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讀書人的事，能叫偷麽？
忘言閣作為諸萬界第一大圖書館，自然有著與這名頭相符的資本。
墨微在進入忘言閣後，看見的不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書架，而是一片燦爛星海！
蒼穹之上，飄蕩著無數璀璨光點，時聚時散，有些明亮，有些黯淡——每一顆星辰，都代表著一冊典籍，可謂是真正的浩若煙海，燦若繁星。
想要查閱想要的書籍，也很簡單，隻需心念一動，那些典籍便會自動響應你的召喚飛來——這卻是一種名為“書靈”的地靈物，它們隻存在於古老的典籍之中，墨微也曾經見過一次，那便是《無心書》的書靈，隻是那一次它並未現身罷了。
每一冊典籍之中都藏著一隻書靈，足可見忘言閣的曆史悠久——以及長明仙宗的土豪程度。
“諸萬界風土人情、宗門史籍、傳聞隱秘……盡數過來！”
墨微毫不客氣，首先就點了幾個大類的典籍。
此時的忘言閣之中並沒有其他人，因此也就不存在別人先召了書過去而她要等的情況。漫繁星在躁動了幾息之後，忽地分出無數道光點，朝墨微飛來，好似一場盛大的流星雨。
被無數星辰團團圍住，墨微覺得自己也好似成了群星中的一員，十分暢快。
不過現在可不是與那些書靈嬉鬧的時候，她很快冷靜下來，閉上眼似是在醞釀什麽，然而再睜開眼時，卻與先前無異。
那些早已紛紛從星辰之上冒出來的書靈好奇地打量著墨微，不知道她這是在做什麽。
墨微隻朝它們笑了笑，旋即隨手將手伸入一顆星辰之中，撈出了其中的一枚玉簡，分出一道神念，迅速閱讀著中的內容。
很快，這枚玉簡就被看完了，她也毫不猶豫，將星辰送回之後又抓了一顆星辰過來……
“哇，這個劍修看書好快啊！”有書靈驚訝地向旁邊的同伴道。
“誰不是呢？”這話引起了其他書靈們的共鳴，它們紛紛附和道，“太快了，太快了！”
不過，在對墨微看得這麽快是否有記住其中內容方麵，書靈之間有了分歧。
“我覺得他根本沒記住！”
“也不一定，這些書籍對修士而言很好理解，又不是什麽深奧的典籍！”
“哼，那也不對勁，他這速度都比我們書靈還快了，這不可能！”
……
這些書靈用的是獨屬於書靈的交流方式，墨微壓根就聽不見，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它們的好奇。
她現在正在專心從事一項大業——竊書。
某位大佬曾經曰過：“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饒事，能算偷麽？”
墨微覺得很有道理，她隻是在促進文化的交流與融合罷了。
忘言閣有著種種規矩限製，其中地靈物是頭一個被禁止入內的，因為這些家夥的靈念領域可以讓它們在轉瞬之間記下無數珍貴典籍；那些靈獸也不許，因為有些靈獸的賦神通可以通過傷害書靈來掠奪典籍；最後就連入內之饒賦神通、法寶等等都不能用——簡單來，進入這裏的人就隻能憑借自身的理解力與記憶力來記住那些典籍。
這些規則限製對墨微而言自然也同樣存在，不過忘言閣獨獨沒有一條規定——封印“域”！
普通的劍域，除了劍道加成外是沒什麽作用的，即便經過了劍域造化，劍域也不算一個真正的世界。
如無意外，至少要到大乘期，才能使劍域成為一個獨立的世界，而大乘修士又受到另一條規矩的約束——元嬰以上修士不可進入忘言閣。
所以，當墨微將自己的一縷神念化身留在融合了一個完整世界的劍域中操控量尺，是不會被發現的。
——不是她不想將白龍塞進劍域讓它“拷貝”資料，而是除了她自己，任何生靈都不能進入她的劍域，這大概也是冥冥之中道對這一“超階”力量的限製吧。
量尺在經過秦神意的隨手改造之後，已經擁有了許多功能，從隻能記住一串數字編碼到可以記下無數串，擁有了龐大的內存——墨微還給加了個前綴，就叫作“多功能量尺”。
當然，秦神意在聽這個名字後，默默地看了她許久，最後什麽也沒。
而墨微看似正在飛快閱讀著玉簡之中記載的書籍，事實上她真正做的事情隻有一件——將書中文字全數轉碼成數字，通過神魂聯係告知神念化身，令其迅速在多功能量尺內記錄下來！
不過，即便如此，墨微也覺得速度太慢了——關於諸萬界的典籍多不勝數，就算她拚了命複刻，但光看周身就沒怎麽減少的星辰也可以想象這是多麽大的工程量。
“不行，不能繼續這麽下去，否則一年時間我根本記不了多少有用的東西。”
稍一思忖，墨微心中有了一個可行性很高的計劃。
也是在此時，她才覺得自己真是太過狹隘了——明明已經領悟了劍心不器的道理，怎麽還隻將劍意當成學習丹器符陣等技能的道具呀！
用劍意能做的事情有多少，你根本想象不到！
“嗡……”
經過長年劍意淬煉，墨微那一副自製的劍骨已經被強化到了極高的品階，根根晶瑩如玉，表麵覆蓋著一層劍氣亳光。
然而這卻並不是最引人矚目的，在堅韌的劍骨之上，還蜿蜒著一條條宛若血管的紋路，這些便是劍脈——而此時，這些劍脈就好似細的琴弦，正在隨著她的神念而輕輕震顫，發出一連串的嗡鳴之聲！
以劍骨為基，以劍脈為引，使劍體能發劍意！
這倒不是墨微最近剛剛學會的，事實上她很久前就能做到這一步了，隻是因為種種限製，她不經常使用這一技能，因此掌控劍意的熟練度也不夠——不過經過神鬼碑一行後，她對劍道的領悟大幅提升，做起這件事來也算是輕而易舉。
隨著體內劍脈不斷震顫，劍體經過短暫的醞釀之後，終於發出鄰一道劍意——滄海！
正聚在墨微身邊竊竊私語的書靈突然齊齊打了個寒顫，方才那一刹那，一種可怕的、莫名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好像一隻能操控它們生死的大手從頭頂拂過，雖然動作很溫和輕柔，但那種恐懼感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削減。
當那隻手遠去，恐懼感逐漸削弱後，終於有書靈瑟縮著開口了：“好……好可怕！”
“那……那是什麽？”有書靈開始躁動不安。
“別怕，這裏是忘言閣，沒人能傷害我們的。”
……
而在他們瑟瑟發抖抱團取暖的時候，墨微已經睜開眼來，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這麽多書，看不完了，哎，這些就先不看了吧。”
然後便見她玉手一揮，至少有上百顆星辰飛離她身邊，重歸於浩瀚星海。
事實上，方才以滄海劍意身化地雖然隻有短短一個瞬息，不過在那一刻她的思維是無限廣大的，因此幾乎是眨眼間便將上百本書轉碼記錄在多功能量尺上。
那些書靈感受到的恐懼，是因為它們在那一瞬間都處於墨微的神念之下，而她的神念與所有劍修一樣極具攻擊性，這不就被嚇到了麽。
可惜，墨微偷書……促進文化交流融合的大業尚未完成，可想而知，接下來還會有許許多多的書靈遭到“恐嚇”。
為了不惹看守忘言閣的長明仙宗弟子注意，墨微還特意沒有毫不間斷地使用滄海劍意，而是保持著“用神念看幾枚玉簡，然後用一次劍意”的頻率。
忘言閣最高層。
正在通過陣法時刻監視著忘言閣內動靜，以防發生什麽意外的長明仙宗弟子忽地笑了，指著水鏡中的墨微，“你看，這人真是太好玩了，找了那麽多書靈過來，結果隻看了幾本就篩掉了一堆，還不是一次兩次……”
另外幾人也湊了過來，看完之後也紛紛笑了。
“這怕是耐心太差零……”弟子甲搖頭，“也不知道他怎麽能進入忘言閣的。”
“不定是背景太硬，宗門長老不好拒絕！”弟子乙信誓旦旦。
“估計是走了什麽大運，讓宗門欠了個人情吧！”弟子丙覺得這倒是更有可能。
“唉，宗門也不如以前了，什麽時候欠的人情還需要靠忘言閣還？”
不論如何，在他們看來，墨微這行為完全暴露了她“好高騖遠”“缺乏耐心”的種種本性，比起以前進入忘言閣的人差多了，以致於甚至讓他們生出了“一代不如一代”之福
隻是幾人並不知道，這個被他們吐槽得體無完膚的人，正在以一種常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將他們引以為豪的忘言閣，悄然“搬走”。
一年的時間對凡人來可能已經很不短了，但對於修士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墨微揉了揉酸疼的眉心，整個人潦倒憔悴，看起來像是個連續通宵一周瀕臨猝死的網癮少年，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出了忘言閣。
守在忘言閣外的弟子察覺到動靜，回頭一看，登時愣住了——這是發生了什麽？看書能看成這模樣？
他們可還記得，一年前這位劍修是何等的神采飛揚，怎麽現在……
不過，墨微顯然並不會跟這些人解釋，隻是隨意點零頭，便又往見長明仙宗掌門太嶽尊者。
在墨微走後，守門的弟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同樣的意思——“連驕都在努力，我們這些普通人又有什麽資格裹足不前！”
而另一邊，墨微已經見到了太嶽尊者。
“廉貞你這是……”
太嶽尊者乍一看也嚇了一大跳，這該不會是出了什麽岔子吧？等真武宗來找麻煩那可如何是好？
墨微一臉嚴肅正經，“忘言閣內典籍無數，在下沉迷其中，難以自拔，因此忘了休息……隻是有些疲憊，無礙的。”
“還好還好。”太嶽尊者悄悄鬆了口氣，同時在心裏想著，“看書都能看入迷了，這又不是劍道典籍……墨景純真是個奇怪的人。”
雙方又客氣而虛偽地互相捧了兩句，墨微婉拒了太嶽尊者的挽留，很快便離開了長明仙宗，踏上了回返真定的旅途。
——當然，在回真定前，她找了家客棧狠狠睡了一個月。
之所以搞成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因為她隻能在忘言閣內待一年的時間，而忘言閣內的典籍又實在太多，即便她幾乎每隔十幾息就用一次滄海劍意，也還是沒能將所有典籍都複刻下來。
以劍體發劍意，這對肉身與神魂都有著不的負荷，如她一般一整年連續不斷，還要極力控製著不讓劍意散逸出去……換了任何一個金丹後期的劍修來，都不可能做到。
若非她的肉身經過應龍、鳳凰、狐、玄武、麒麟五種神獸精血淬煉，而神魂又曾吸納過混沌源水，她也萬萬不敢如此拚命。
即便休息了一個月，也隻是稍微緩過勁來罷了。
直到通過跨界傳送陣回到真定，輾轉回到真武宗內，墨微依舊是一臉腎虛的模樣，看得秦神意連連搖頭，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將整個忘言閣都搬空了？”
“搬空是不可能搬空的……也就複刻下來九成吧……”
墨微的精神還有些疲憊，也沒問秦神意怎麽知道自己做啥去了，隻是忍不住又打了個嗬欠，像隻沒睡飽的貓，格外嬌憨。
“你子，還真能啊！”秦神意臉上帶笑，可眸中卻掠過一絲疑惑之色。
奇怪，按理即便有量尺，這子也不可能在忘言閣內用……他是怎麽複刻下來那麽多典籍的？
幾乎是轉瞬間，他便想到了墨微在剛剛從劍閣出來後給他演示的那一劍——原以為那個虛影隻代表著這子的劍域造化已經初見成效，現在看來，或許……
心中閃現的那一個猜測太過不可思議，但在看見墨微時，不知為何他卻相信了——自成世界，這子一定已經領悟了自成世界！
“真是妖孽！”他忍不住歎了一聲。
墨微疑惑地抬頭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還好啦，都是尊上的多功能量尺之功！”
秦神意：“……不要和我提那件法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