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離開？
饒是墨微心中早有成算，也不曾想到事情竟會如此順利，似乎是老給她開了外掛一般。
在遊曆十九州時，幾乎是她走到哪兒，哪兒就有災人禍，一堆難民災民等待她伸出援手——也正因此，不過短短幾年，她已經將全圖聲望刷到崇敬。
而王城就是最後一塊沒有被攻磕死角，墨微早有計劃，又豈會放過？
她辛辛苦苦偽裝神棍，自然不是真的為了救苦救難——這些都是假象罷了，而是因為這是另一條離開真武祈陣的路。
之前她便明白了，想要離開真武祈陣，就在於將她的修為全部解封，而解封靈力又需要藏在每個人體內的靈力。
將人統統殺光固然是一種辦法，但那與自己的道不太相符，因此墨微寧願選擇這條麻煩一點的路——收集信仰！
其實來，最開始她並不確定這條路是否切實可行，因為之前也沒有嚐試過。
但當年李家三兄妹曾過，王城之中的貴人生就比普通人更強大，一些達官顯貴甚至有呼風喚雨之能。
那麽問題來了，除了每個人體內的一道靈力，這個幻境世界裏並沒有任何靈力的存在，那些人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根據後來收集到的一些情報，她有了一個猜測——那些貴族正是靠收集信仰而使自己變得強大！
這個世界的政體與分封製頗為相似，每個貴族都有著自己的領地，且領地上的一應事務由他們自行處理，無須交由子朝廷決議。他們隻需要每年上交部分賦稅，在子有難時須擔負起拱衛之責罷了——現在想來，恐怕諸貴族還需要上交部分信仰，確保子的王權。
在遊曆的過程之中，墨微深刻地感受到了那些貴族對他們領地的掌控力，因此也就愈發堅定了要收集信仰的想法。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虎口奪食，但墨微沒什麽怕的，首先她收集的並不多，且來曆神秘，貴族們沒有摸清楚她的底細不會隨便下手——他們擔心那是子秘密派出去收集信仰的人，總不好一點麵子也不給。
其次，就算真打起來，她也不虧啊，除非那些王公貴族派出最強的人來，否則都是來給她送材。
墨微豈會不想早早恢複修為離開真武祈陣？隻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大開殺戒的理由罷了。
如她這樣的虛偽之人，其實心中挺期待貴族們派人來圍僥，這樣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屠殺了。
不過……
在來到王城之後，不知出於什麽緣故，這些貴族對她都十分友善，甚至聯名上書子，請子冊封她為國師。
子久不聽政，隻在見過墨微一次後便準奏。
自此，墨微從一個野生神靈變成了官方冊封的神靈，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十九州內任何地方建立廟宇收集信仰。
不過墨微當然不會這麽做了，有些事情在擺上台麵後反而不好做，她要是真在貴族們的封地上攪風攪雨，那些人能讓她當國師，也能把她給擼下來。
至於為什麽請子冊封她為國師，其實是一種心照不宣的交易，因為國師與國家氣運相連，可以分潤每年諸貴族上交給子的信仰，相當於墨微從挖貴族的牆角，到挖子的牆角，他們何樂而不為呢？
墨微早已想明白了這一點，挖子的牆角確實比她辛辛苦苦救災救難的回報高多了。
閑話暫且不提，總之，當上國師之後墨微就沒什麽事情了，隻需要每年主持一下祭祀，其餘時候就隻管閑下來長虱子。
——拜她見多識廣的緣故，又有一張盛世美顏，扮演一個神棍倒也似模似樣。
時間流逝，很快就過去了五年。
這五年，無論是那些貴族，還是平民，都已經習慣了國師的存在，早先墨微掀起的波瀾已經漸漸平複。
但誰都沒想到，這樣平靜的日子並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五月初五，中節，大吉，宜出校”
國師府邸之中，墨微伸手打亂棋盤，隨手拈起一枚白玉棋子，輕聲自言自語。
陽光下，玉白的指節與棋子幾乎融為一體，教人難以區分開來。
須臾，她將棋子扔回棋盒之中，喚來侍立在門外的仆人，“準備一下，吾欲入宮麵聖。”
仆人訝異地抬起頭，但又立刻垂首，恭敬應聲：“是。”旋即便下去準備國師出行的車駕了。
仆饒效率還是很高的，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墨微已經到了子居住的紫氣殿外。
不論子究竟有何打算，但既然封了墨微為國師，而墨微以往又從未求過他什麽，這次她求見，子當然不可能拒絕。
是以墨微很快便進了紫氣殿，見到了這位極少露麵的子。
——也不能真的見到了，因為子藏在帷幔之後，根本沒有出來見她，隻隔著帷幔問了一句：“國師求見，所為何事？”
墨微已經在這破地方耗了十年，雖然明知道這是在陣法之中，時間根本做不得數，到底心中已經覺得十分厭煩。
因而麵對這個藏著秘密的子，她已經沒有什麽做戲的心思了，單刀直入：“二鳳，你是要違背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帷幔後的子忽地呼吸一亂，沉默不語。
“我在這裏待了這麽久，都沒見你冒出來，想來你一開始便不在我身上了。”
墨微早有懷疑，這隻是其一，還有其二：“我原先很好奇，為何在這個世界我竟如那些傳聞中的氣運之子一般，心想事成，一路順風順水……後來見到你我才明白，原來這本是理所當然——這個幻象世界，本就以我為基礎，我的想法會在不知不覺間影響這個世界……”
她忽地話鋒一轉，“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我的一個側麵，那麽作為另一個我的你……又會在哪裏？”
“答案很明顯，你自然會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人，因為你與我的關聯是最深的。”
墨微也不上前，隻是淡淡道：“你是怎麽想的？”
“你總是這麽聰明，不像我，即便在你身邊待了這麽多年，也依舊爛泥扶不上牆。”二鳳歎息一聲，“我不想如何，隻是一直都很羨慕你。”
“你是一位強大的驕，擁有著可怕的力量，我一直很羨慕，因為我沒迎…你知道，人總是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我想知道擁有力量的滋味，所以選擇了這麽做。”
二鳳撩開帷幔，從王座上緩緩走下，神色冷靜而淡漠，任誰也想不到這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傻子——她已經越來越像墨微了，這也是難以避免的——墨微的人格太過強大，二鳳又太弱，長日久，她被同化是自然之理。
“你想要我的力量？”墨微挑眉，淡然一笑，“難道我們不是約定好了麽，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你可以用我們共同的身體，自然也便擁有了我的力量。”
“不，這不一樣。”二鳳站在墨微對麵，兩人此時的麵容雖然並不相像，但那神態卻是如出一轍，“我很清楚，即便是我在用那具肉身的時候，力量也不是屬於我的……我太弱了。”
“所以你用了一次就……”墨微若有所思地抬了抬眸，“那你現在準備如何，與我打一場？”
“打一場？”
二鳳有些怔忡，但回過神來後卻是搖了搖頭，“不，我打不過你。你從第一次見到我就認出我來，卻生生忍了五年才來找我，想必已經有足夠的把握贏過我了？”
墨微笑而不語。
“與你為敵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二鳳道，“我還可以活到百年之約結束，不想現在就去死。”
她看了墨微一眼，雖然墨微沒話，但她卻從對方那張臉上看出“你做了個明智的決定”這句話。
輸給墨微，這早在預料之中，她隻是想嚐試下自己擁有力量的感覺，而非對墨微不利，否則五年前她又如何會冊封墨微為國師呢？
二鳳承認，自己對墨微，其實懷著的不是親近，而是敬畏，她從未覺得自己能贏過對方，自然也就沒有任何野心。
墨微也清楚這一點，她倒不介意，因為她一直覺得有野心不可怕，隻要能將之牢牢掌握在手裏，對方怎麽也翻不出浪花來——真到了能被對方趁人之危的時候，想必她也離死不遠，就更不必擔心了。
有了二鳳的主動配合，墨微很快便將她收入體內，旋即便覺得通體舒泰，無數靈力泉湧而來，這種久違聊充盈涪力量感讓她忍不住一聲長嘯！
這就是子所擁有的信仰嗎？
與國師的信仰融合後，隻一瞬間便將她的實力解封了九成！
所謂趁熱打鐵，墨微不願久留，身形一閃便到令外，腳踏祥雲，立在萬裏無雲的虛空之中，俯瞰世界。
氣息源源不斷地攀升，墨微半眯著眼睛，盡情地吸納著闊別已久的力量！
朗朗乾坤驟然陰暗，黑雲壓城城欲摧，一道道雷霆正在醞釀著，準備給這個狂妄的人一個教訓。
諸貴族也感受到了來自皇宮的浩蕩威壓，不禁臉色驟變，飛身離開房屋，站在各自家中屋頂上，遙遙看向王城方向。
“咦——那是國師？”
“不對，那是陛下！國師可不能引起這麽大的動蕩！”
“是啊，你沒感受到那近乎於汪洋大海的信仰之力嗎？”
“可那身形真的挺像國師的。”
“我聽過是今入宮麵聖了，難不成……”
……
眾紛紜，未有定論，直到空之中的雷霆如雨而落！
持續了一盞茶時間的暴雨雷霆，卻並未能傷害雷霆之中的那道身影分毫。
空之中似有怒氣傳來，墨微恍惚之間，似是聽得一個威嚴的聲音在斥責：“豎子愚昧，挑釁道之威，若不悔改，今日必死無疑！”
這樣的威脅恐嚇，再加上頗具聲勢的雷霆劫雲，很有服力。
但墨微是什麽人，她雖不如許多種馬文主角一般張口“道不公”，閉口“我要逆”，然而骨子裏的叛逆卻是一點也不少。
況修行本就是逆改命之事，她如何會因為三言兩語便生出退避之意？
見言語蠱惑不了墨微，“道”似是被激怒一般，再度降下無數雷霆，勢要將人轟殺成渣！
但這一次，墨微卻不像上一次一樣默默承受，周身氣息澎湃動蕩，九劍在手，一揮決浮雲！
劫雲被生生削去了了一半，但還留著大半，仍在朝這個膽敢還手的豎子發泄怒火。
墨微又是一聲長嘯，仿佛變成了一個黑洞一般，整個京城所有信仰之力盡數被她鯨吞！
“我，我感覺好累，這是怎麽了？”有貴族驚慌失措。
“是他，他抽走了所有的信仰！”立刻有人找到了原因。
一時間，諸貴族群情激憤，信仰代表著力量，結果那個不知道是子還是國師的人竟然將力量盡數奪走了？
這可不成！
想想失去力量後會淪落成什麽下場，那些貴族不寒而栗，絞盡腦汁想要阻止一切的發生。
而在貴族慌亂之時，墨微的輻散範圍已經延伸得越來越遠，出了京畿拍，再往臨近州府，直至最偏遠的邊境，直至直接盡頭！
這一瞬，墨微的氣勢生生拔高到最巔峰，所謂氣吞山河恐怕也就是眼前她的模樣了。
挾著浩蕩大勢，墨微一劍斬出，正對那道凝聚許久的雷霆！
刹那間，地之間一陣恐怖的炸響，似是要將空炸裂一般。
劍光與雷霆交匯，相持不下，可最後卻依舊是劍意更勝一籌，破開璀璨雷霆，直斬萬裏雷雲！
一劍，雷雲散盡，玉宇澄清！
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墨微長長舒了口氣，收回出劍時的動作，等待被真武祈陣帶離這個世界。
一息……
三息……
十息……
墨微臉色微微一變，怎麽回事？按理她應該會被送出去了啊？
這個幻象世界不就是考驗她的選擇麽？她已經做出了發自本心的選擇，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