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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作弊的懲罰

  並不寬闊的通道之中,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正在發生。


  鏘!

  劍尖傳來的震動教墨微手腕一疼,傀儡的身體不知是用何種材料製成,竟如此堅固,她這一劍不僅未能傷它,反而被震傷了骨骼!

  墨微心中一沉,她知道師尊為她修補的劍體不太牢固,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真正山它。


  不,還有機會……


  墨微矮身避過傀儡那蒲扇一般的大手,另一隻傀儡卻已經攔住她的去路。


  情況緊急,她卻更加鎮定,不慌不忙使出一招柔水劍法,將傀儡的攻擊帶偏,趁機跳出戰圈,幾步便又拉開距離。


  方才的交手僅僅幾個回合,然而墨微身上已然帶了傷,可見傀儡的實力比她想象的隻強不弱!

  她瞥了一眼正閑適地在一旁看戲的傀儡師,心中殺意凜然。


  晏之揚被他打成重傷,已經乒在地,整個人都爬不起來了。


  為今之計,也隻迎…


  已經確定了計劃,墨微也不含糊,與再度撲殺上來的傀儡交手起來,努力一點點地朝傀儡師身邊移動。


  傀儡師似乎看出了她的打算,但又似乎沒看出,不過不重要,反正他沒有阻止。


  快了……快了……


  好了!


  墨微眼疾手快地往身上拍了一張神行符,計算好角度,穿過傀儡的攻擊圈,在經過撲街的晏之揚時清涼劍一動,勾住他的衣帶將人拖走。


  她當然不可能就這麽逃了,在撈人之前,她也財大氣粗了一把,女散花一般扔出了四件法寶,全數引爆!

  不就是燒錢嗎,誰還玩不起了?

  聽著後方的爆炸聲,墨微神色陰鬱,要是她劍體完好,又豈會交手數十回合便扛不住了?


  落荒而逃,奇恥大辱!


  神行符的效用消失之前,墨微拖著晏之揚來到了一座大殿之知—來也巧,這座大殿正是墨微第一次遇上的那大殿。


  稍稍鬆了口氣,墨微不敢怠慢,這迷宮可是會移動的,之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可就不一定了!


  她扔了七八個陣盤,保證就算有傀儡殺來,也別想一時半會就能拆了!

  忙活完之後,墨微才有工夫看那個被她拖來的人——雖然這人古古怪怪的,但那時他的出言提醒,墨微還是很感激的。


  “你醒了?”墨微有些驚訝,這人被打成這樣還能醒著,也是不容易啊。


  晏之揚看著她,沒話。


  墨微也沒在意,既然人醒了,那和她就沒什麽關係了,難不成她還要管一個陌生人腦子裏在想什麽?

  晏之揚此時簡直是崩潰的,頭一次,他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特別蠢。


  想也知道,這迷宮中隻有他和墨微二人,方才不過是一場專門演給墨微看的戲而已,就是為了讓墨微放下戒心。


  為此,他還難得紆尊降貴,裝成一副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樣子,其實正躲一邊看戲,偷著樂呢!


  他有許多盤算,本尊不讓殺墨微,他雖不能違背,卻也打定主意要狠狠整墨微一頓。


  卻不想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便被墨微拖走了——是真?拖走,臉著地的那種。


  以神行符的速度,要不是他乃元嬰,皮糙肉厚的,估計臉都要冒煙了。


  雖然後來反應過來立刻用靈力護住,但這也算是奇恥大辱了。


  換了別人,晏之揚根本不會忍,一掌拍死都是輕的;但墨微這麽做,他隻覺得特別憋屈——因為他知道,此舉乃是墨微發自內心想要救他才做出來的。


  而之所以他會發自內心要救自己,都是自己戲演得好!


  晏之揚覺得真是服了自己了,這種挖坑埋自己的事情也幹得出來。


  墨微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一件怎樣的大事,也不知道差點就死在半路上了,她心中想起之前得到的提示——何羅。


  一個頭、十個身子,豈非是傀儡!

  原來如此!


  墨微恍然大悟(誤),自以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一時間,對這座遺府的忌憚又更深了幾分。


  機易數,當真詭異至極!


  晏之揚心情複雜,他決定再叫幾個傀儡來痛打墨微一頓,如此才算是報了剛才那一箭之仇。


  正當此時,卻聽墨微“啊”了一聲,指著大殿中央那一幅畫,神色中頗為驚疑。


  “怎麽了?”為了維護人設,即便怒火中燒,晏之揚的語氣還是很溫和。


  “畫裏有人。”墨微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畫中有人,走出來了。”


  此言一出,晏之揚心中一驚,大殿內除了他和墨微,沒有別人,哪裏來的畫中人?


  但就在此時,墨微聽見一聲嬉笑,旋即肩上一沉,一隻微縮版的仙鶴停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啄了啄墨微的烏發,像是在證明自己的存在。


  晏之揚目光一凝,這是畫靈?


  仙鶴感應到他的視線,抬起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向他,像是看穿了什麽一般,隻是淡淡一掃,便收了回來。


  “你是誰?”墨微問。


  “吾乃畫中靈。”仙鶴雖然行為舉止比較調皮,但起話來卻是出乎意料的老氣橫秋,“你二人去而複返,顯然已經確定了這第二層的真正核心之地在何處,恭喜。”


  墨微:“喵喵喵?”


  你的都是什麽呀,完全聽不懂呢。


  晏之揚:“……”


  心情複雜,他拆遷拆了半都沒找到真正的核心,沒想到隻是為了算計墨微跟著他,居然就發現了?


  仙鶴完全不管自己的理由有多麽牽強,繼續道:“如此,便去第三關罷!”


  不待二人再什麽,它將兩人送走了,空曠的大殿中僅剩下它一個。


  “終於送走了,整在我的地盤搞破壞,我還不能出去揍人,趕緊送走!”仙鶴的語氣很是不忿,若非老大不能動手,它早就將晏之揚碾成肉泥了。


  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麽,它的語氣又變得歡快起來,“沒想到竟然能遇上一個得到過地靈物饋贈的家夥,我得再提醒他一番,不能教他被那個破壞狂害了。”


  地靈物,廣義上來,萬物皆有靈,可稱之為靈物;但狹義上的地靈物,卻僅限於一種——經無數年蘊養及極大的偶然而形成的、沒有真正實體的存在。


  仙鶴雖然自稱畫中靈,但它的本體並不是這幅畫,而是作畫之人遺留在畫上的那一抹虛無縹緲的情緒。


  燒了畫,它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等它給墨微作了個弊,一道蒼老的聲音驟然在殿中響起:“鶴仙,你又徇私。”


  仙鶴僵了僵,旋即滿不在乎:“能得我青睞,也是他的本事,算什麽徇私呢?”


  “勿要再犯!”蒼老聲音頗為嚴厲,“我等受主人所托,為他傳承道統,豈能因一己之私,壞了大計?”


  聽見“主人”二字,仙鶴終於是不甘不願地低下頭,“鶴仙明白,必不敢再犯。”


  “如此便好。”


  蒼老聲音迅速退去,鶴仙卻再無之前的興致,意興闌珊地回到畫中沉睡去了。


  ?

  “家夥,可不要忘了‘何羅’!”


  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傳入墨微耳中,她聽出來了,這是仙鶴!


  “何羅……難不成還有別的含義?”她心中警惕起來。


  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墨微環顧四周,發現身處一間書房之中,隻是書架上擺的卻不是四書五經,而是一部部劍法,粗略一看,不下百本。


  而晏之揚,卻不在這裏。


  回想了一番之前劍塚中的情況,該劍修總能得到特殊對待嗎?


  墨微隨手抽出一部劍訣,正要翻閱,房間內卻忽然多了一人。


  那是一個白衣男子,他眉眼含笑,溫和儒雅,一雙清冷的眸朝墨微看來,“你倒是有一番際遇,能令鶴仙放水。”


  墨微不清楚他口中的“際遇”是什麽,但“鶴仙”——應該是之前那隻仙鶴吧?

  果然,她就第二關不可能這麽隨便讓她通過,原來是仙鶴放水了呀!


  白衣男子又道:“隻是它會因一時之念放你過關,我卻不會了。”


  “第三關本是讓你在一月之內,任選這一百部劍訣中的十部,推衍出能完全破解的劍法,”雖然依舊在笑,但墨微分明聽出他話中的一絲不懷好意和幸災樂禍,“如今,你的時間隻有二十日了。”


  “家夥,好好努力吧!”


  白衣男子完後,又憑空消失了。


  墨微:“……”


  讓一個築基修士做這麽難的任務,真的好嗎?

  墨微心中連連搖頭,劍法之間雖有相克之,但若非為之,很少有人針對一部劍法創造出完全克製它的劍法。


  她眸中飛快掠過一絲陰影,這種事情在滄瀾界中有多少人做過她並不清楚,但卻知道,不久之後,有一人正會如此行事。


  北辰殊,可不就是完完全全破了師兄的劍道,讓他幾乎一蹶不振麽?


  現在這些還太早了,墨微的視線落回到手中的劍典上,時間緊迫,不容她想些別的事情。


  晏之揚的待遇與墨微差不多,隻是因為是元嬰真君的緣故,他的考驗比墨微又要艱難太多。而且他也屬於“作弊人員”之一,自然難上加難。


  是以一時半會兒,他也沒工夫去想之後怎麽整墨微。


  雖然他修為不差,但這世上,又有誰會嫌傳承太多呢?


  ·

  弈劍宗。


  近來,弈劍宗之內可謂暗流洶湧,下層弟子還好一些,但已經有了師承的內門弟子,則俱是心驚不已。


  先是有衛師兄因那樁舊事的緣故命人屠殺一鎮;後又有人衛師兄犯下如此大錯,而是他人嫁禍,這嫁禍之人自然不言而喻;而這兩,有聽有弟子義憤之下,舉報北修城城主濫用職權,誣陷好人,以致北修城內烏煙瘴氣……


  一樁接一樁,竟是不得安寧。


  人心浮動,往日那雖然虛假但還算和平的表象被徹底解下,算劍派與劍陣派的矛盾因為這一件件事情愈發激化,已經到了幾乎無法遏製的程度,就連劍域的其他宗門也有所耳聞。


  劍道七宗向來勠力同心,此番弈劍宗有分裂之象,其餘幾宗豈會當作沒看見?

  自然要遣人來問明真相。


  而劍宗派來的人,自然便是出使各大宗門頻率最高的林昭行了。


  他還帶上了尹月白,兩人奉宗內劍尊之命而來,得到的指令是查明真相。


  顯然在劍尊們心中,此事來勢洶洶,著實蹊蹺,不定便是魔門……乃至於道門的手筆,不可掉以輕心。


  換做平時,弈劍宗自然也能想到,隻不過如今身在局中,難免有所疏漏罷了。


  劍宗是劍道七宗中執牛耳者,但也沒想著隨意插手其他宗門之事,此番前來,隻為提醒。


  即便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但劍宗來使,弈劍宗也不會有分毫怠慢,相反,宗內兩方都希望能得到劍宗支持,以壓過另一方。


  一路而來,林昭行還能保持那萬年不變的和煦笑容,尹月白確實眉頭緊鎖,已然多有不耐。


  一旁曲意逢迎的幾位弈劍宗內門弟子見狀,也終於察覺到自己太過阿諛,以致招來不喜,登時暗暗後悔。


  他們雖是有師承的內門弟子,但師尊不過是初入金丹或是在金丹蹉跎多年無望元嬰之人,地位不如那些真君親傳。


  此番弈劍宗內出了如此大事,他們的師尊也坐不住了,命他們多多討好劍宗弟子,不可有違。


  卻不想,弄巧成拙!


  到了弈劍宗安排的住所,林昭行與幾人客氣地別過後,臉色也沉了下來。


  尹月白心情十分惡劣,毫不留情地批評:“弈劍宗竟成了這副模樣,委實不堪入目!”


  “慎言。”林昭行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隻是雖然這麽,但他心中也是同樣想法。


  早在多年前,師尊來過弈劍宗後,便發覺弈劍宗有些不對,恐有分裂之禍,今時今日,竟是一語成讖。


  臨行前劍尊之言又在耳邊響起:“弈劍宗,不該如此,有奸人算計……”


  奸人……什麽奸人,能將一個好好地宗門禍害成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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