在倒下，血流遍地，慢慢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尹月白重複一句，又道：“這正常嗎？”
“生老病死，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他們本能安穩地地度過此生……”
“可沒有什麽是本該如此啊！”墨微仰著頭看空中那輪依然皎潔的明月，“不正常的，是我們才對。”
“我們？”
墨微道，“我們妄圖超脫生死輪回，妄圖擺脫人生八苦，可我們終究不是仙，即便遠離了紅塵俗世，依舊逃不脫名利羈絆、情愛糾葛。”
“我們才不正常。”
尹月白沉默了許久，才道：“我很正常。凡人沒有靈根，才會甘於紅塵；我們是修士，為什麽不能想要超脫輪回？”
“你的也沒錯。”
“啊？”尹月白有些懵逼，那到底是正常還是不正常啊？
“我們想要超脫輪回，他們想要成為人上之人，有區別嗎？”墨微歪著頭，一臉漫不經心，“他們現在就是在為了這個目標拚命，和我們修士為了長生久視拚命沒有區別。”
“所以？”尹月白已經被繞暈了。
“所以，想這麽多也是沒用的，不用憐憫，也不用厭惡，這不過是人生常態，我們雖是局外之人，卻身處一個更大的局中，不比他們好到哪裏去，看著便是。”
尹月白：“好好好，你的都對。”
“不過！現在可不是討論這些哲學問題的時候！”墨微的語調忽然一揚，“他們可為我們創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呢！”
尹月白立刻收回那些雜七雜澳念頭，“你該不會還想著燒太和殿吧？”
“嘖，逼宮啊，沒看過話本麽？”墨微一臉鄙視，“沒燒掉幾座宮殿，能叫逼宮？”
“隻不過這次燒掉的是太和殿罷了，沒毛病啊。”
尹月白覺得自己真是要操心死了，他好想現在就衝到三師伯身邊大喊：“管管你家徒弟吧！我快要拉不住了！”
“總之，你不能直接或間接動手，明白嗎你？！”尹月白的態度證明了一個真理，那就是——底線，隻要退了一次，那就能一退再退。
墨微滿意地笑了，“我不動手，親自下場有什麽意思，躲在背後操控一切才是爽點啊！”
尹月白：“要是沒燒掉太和殿，怎麽辦？”
“唉，師兄，你真是太單純了。”墨微搖頭，“重點不在於燒沒燒掉，而在於有沒有燒到。”
“？？？”
“想要燒掉這麽大的宮殿，正常情況下是很難的。”墨微解釋，“但隻需要它被燒著一點點，之後就能以此作為借口，或者犯了火煞啊，或者於新皇不利啊，或者年久失修啊，總之必須不能住人，必須遷宮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