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魘獸的猜測
從仙嬛帶到崩雲霧海距離十分遙遠，墨微自然不能再如之前一樣一點一點磨，而是用上了所有的手段，全力催動九劍，趕起路來風馳電掣。
饒是如此，也花了她近一年的時間。
起來，這也是墨微花在路上的時間最久的一次了，加上從靖西城到仙嬛帶那三年，四年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也是在這時候她才忽然發覺，原來修士的生活還真的挺無聊的。
崩雲霧海是一片荒蕪之地，慘白的霧氣掩蓋了整片區域，在這裏，即便是合體期的尊者，神識也不能輻散到千裏之外，若沒有修煉一些特殊的瞳術，更是與睜眼瞎無異。
這詭異地方的形成自然也是因一道絕強的仙術。
傳聞曾經有一位道君隕落在霧海之中，因此一度有無數修士深入崩雲霧海，想要尋找到那位隕落道君的遺物，然而最終誰都一無所獲。
如今已經百萬年過去，絕大多數人早已淡忘了這個曾經掀起軒然大波的消息，崩雲霧海也因為荒蕪貧瘠又危險性較高，最終被人拋到腦後。
墨微敢保證，此時的崩雲霧海之中，修士不超五指之數。
不過這些都是旁枝末節，墨微既不是為尋寶而來，也不在乎崩雲霧海有無特產，她純粹是來治理環境的——多麽偉大啊嗬嗬。
她落腳的地方是一處普通的山峰，簡單開辟了一座洞府之後，她沒有走遠，就在山腳下設下了一座將整座山峰環繞其中的大陣。
這座梳理地靈氣的大陣被她稱為初始源陣，包括最外層的困靈陣、用於析出大道本源碎片的析源陣、以一劍意為核心分解空間之力的一陣，以及最後由她親自主持的煉仙陣。
有過在荒陵域外域梳理地靈氣的經驗，這一次她上手得很快。
同時，因為崩雲霧海之中的大道本源碎片與空間之力遠勝外域，陣法的效率大大提升。
她花了近十年才在外域搞出一個山河鎖，結果在崩雲霧海，她隻花了不到一年就構建出鄰二個山河鎖！
墨微沒有給第二個山河鎖另外起名，因為在她心中，有一個大膽——甚至可以狂妄的想法。
——她要將外域的山河鎖，與崩雲霧海中的山河鎖完全連起來！
甚至於，她要將整個外域與內域都變成宜居之地！
“如果真有那一，恐怕我距離飛升也不遠了吧？”墨微暗暗思忖，心中充滿了幹勁。
事實上，這個乍一聽純屬癡人夢的想法並非遙不可及。
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大道本源的感悟隻會越來越深，到時候梳理地靈氣的速度自然會越來越快——如果有一她能達到秦神意那樣的高度，梳理荒陵域核心區域的地靈氣那還有點困難，但內域和外域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之所以滄瀾界的修士們放任它們存在近百萬年，那是因為他們沒辦法像墨微這樣將大道本源碎片煉製成山河鎖，往往梳理完一片區域後，靈氣環流一過，那地方又恢複了原貌。
所以，析源陣與山河鎖確實是一個奇妙而偉大的發明。
“終於差不多了。”
結束一輪梳理，墨微長長舒了口氣，看著身邊環繞著的山河鎖，心中頗為滿意。
她坐在一座宮殿之頂，翻手取出一方巴掌大的缽。
缽色呈深黑，自她手中飛出後輕輕旋轉，迎風見長，很快變得與古井井台一般大。
這缽以特殊材料煉製，專用於盛放功德，名為淨水缽。
毫無疑問，淨水缽之中裝著的便是功德聖水與鬼風落塵——隻不過，經過這好幾年持續不斷的蘊養，燦爛如金色陽光的功德聖水已經變得如普通的水一般無色清澈，而散發著魔道邪惡氣息的鬼風落塵，此時卻顯得寧靜溫和。
事實上，用功德聖水淨化鬼風落塵隻需要一年多的時間，之所以現在才拿出來，純粹是因為之前一直在趕路——沒有山河鎖蒙蔽機推衍、杜絕氣息感應，她根本不敢讓鬼風落塵的任何氣息泄露出來！
功德聖水已經消耗一空，墨微將鬼風落塵撈了起來。
被淨化過後的它通體晶瑩如美玉，入手溫潤滑膩，如美人葇荑。
墨微看了幾眼，目露驚異之色，忍不住感歎這果真是一件難得的異寶。
無他，單看玉梳上那些精妙入微的美麗圖案就知道了——它們並非是外力催生，而是生如此！
在修真界，先與後在很多時候有著雲泥之別。
一般來，大家追捧先自成之寶，往往稱之為神物，蓋因它們生地養，與大道之間的關係十分緊密，品質往往超乎尋常。
後之寶雖然也有不少玄妙非常，但它們靠著外力催發，而外力與寶物的自身之力總會有些衝突，正是這一線之差讓它們的品質不如先之寶。
除非經過漫長時間的蘊養，否則這樣的差距很難彌補。
這柄玉梳便是一件先自成的神物，那些圖案不光是美麗而已，更是它部分內蘊禁製的外顯，十分罕見。
墨微把玩著這柄不過寸許長的玉梳，嘖嘖稱奇，同時也暗歎那些魔道中人暴殄物。
這應該是一件即將成為先靈寶的靈物，然而很不幸，在衍化末期被打斷，失去了晉升的資格。
後來得到它的人遺憾於它時運不濟，又沒有當年那位遇到九劍的仙人一般的手段，因此隻能自己給它刻上禁製——也正是從那時候起，這件原本無屬性的法寶被漸漸轉變成了魔道之寶。
這對法寶本身其實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如果得到它的人沒有急功近利，而是讓它慢慢蘊養，即便成不了先靈寶，那也絕對是靈寶之下數一數二的靈器，再等養出器靈，未必沒有晉升仙器的一。
可他自作聰明，這便導致鬼風落塵從先自成之寶變成了後雕琢之器，想要晉升仙器，難於登。
感歎歸感歎，墨微也不能穿越回去抽那家夥，因此她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咦……”
端詳了一會兒，墨微忽然發現有些不對。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玉梳，細密的齒因為淡淡的光暈看起來像是連在一起一般，隻是……
“怎麽感覺鬼風落塵的禁製有些殘缺？”
墨微擰了擰眉，最初看到鬼風落塵的時候她為其光華所懾，但多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缺憾。
——她一開始以為這是因為鬼風落塵的衍化被打斷，又生生掉了一個檔次的緣故，但後來才發現不是。
“難道……鬼風落塵並不是完整的？”
思索片刻，墨微分出一道神識，滲入鬼風落塵之中，仔細檢查一番之後，終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鬼風落塵果然是殘缺的，而且殘缺的時間已經很久很久了。
那位得到鬼風落塵的魔道大能隻得到了這一半，在上麵刻下了禁製；而另一半，早已在時間的長河之中消失無蹤。
“算了，不管這麽多，還是先認主，找找九霄魔主留下來的那一道神念吧。”
墨微開始煉化鬼風落塵。
“起來，九霄魔主可是個魔道中人，他留下的那一道神念該不會也被功德聖水給淨化了吧？”
不過九霄魔主殘魂讓她用功德淨化鬼風落塵，想來應該是有辦法的。
沒花多長時間，鬼風落塵煉化成功。
更多關於這件強大法寶的信息傳入神魂之中，隱約之間，墨微似是在時光長河之中逆流而上，看見了無數消失的塵埃。
畫麵迅速轉換，她看見不久前鬼風落塵被投入功德聖水之中，往前是她從九霄魔主殘魂手中獲得它，再往前是長長的一段“雪花”，信號似乎一下子變得很差。
墨微知道這是時光正在迅速回溯，以她如今的境界並不能將每個節點都準確地捕捉到。
某一瞬間，畫麵再次清晰，她看見九霄魔主殘魂帶著鬼風落塵進入九霄殿——這應該是發生在九霄魔主隕落前，他將一個分身連同九霄洞一同封印在暗獄秘境之中，然後將暗獄秘境“流放”進時空亂流之中，防止被幕後黑手發現。
不等墨微仔細思索，畫麵再度變幻，一幕幕堪稱詭異的圖像出現在她眼前。
畫麵的主角都是一個人——九霄魔主。
她看見九霄魔主時而陽光如朝陽，時而陰森如惡鬼，時而暴戾如瘋魔，時而冷漠如寒冰……這尼瑪才是真正的精分吧！
一個個畫麵閃現，突然，墨微看見一個與所有人格都不一樣的人格。
這話似乎有些古怪，不同的人格自然不一樣——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這個人格很古怪！
它與其他人格格格不入，這就是它最大的不同！
刹那間，墨微似有明悟，這個東西，就是九霄魔主生前一直的“病”……
它不是九霄魔主分裂出的人格，而是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竊取了他的記憶、力量甚至於靈魂，與他形成一種詭異的共生關係的……不知道什麽鬼。
這個人格在之後從未出現過——應該，從未在鬼風落塵的記憶之中出現過。
墨微正要繼續看下去，忽然神魂一痛，立刻便被從這種回溯過往的狀態之中驚醒了過來。
“臥槽！”
她心中簡直無fxxk可，好容易又到了關鍵時刻，馬上就能看見它是怎麽出現的，結果……你給我斷！網！了！
真是不靠譜啊……
墨微也想明白了，敢情這就是九霄魔主殘魂所謂的“神念”……
明明就是人家鬼風落塵自己的記憶好伐！
方才的刺痛並不是她遭到了神魂攻擊，而是她的實力隻能支持她時光回溯到這個時候。
畢竟鬼風落塵可不是鎏玉冠那種古怪的法寶。
“算了，等實力提高了再看吧。”
墨微將鬼風落塵收了起來，不過卻沒有立刻開始修煉，而是陷入了沉思之鄭
她其實早已有了猜測，隻是這個猜測沒有什麽證據，也不能解釋很多問題，她也隻能暫時將之放在心底。
而且……如果是她猜測的那樣的話，那也未免太可怕了一點。
……墨微覺得人生還是要充滿希望的。
搖了搖頭，將這些雜七雜澳思緒從腦中抹去，墨微深深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繼續努力！接下來要攢功德淨化那個玉冠！”
墨老農又開始勤勤懇懇地工作了……
?
迷蹤海，逆旅島。
寂靜的殿中，魘獸在毛茸茸的榻上打滾，十分愜意。
目光偶爾掃過殿上的晏之揚，他心中有些疑惑——最近這些時間，這家夥有些反常啊！
難道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魘獸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鹹魚下去了，應該出去溜達溜達，搜羅些消息，否則遲早有一點跟不上劇情的發展。
不過，這種混吃等死玩毛線球的生活也不是他想過的，誰讓晏之揚對他並不十分信任，而他的身份本來就有些尷尬呢？
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本老老實實待在太華仙宗吃喝不愁多好！
魘獸現在就是後悔，十分後悔。
晏之揚知道魘獸偶爾會關注他，但他並沒有想過掩飾，依舊沉浸在諸多思緒之鄭
不久前仙緣秘境開啟，他將自己一個身外化身也派了出去，果然找到了一些痕跡……
然而那些痕跡根本毫無意義，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仙緣秘境不僅讓滄瀾界的諸多大能失望了，也讓他有種挫敗之釜—因此最近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魘獸察覺到了這一點，變得更加心謹慎。
“晏之揚心情不好？為什麽？”魘獸心念電轉，“是因為他那個不消停的徒弟？還是墨景純的事情敗露了？”
“不不，肯定不是這兩個，讓我想想……”
他忽地心中一動，想到不久前感應到的東西——晏之揚的氣息弱了幾分……
沒人能傷害他，魘獸也從沒見過他修煉，更是沒感覺到他身上有什麽詛咒……
那麽，就是他主動分出了一個分身！
再想想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
魘獸心中有了猜測——原來這家夥也去了仙緣秘境，隻是他一向對秘境不感興趣，這次怎麽這麽積極？
難道他也覺得裏麵隱藏著飛升成仙的契機？
這是一個合理的解釋，但魘獸卻敏銳地覺得，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