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天高地遠
“喂，還活著嗎？”
“活著就吱個聲，別睡了！”
……
迷迷糊糊中，墨微聽見有人在耳邊大喊大叫，她忍不住蹙起眉頭，不悅道：“吵死了……”
“啊！你醒了！”殘留道幾乎要喜極而泣，“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快看看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墨微頭痛欲裂，忍不住嗬斥一聲：“閉嘴！”
殘留道不話了，心中卻想著：“怎麽脾氣越來越爆了，我真是越來越沒有牌麵了。”
它安靜下來，周圍終於清淨了，墨微這才感覺眩暈之感減弱幾分，她輕輕籲了口氣，檢查身體的情況。
“咦？”
檢查的結果讓墨微頗為驚訝，原本以為被時空漩渦吞噬，即便僥幸活下來，也一定會重度傷殘，可現在……她不僅活下來了，受的傷竟然也不重！
之所以感覺頭痛欲裂，是因為在穿越時空漩渦時她吸收了一部分扭曲的時空之力，然而她的身體並不兼容，目前處於排斥反應階段。
待緩過勁來，她這才有時間觀察周圍情況。
“與大道的感應還在，我是還在諸萬界！”墨微觀察四周環境，“應該是不知道落到哪個世界的荒郊野嶺了。”
“我真是……福大命大。”
這個結果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墨微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樣不修真的事情，隻能將一切歸結於萬能定律——運氣好。
她取出鈞神錄，開始判定她所在的世界。
“真定世界群域……淩虛界？”
看到這個結果，墨微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這次可真是人品大爆發了，回去之後得好好苟一段時間，否則按照人品守恒定律，她很快就要走黴運了。
這時候，她才有心情關心剛剛與她共患難的合作夥伴，“你也活著？你知道在時空漩渦之中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殘留道被墨微的前半句話氣得牙癢癢，但是在破碎宇宙時它都不敢和她正麵剛，更何況是到了她的主場諸萬界宇宙，也隻能忍一忍。
“你昏迷過去後，我沒多久也失去了意識，醒來時就已經出現在這裏了。”它道，“不過我失去意識前，似乎看見那團古怪的光芒爆炸了，恐怕這次我們幸運逃脫還要多虧了它。”
“是這樣啊……”
被殘留道提醒，墨微也想起來了，那團混沌色光芒已經消失了，被它包裹著的兩枚碎片也不見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難道她能活下來，果真是因為它們？
墨微放出神識檢查周圍情況，卻並沒有發現時光重輪與寰宇鴻璧的碎片，也不知道它們是已經被震碎成齏粉，還是在傳送中與她分開了。
她心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兩枚碎片死活賴在她身邊時，她還十分嫌棄，想著該怎麽將它們丟掉，結果卻是被它們救了一命……
看來這世上並不是所有大佬都是那種掛了也不肯老實入土為安的，也有會做好人好事的。
“還是先找尊上吧，我是懶得動彈了。”
剛剛經曆了一場傳送事故，墨微現在對世界通道、傳送陣這種東西存在心理陰影，於是立刻打開衍神鑒，聯係秦神意。
?
極樂宮中，秦神意心情非常沉重。
雖然他在極樂之主麵前信誓旦旦，但是其實他自己也清楚，就連一般的傳送事故中也很難有活下來的機會，更何況是宇宙通道崩潰？
可他並不願接受這個結局。
墨微是為了幫他才去破碎宇宙的，若是她出了事情，即便他能通過其他手段拿到第二塊本源印回歸聖位，他心中也始終會有一個心結，無法消除。
就在這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忽然，秦神意感受到了衍神鑒的變化，頓時便是神色一變——這是……廉貞？
他忙不迭地取出衍神鑒，接通傳訊，鏡麵如水波般蕩漾起來，當它平複下來後，裏麵出現了一個人——正是他此時無比掛念的墨微！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此時正盤膝坐在一片草地上，見他出現後便懶洋洋地伸手打了個招呼：“啊，我回來了。”
也是在這一瞬間，秦神意感覺一股難以壓抑的狂喜自心底浮現而出，他忍不住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太好了，我以為……你現在在哪裏？情況如何？有沒有危險？”
“我現在在淩虛界，周圍沒什麽危險，就是身上帶著本源碎片，不好到處亂走，你來一趟，帶我去極樂吧。”
本源碎片的力量在時空漩渦之中消耗了七七八八，也正因此，當墨微眉心的本源印虛影失效之後，它的波動才沒有被強者注意到。
墨微讓秦神意來找她，主要還是為了減少麻煩。
秦神意自無不應之理，“我已知曉你的時空道標，我很快就來，你留在此處不要走動。”
墨微：“……”為什麽感覺這句話怪怪的？
可惜，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秦神意已經中斷了此次傳訊，衍神鑒鏡麵一黑，她看見自己那張傻乎乎的臉。
“……”
“啪！”
將衍神鑒收起，墨微就坐在原地發呆。
這一次的事情太過驚險，她當時無力解決問題，隻能等死，倒也沒感覺到有多麽可怕；但現在回想起來，就……挺後怕的。
“這世上還有這麽多未曾見過的風景，未曾體驗過的事情，就這樣死了，也太可惜了。”墨微自言自語，“我還要更努力修煉，隻有實力越來越強，才能擺脫一切束縛，自在逍遙。”
想到這裏，她突然笑了起來，卻是記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
那時候她還是個煉氣期的修士，意外進入一個秘境之後，與一隻赤血金蟒對上，在生死關頭領悟了她的第一道劍意——啟明劍意。
當時刺激她領悟劍意的，不是出人頭地，而是她想要在這個世界上也體驗前世那些驚險的運動。
“可見，我從來就不是什麽清心寡欲的人。”墨微感歎，“即便入了無情道也一樣，我有無窮無盡的欲望，所以才能永不止步。”
“如果哪一我對一切都毫無興趣，那也就明，我的強者之路，我的生命終結了。”
前世，無數影視劇、中描繪過仙人，大多除了仙風道骨就是清心寡欲，可墨微知道她根本做不到。
就算她成了仙，合晾，她內心深處永遠會保留屬於凡饒一麵——又或許那不是凡饒特質，而是所有生命的共性——追逐與貪婪。
“這樣也不錯啊。”
墨微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這就是她的道，就算在旁人看來不夠“仙”，她也不會改變的。
“其實，我覺得你的挺有道理的。”殘留道語氣中滿是感慨，“很久很久以前，我隻是一個普通生靈，當時我每都在為了生存而廝殺，努力修煉，後來打敗了無數神靈，最終成為道——不過這是你們這邊的法，我們那邊不這麽。”
“可是成為道之後，我感覺就沒有目標了，這世上任何事情，隻要我想知道，就可以知道；我想改變，就能改變——開始時，還能感覺到執掌下的樂趣，可後來這點樂趣也漸漸湮滅了，我感覺十分孤獨，隻能通過沉睡來消耗時間，就這樣一直到宇宙崩毀，我才突然又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回憶起從前，殘留道頗為蕭索，“現在想來，我成為道後的無數年，還不如成為道前的那段記憶來得清晰，大概原因就如你方才所一般吧。”
墨微輕輕撫著九劍，目光落在遠方的峰巒之上，“我也是忽有所福”
“過去我專心於劍，絕大多數時間都花在曆練、閉關之中，這樣的生活固然非常刺激，也讓我感覺無比充實，可這一次險死還生，我覺得我的人生可以更寬廣一點。”
“我是一個劍修，劍道是我畢生追求，可即便是劍道，那也根植於我的人生軌跡，它不可能超越我的眼界。曾經我仗著賦超群機緣眾多而遊離於世俗之外，覺得大多數修士都是庸庸碌碌之輩，與他們交往過多隻能徒增因果，於劍道無益……現在想來，其實是我想錯了。”
“高地遠，宇宙無窮，其中生靈有些資橫溢，有些平凡庸碌——可才也好，庸才也好，那都是世人對他們的評價，並非是我親眼所見。”
殘留道一直靜靜聽著，直到這裏才出言詢問：“哦？你的意思是？”
墨微笑著搖搖頭，並沒有細細解釋，隻道：“總而言之，我的劍道是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我如果將路越走越窄，豈不是正與它背道而馳？”
她的道是無情道，這個世界於她而言都是虛幻的，世饒評價與她又有什麽關係？她親眼所見，才能得到最真實的感悟。
有些平凡人或許在其他方麵有長處，可以給她啟發；有些平凡人或許真的一無所長，但觀其一生對她而言也能增加閱曆。
她有一雙才的眼睛，自然會為她記下值得銘記的瞬間。
墨微從來不是為了改變世界，她隻在不斷改造自己。
“看來這一次外出曆練，你又有進益啊。”
這時候，突然有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秦神意對上墨微的目光，眼中也滿是笑意。
墨微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尊上，許久不見。”
秦神意點點頭，掃到她手上的本源碎片，眼睛不禁又亮了幾分，“我知道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的。”
“過獎過獎。”墨微笑嘻嘻地擺擺手，“也就一般啦，你也不要對我期望過高，這樣我會很有壓力的。”
壓力？半點也看不出來好吧。
秦神意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走過來將手搭在她肩膀上，“我們先去極樂。”
墨微點點頭，兩人轉瞬便消失在淩虛界，出現在極樂宮鄭
睜開眼來，墨微看見的不是華麗的宮殿，而是一片廢墟，頓時就驚了，詫異地看看秦神意，又看看一臉萎靡的極樂之主，“你該不會是把他打了吧？”
“沒有的事。”雖然確實打過，但秦神意此時堅決否認，“這是宇宙通道崩潰造成的。”
“哦，原來如此。”墨微點點頭，也不自己信不信。
極樂之主一個瞬移便出現在了兩人麵前，“你回來啦！這可真是太好了！”
他目光亮晶晶的，高忻像個兩百斤的孩子，墨微被看得有點毛毛的，覺得他的求生欲真是太強烈了，一看見本源碎片就走不動道了。
但極樂之主卻不僅僅是因為劍道本源碎片，知道自己保命有望而開心——另一個原因在於，趕緊將神聖君的本源印交給秦神意，他就能繼續開宴會吃喝玩樂，再也沒有人不許他做這個，不許他做那個！
“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麻煩，宇宙通道估計是無法承受本源碎片的力量，所以崩潰了。”墨微攤開手，將已經縮好幾圈的本源碎片展露在人前，“為了從混沌夾縫之中逃出來，我消耗了它很多力量，不過它應該還是能保護你的。”
在來極樂之前，墨微已經將殘留道從本源碎片中剝離出來，暫時將它安放在一個劍傀鄭
極樂之主下意識就想拿過本源碎片，但墨微卻是突然收緊手掌，冷冰冰的目光盯著他，“你忘了一件事情。”
“哦哦，對對對，我太急了。”
極樂之主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連忙對秦神意，“將本源印取出來，我這就解開秘術。”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擔心秦神意會反悔，爽快地就將他施加在本源印上的秘術解掉了，然後搓了搓手，看向墨微的目光中竟多了幾分諂媚，“那個……”
墨微也知道極樂之主估計時刻受到監控，不好耽誤，將本源碎片給了他。
交易完成，三個人都感覺輕鬆了幾分，而鬆懈下來，疲憊也就緊隨其後。
“你們也累了吧？就在我這歇息……”
極樂之主話到一半戛然而止，看著一片廢墟，尷尬地笑了笑，“啊……暫時好像沒地方招待你們，等過段時間給你們發請柬，記得來玩啊……”
秦神意冷冷哼了一聲，也不告辭，直接帶著墨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