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琅嬛洞天

  聞言，墨微一怔，拔出魔劍？


  她從沒這樣想過。


  “稟前輩，景純並不想要這柄劍。”墨微並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試一試，況且拔劍靠的不是實力而是緣分，她不想與魔劍有什麽緣分。


  “你不想要？”白衣男子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答案頗感詫異，“魔劍可是滄瀾界最強的法寶之一了，為什麽不想要？”


  墨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有我的飛劍，並不需要一柄魔劍。”


  “要是你沒有你那柄九劍呢？”


  “不需要。”墨微搖搖頭，“魔劍與我屬『性』不合，我若用它，無法增強自身的實力；它若認我為主，也不能一展所長，又何必勉強。”


  “倒也是這個道理。”白衣男子淺淺一笑，笑容比之前更加真心，“不貪心，很好。”


  “許多修士隻習慣了追求最好的法寶，最強的道術劍法，卻忘記了歸根結底這些都不過是外物，不能助人悟道，不能助人明心……修煉的目的在於明道、得道、證道，強大的力量不過是悟道中的意外收獲罷了，本末倒置……何其可悲！”


  他『摸』了『摸』墨微的腦袋，“記住你今的話，以後……也要和現在一樣才好。”


  “明悟道心易，不忘初心難，景純時時自省，不敢有違。”墨微很認真地回答，“無論過去多少時間，遇到多少事情，我……純一不雜，初心不忘！”


  這充滿了少年意氣的話讓白衣男子的目光『迷』茫了一瞬，曾經也有個人與他過類似的話……


  搖了搖頭，將那些零散的思緒從腦中拂去，他笑了笑，問道:“既然你並不是想要魔劍，為何一直遙遙看著？”


  墨微猶豫片刻，避重就輕:“幾年前我曾來過劍池一次，那時候的魔劍，與如今的魔劍……似是不太一樣，我一時好奇，便多看了一會兒。”


  “哦？”白衣男子揚了揚眉，“你倒是很敏銳嘛。”


  “難道真的有什麽變化？”墨微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是有些變化。”白衣男子沒有否認，“它的劍靈出問題了……嗯？”


  到一半，白衣男子忽然頓住了，目光驟然銳利起來，落到九劍上，笑意盡斂，眉頭微蹙。


  九劍被他盯得一顫，嗖的一聲躲到了墨微身後，不知為什麽，它覺得自己要快點藏好，否則就會倒大黴。


  那銳利的目光宛若一柄刀子，在墨微臉上劃過，僅僅是一絲餘威，便讓她心神動『蕩』，如臨大敵，竟生出一絲不敢與之為敵的畏懼來。


  這絲畏懼讓她心中極為惱怒，旋即墨微便將之狠狠揮去，穩固心神後悄悄安撫了九，爾後無畏地與白衣男子對視，心中十分坦然——她什麽也沒做，為什麽要怕？

  “將你的劍拿來本座一觀。”白衣男子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冷酷，況如今他的語氣也並不好，自稱也在不知不覺中換了一個。


  雖然用的是命令的語氣，但他並沒有仗著自己修為高深便直接出手奪劍，顯然是給墨微留了麵子。


  奪劍對任何一個劍修而言都是奇恥大辱，那是要不死不休的，如非必須，誰也不會這麽做。


  墨微頓了頓，回望時目光一派坦『蕩』:“敢問前輩，我的九劍可是有什麽問題？”


  她不是不知道這位前輩已經給她留了麵子，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已經可以是不敬尊長了，但……她是一個劍修，劍修的劍，豈能隨隨便便給人看？


  她問心無愧，又為何要忍受這種頤指氣使的態度？

  白衣男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有沒有問題，看過才知道，難不成本座還會害你不成？”


  “我是一個劍修。”墨微毫不畏懼，“我相信前輩，但更相信我的劍！”


  “哼……”


  聞言，白衣男子雖然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但臉『色』卻緩和了幾分，淡淡斥道:“你倒是很有骨氣。”


  “當不起前輩誇獎，不過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墨微朝他行了一禮，表達自己的歉意。


  “行了，好像是我欺負你一個輩似的。”白衣男子擺了擺手，“你的劍……與魔劍有些關聯。”


  “關聯？”墨微皺眉，沉『吟』片刻，“我的劍出自萬法仙宗，在劍池養出劍靈，前輩的意思是劍靈出了問題？”


  “放心，不是奪舍，否則你早就發現了。應該是……融合！”


  墨微心中一震，之前那個猜測越來越有可能，她似乎不得不承認，九劍並不如她所想的那麽純粹。


  心念一動，九劍被墨微握在手中，恭敬地雙手呈上，“請前輩過目。”


  “還不是給我看了？”


  白衣男子似是還在記恨她之前的不給麵子，不過語氣裏並沒有怒意，反而有些類似於傲嬌。


  他也明白，此一時彼一時，之前他態度不好，墨微不給劍是劍修的骨氣；現在他指出問題，墨微給劍那卻是出自劍修對劍的愛惜，兩者並不矛盾。


  九劍似乎很畏懼這位白衣男子，在白衣男子的手越來越近時，顫抖得愈發劇烈，還是墨微在心中不停地安撫，才讓它沒有直接砍白衣男子一劍。


  握住冰涼的劍柄，白衣男子伸手撫過密布著細紋路的明亮劍身，雙眸微眯，仔細感應著九劍的種種情況，良久才睜開眼來。


  他的目光有些古怪，落到墨微身上，看得她心裏有些『毛』『毛』的，不知道這是發現了什麽情況，讓前輩這樣看她。


  白衣男子忍俊不禁，笑著在劍身上一彈，九劍劍靈傳遞給墨微一縷超委屈的情緒，埋怨主人不幫忙，還把它送到大魔王手上。


  “景純是靈星峰一脈，結果不僅自己修煉了《無心書》，連自己的飛劍都……”白衣男子心中暗暗好笑，想了一會兒才從土豆番茄湯的話本裏找到了一個描述詞——“精神分裂了。”


  他在劍身上一抹，寶光瑩瑩的九劍轉瞬間變得普通，不等墨微開口詢問，他主動解釋了:“這柄劍品階太高，難免會有些心胸狹隘的大能因之對你不利，我給它加了一重禁製，在外人眼中，它的品階與你的實力保持一致，除非得道成仙，否則沒人能看出來。”


  這話便顯『露』出他作為一名頂尖劍修的傲氣來，聽得墨微暗暗心驚，難不成這一位前輩是一位散仙？

  “至於它與魔劍的問題，你不必擔心了，有我的禁製在，以後不會出問題的。”他意有所指，看向墨微的目光中帶著洞悉的神『色』，似乎之前發生在墨微身上的事情他已經知曉了一般。


  “多謝前輩！”墨微接過九劍，想了想還是詢問道，“是不是魔劍的劍靈被九劍吞噬了？”


  “算是吧。”白衣男子沒有具體解釋，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早就想見你了，隻是你一直在外遊曆，如今剛好遇上，便隨我來吧！”


  墨微一怔:“前輩……”


  “本座道號德遠，我的師妹你也見過的。”德遠劍仙含笑道。


  墨微心中一動，想起曾經見過的一名強大女修——“難道是劍閣那位前輩？”


  “德卿早與我提過你，別看她脾氣不好，可卻最喜歡優秀的後輩了，她可是很欣賞你喲！”


  被大佬誇了，墨微有些不好意思，訥訥道:“多謝德卿師祖厚愛……”


  她不是害羞，而是覺得受之有愧——雖然墨微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絕頂驕，但在這些大能麵前，她並沒有什麽足以自傲的資本。


  “何不當麵與她道謝？”


  德遠劍仙長笑一聲，如之前一般將手搭在墨微的肩上，心念一動，便離開了劍池。


  下一瞬，兩人來到了一方洞之鄭

  眼前是一片蒼茫雲海，一座座島嶼在雲海之中若隱若現，無一不是山川秀美、萬物生機盎然。


  雲海翻湧之間，一隻隻體態優美的仙鶴、鸞鳥排雲而上，自在遨遊，偶爾一道劍光掠過際，震碎沿途雲霓，留下長長的虹光，久久不散。


  濤濤水聲不絕於耳，循聲望去，雲海之中，一條彎曲寬闊的長河蜿蜒而來，在雲橋終點時飛流直下，水清淒，落入一座島上，衝起漫水霧，霧中有金紅鯉魚高高躍起，飛過高高的龍門，在絢爛的光芒之中，幻化出一條長長的真龍虛影，張口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龍『吟』。


  真龍吐珠，瑞氣氤氳，它不遠處的一座島嶼上萬物生長，靈秀非凡。


  島上一橋飛跨虛空，瑞氣似水，沿橋而去，勾連另一大島氣脈，依次九轉，方才在最後一座島上時匯入飛流，聚入深潭。


  眼前之景，真可謂是仙家寶地，氣象萬千！


  饒是墨微曾見過萬法仙宗的全盛時的景象，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方洞並不比之遜『色』多少。


  德遠劍仙欣賞了片刻墨微那吃驚到有些怔忪的神『色』，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待將她的視線吸引過來後，慢悠悠地朝前走去，“跟我來。”


  沿著九曲廊，德遠劍仙帶著墨微走過幾座島嶼，偶爾會遇上一些人，那些人在看見德遠劍仙之後皆恭恭敬敬，對墨微這個跟在劍仙身後的輩也不免好奇地打量了幾眼。


  待兩人離開後，有人問身邊的人:“那個年輕輩是誰？竟不曾見過。”


  對方嘲笑道:“你這一閉關都多少年了，看那鬼骨齡不過五十，你認識才怪了呢。”


  “你認識？”


  “難不成你忘了，上次掌門召喚我等前去商討要事，提及妖族那座跨界傳送陣被宗內一名真傳弟子發現，然後德卿師叔祖難得誇獎了那位真傳一句，德遠師叔祖便令元崇將人帶去崆焱洞……”


  “想起來了。”問話那人恍然大悟，旋即又辯解道，“我這不是以為德遠師叔祖會將人帶去崆焱洞麽，沒想到竟來了琅嬛洞！”


  “行了，恐怕是帶去見德卿師叔祖的，這與我們無關……”


  “唉，咱們的後輩怎麽就沒什麽出息的呢？能得德遠師叔祖青眼，這是多大的福氣！”


  “各人自有各饒緣法，不能勉強，我們的後輩亦有資出眾者，不過比之那個輩稍顯不足罷了……”


  已經走遠聊墨微自然不知道身後那些人議論了什麽，她剛剛從德遠劍仙那裏得知此處乃是劍宗最為久遠的洞——琅嬛洞，每年劍宗砸在這座洞裏的資源不計其數，才孕育出了如此一方寶地，宗內劍尊及劍尊以上的修士在洞之內各有一座島嶼。


  現在，德遠劍仙便要帶著墨微去德卿劍仙的島嶼上。


  “琅嬛洞之中，九曲廊處的九座島嶼乃是九大修煉寶地，無人長住，其餘諸島，仿諸星辰而造，暗含周星鬥劍陣，仙之下，闖入者皆是有來無回。”


  墨微心想，這樣可怕的地方，居然會有人闖入？真是想不開啊。


  德遠劍仙看出她的想法，一敲她的腦袋，“怎麽沒有？魔門隔三岔五便會派幾個人來送死，偶爾會有域外生靈試圖闖入，不過這種情況都很少。”


  “隔三岔五”有待考證暫且不表，墨微卻是被他話中另一個詞吸引了注意力，“域外生靈？是異世界的生靈，還是生活在混沌氣流中的生靈？”


  “都櫻”德遠劍仙似是想到什麽，眉頭蹙了蹙，不過墨微走在他的身後並沒有發現，“異世界生靈倒還好辦，殺了便是；那些在混沌之中生存的生靈……就不是那麽好處置的了。”


  “域外魔？還是真靈神獸？”墨微很清楚，除了仙人，隻有這兩個種族能在混沌氣流之中生存。


  “魔自然不敢來，是……”


  德遠劍仙突然頓住，回頭看了眼墨微，似笑非笑，“孩子家家，少多聽！”


  墨微閉嘴了。


  德遠劍仙修為高強，自己步虛淩空便罷了，他所走過的地方形成了一條暫時存在的路，墨微就是走在透明的路上，要不是禦劍多年已經習慣了，肯定會被嚇得腿軟。


  兩人漫步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便來到諒卿劍仙的島嶼附近。


  德遠劍仙站在虛空中，笑著喚道:“師妹，快快出來迎接，師兄可給你帶了個熟人過來。”


  話音方落，一臉陰沉強壓著暴躁的德卿劍仙已經提著劍走出來了，揮手便給諒遠劍仙一劍，“你煩不煩啊？再來吵我，殺了你！”


  德遠劍仙輕巧地帶著墨微避開這一劍，旋即側身一步，“看看這是誰？”


  德卿劍仙不耐煩地扔過來一個眼神，登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