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一招!
演武場上的人在打生打死,圍觀的眾位大佬們卻並不會將之放在心上,性子好的掃上兩眼,性子差的壓根不屑一顧,對他們而言,需要放在眼裏的唯有紫光界主一人,其餘諸如墨微、嵇瀾、嵇沉等驕,連作為逗趣的資格都沒櫻
墨微不知道其餘人對此是什麽想法,於她而言,這些壓根都不算事。
宋驤的戰鬥力太差,墨微謹記著之前答應林冉昱的話,開始全方位虐打這個讓她也看不太順眼的人——那眼神,跟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必然是一朝得誌便猖狂的主兒。
這樣的人,睚眥必報,她與林冉昱混在一起,想必已經被他記上了黑名單,墨微就更不可能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死算什麽?活著才可怕,尤其是……一輩子看不到希望,尋不到方向,隻能任怨恨、憤怒與絕望一點一點吞噬掉曾經躊躇滿誌的自己時,似乎已經提前躺進了棺材裏,動彈不得,任人擺布。
墨微的目光冷冽下來,而這樣的變化作為她對手的宋驤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不禁打了個寒顫,將將預備好的一次攻擊也因此而散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光從眼神的變化便能看出端倪來——眼前的對手,初時是漫不經心與輕視,後來更多了幾分貓戲老鼠般的捉弄,如今……卻已是惡意滿滿。
“不能再打下去了!”
宋驤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他看人眼色做低伏多年,很清楚什麽人好欺負,什麽人欺負了就要擔心命——林冉昱算什麽,林家都快不行了,他根本不放在眼裏,可這個人……
他張口想要認輸,而然便在此時,一道淩厲的勁風撲麵而來,他心中一慌,下意識地抬手一擋,手上的肌膚霎時間變作白玉之色。
“叮叮叮!”
接連許多道清脆的響聲,看似毫無殺傷力,然而宋驤的臉部肌肉卻連連抽搐,顯然痛楚至極。
掃了眼被削去一大半的玉質化手臂,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一劍對已經用了賦神通【玉魔聖體】的手臂造成這麽大的傷害,這怎麽回事?
這一劍後,墨微又悠閑地站在不遠處,沒有要出手的打算。
但宋驤的心卻已經徹底沉了下去——他不會殺自己,但他卻有比隕落更恐怖的手段在等著自己!
宋驤眼中閃過一絲絕望與不甘,他忍了這麽多年,差點就能將一直壓在他頭上的林冉昱弄死,難道結果竟然是……死在一個無名之輩手中?!
他不甘心!
墨微眉頭一揚,不甘心?
不甘心最好了,她還怕這人能屈能伸一路私底,那樣她玩起來也很沒意思的。
宋驤陰狠地瞪了墨微一眼,隻一刹那間,渾身裸露在外的肌膚已經變成了類似白玉般的材質,被衣裳遮掩的地方亦然。
與此同時,他的神情也發生了變化,明明還是那一張臉,然而落到旁人眼中,卻多了一絲高貴、神聖、傲慢之感,似是一個君臨下的王者,又如高高在上的九神靈,他冷冷凝視著墨微,睥睨而冷酷。
被那雙發生了不知名變化的眼睛盯著,墨微忽地有種強烈的被窺探的感覺——不是來自於宋驤,是來自於……現在在宋驤身上的東西!
她冷哼一聲,眸中火焰大盛,同樣冷冷回望過去——何方妖孽,滾來受死!
場麵一時間僵持下來。
須臾,聽得已經有人決出了勝負,墨微眸中光芒更盛,燦爛的火光占據了整雙眼眸,散發著熾目的灼熱、鋒銳與霸道。
宋驤突然悶哼一聲,眸中掠過一絲猶疑,旋即那恍若人般的氣勢如潮水般從他身上退卻,但玉質化變身的效果卻還沒有結束。
墨微動了,她一晃身來到宋驤麵前,一劍劈斬而下,將宋驤砍翻在地,若非宋驤此時全身玉質化,這一劍絕對是血肉橫飛。
宋驤重重跌倒在地,因傷勢過重而動彈不得,隻能拿一雙怨毒的眼睛瞪著墨微——卻不敢與她的眼睛對視,因為墨微還沒有解除【洞悉雷瞳】。
“廢物!”墨微輕蔑地抬了抬下頜,十足的反派模樣,拉仇恨效果爆表。
宋驤那個氣啊,簡直完全壓不住了,這世上怎麽會有人比林冉昱更討人厭?!
一隻虛幻的手從宋驤身上離開,旋即是半邊身體……頭顱……
“嗤——!”
一道若有似無的輕鳴,墨微再次出劍,沾染著一絲紅蓮業火的劍意將那虛幻的靈魂捅了個對穿,燒出一個碗口大的洞。
那虛影突遭重擊,凝實的身形都微微一散,雖然很快恢複原樣,卻仍帶著那個傷口,徹底離開宋驤的身體,冷冷盯著墨微,似乎想什麽。
個鬼!
墨微反手又是一劍,這一劍平拍而出,就像是個耳光,結結實實地打在那虛影上,直接將虛影半邊身子燒沒了。
宋驤不可置信地盯著墨微,似乎她做了什麽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墨微在抽那個虛影的同時,猶有閑暇地低頭看了他一眼,還朝他露出一個微笑,點零頭。
宋驤險些要被氣得爆炸,忙壓製住體內翻湧的氣血,他怒吼道:“住手!”
回應他的是又一道尖厲的破空聲,那道虛影的神態從高高在上,變得驚悚而怨恨,到最後的恐懼與絕望……它甚至都沒來得及出手,就被墨微這暴力至極的打法整死了。
“年輕人,你很有想法啊。”墨微解決完那東西,一劍重重拍在宋驤身上,聲音清脆悅耳,“凝煉道靈?嗬嗬……”
雖然墨微是個偏遠山區來的鄉巴佬,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沒有見識,滄瀾界兩萬年前與真定還保持著聯係,各大宗門內都留存有許多珍貴古籍——墨微沒事就愛翻那些看,自然就知道了許多隱秘。
凝煉道靈,是一種詭異的邪術。
眾所周知,修士修行之根本在於道,每個修士對道都有著獨屬於自己的感悟,正常情況下別人根本無法理解——凝煉道靈,就是一種特殊手段。
凝煉道靈粗胚的過程有多麽血腥殘暴十八禁暫且不提,煉製出道靈粗胚後便要不斷提升道靈的品階——如何提升?自然是專門虐殺那些已經對大道有了一定感悟的修士,將他們對道的感悟生生剝離而出,吞噬掉以增強自身。
正常人根本不會用這種邪術,不僅因為它太過血腥有傷和劫來了九死無生,更因為掠奪來的道之感悟太過駁雜,根本無法成道。
沒想到宋驤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居然膽子這麽肥,墨微都要讚一句人不可貌相了。
宋驤不話,凝煉道靈之後,他的道就是道靈的意識,墨微將道靈弄死了,也就意味著他對道的感悟全數消失——是徹徹底底從記憶中挖走的那種消失,以後根本想不起來!
這種行為,可以是斷壤途了。
墨微原本的打算和這也差不多,她想要徹底擊潰宋驤的道心,不過現在誤打誤撞斷了人家道途,墨微覺得……也可以。
反正宋驤居然用邪術強行悟道,不禁暴露了他是個蠢貨的事實,也再一次讓所有人知道這家夥賦太差隻能靠旁門左道進身,這臉丟到諸萬界去了,也算勉勉強強吧。
又是一劍,將宋驤砍得出氣多進氣少,演武場便自動判定了勝負,將兩人挪移出去。
宋驤掙紮著服下丹藥,才沒有丟了命,看向墨微時,眼中雖有仇恨,但更多的卻是恐懼與戰栗——道靈死前的感受清晰地傳遞給了他,在他心中深深刻下了畏懼的烙印。
墨微掃了眼場中,無視掉那些複雜而莫名的眼神,才發現自己忙活了一陣子,居然是最後一個離場的。
林冉昱朝她揚了揚眉,顯然對她之前的舉動十分滿意。
很快,失敗組九人黯然離去,場中隻剩下九人。
紫光界主雷厲風行,立刻宣布了接下來的對決方式,一人輪空,剩下八人之中,晉級最快的和晉級最慢的一組,晉級第二快的和晉級第二慢的一組,以此類推。
這一次的輪空名額給了晉級最快的……嵇瀾。
而墨微對上了她期待已久的對手——嵇沉。
墨微覺得這樣正好,要是一直沒對上嵇沉,她都要思考該怎麽辦了。而且這一輪就和嵇沉打完,下一輪她就可以打假賽,痛快離場,完全不會有一不心中標的苦惱。
嵇沉的臉色依舊酷酷的,但其餘幾人覺得他心裏一定在罵娘——墨微之前的表現落在眾人眼中,他們早已看出她的不凡,這麽個難纏的對手……嘖嘖。
八人兩兩相對,站上演武場。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墨微也收斂了之前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打算認真打了。
一直沉默著的嵇沉突然開口了:“一招,如何?”
墨微十分訝異,嵇沉這意思是要一招定勝負?這要求,不太厚道喲!
嵇沉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提議太過冒失,但他很清楚墨微是個怎樣的對手,對上墨微,他沒有必勝的把握,甚至於即便勝了,那也是慘勝,他不覺得自己還有餘力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所以……為了紫靈仙子,他舍了一張老臉,也要提出這個請求——他知道墨微不會拒絕的。
墨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半晌才道:“隨你。”
她也嫌打來打去很麻煩,一招定勝負正好,等她把他打趴下,嵇沉頭上注定要頂著一個“連墨景純一招都接不下來”的標簽了,這也算是教訓吧?
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則要重視敵人,墨微必勝的決心根源於她作為一名驕劍修的傲氣,但在真正對敵的時候,這些傲氣不會蒙蔽她的眼睛降低她的智商。
兩人沉默著,看似毫無動靜,事實上卻是蓄勢待發,悄無聲息之中,兩個劍域已經在演武場中張開,一者無形無相,一者卻是冰雪地,它們代表著各自主人修行的劍道。
墨微眼眸微閉,一縷清風吹動她的烏發,她想,就用那一劍吧,讓杭殊秀毫無反抗之力的那一劍,她名之為——滄海!
不是“滄海寄餘生”的滄海,而是“渺滄海之一粟”的滄海!
一劍意在體內嗡鳴,劍骨與劍脈齊齊震顫,又一次,她進入了那種玄奇的狀態之中,高地迥,宇宙無窮,她隻是一隻掙紮在時空長河之中的蜉蝣,卻也是這一方地,是亙古不變的時空!
又一次,她捫心自問,何謂逍遙?
隱隱約約之間,她似有明悟——無所待,無所思,無所不為!
碧綠劍意飛出,與迎麵而來的一道冰藍劍意相對,兩種大道本源之力相觸!
高台之上,紫光界主在看見墨微那一劍時眼睛微微一亮,這一劍已經有了幾分風骨,好誌氣!自己開辟的大道麽……有意思!
再看向嵇沉,他這一劍論技巧甚至更勝滄海劍意一籌,然而……極寒之道畢竟自古有之,他顯然還沒修煉到能超脫前人藩籬的境界,不免落了下乘。
紫光界主很清楚,這一劍隻會有一個結果——勝利屬於那位開辟自我大道的修士,而且是摧枯拉朽般的勝利!
他掃了一眼女兒,問道:“你覺得他二人孰勝孰負?”
紫靈仙子眨眨眼,“兩位驕都很強大,紫靈不知。”
她沒有紫光界主那樣的眼力,自然看不出來,隻覺得兩人勢均力敵,誰勝誰負都有可能。
聞言,紫光界主也沒有責怪什麽,隻道:“看著吧。”
不出紫光界主所料,在碧綠劍意與冰藍劍意相觸的那一刹那,嵇沉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清楚地感覺到,對方那道劍意是何等的詭異……不,不能詭異,堂堂正正,應該是玄奇!
他忽地覺得自己的對手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縷清風,一朵白雲,一片綠葉,一場細雨……是地萬物,無論他的劍意如何強大,也不可能斬斷清風,掃清白雲,令萬物長凋,命雨雪永無——或許某一個刹那、某一段時間內可以,可他不能永遠對抗整個地的偉力!
他知道,他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