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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問渠那得清如許

  明明是個群毆現場,這些分神卻偏偏要來搞什麽“先禮後兵”,弄成辯論會似的,現在它們發言結束,就齊齊看向墨微,一副“我看你能什麽”的樣子。


  墨微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些想笑。


  “我確實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感受。”她挑釁地笑了笑,落在分神們眼中簡直是是十成十的惡毒,“我為什麽要考慮你們的感受?你們隻是分神,連人格都算不上。”


  對自己的第二人格,墨微還有點耐心,會用委婉的手段,可對一群分神有什麽好的?

  見分神們齊齊露出不悅的表情,墨微繼續道:“你們知道什麽是分神嗎?分神,就是我性格中的一部分,我把某種情緒分出一部分給你們,你們就隻能有那一種情緒——貪婪,你就隻有貪婪,你知道什麽叫放下嗎?憤怒,你也隻知道憤怒,你感受過平和與快樂嗎?”


  “你們還真是有趣,明明隻有一種特性,卻還能給我演出一場大戲來,真是一群戲精。”


  之所以墨微“我們不一樣”,原因就在於無論阿澤還是秦神意,都已經不僅僅是分神、第二元神之類的存在,他們已經有了自我人格,她對他們的態度當然不同。


  可這些分神……壓根沒有人格一,她為什麽要在乎?


  當然……就算這些分神與阿澤、秦神意是一樣的,她下起手來也絲毫不會留情。


  墨微從不否認自己就是個雙標狗,她懷念阿澤與秦神意,連帶著對明澤劍尊與神聖君都有幾分心結,但這卻不代表她會縱容分神。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本尊你真是太壞了!”悲觀分神歎道,“我們隻是想要活下去……連這樣都不可以嗎?”


  “可以啊。”墨微笑道,“現在臣服於我,你們就能和我一起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們很有可能一起完蛋。”


  這大實話讓絕望、悲觀、冷漠三個分神有些動搖,前兩者是知道隻有這麽一條路可以走,而冷漠分神則是……怎麽都可以——它本來就是被拉來湊數的。


  “本尊,你得再好,也不能否認你想抹去我們的事實!”憤怒分神大喊道,“我是不會屈服的!大不了就一起完蛋!”


  隨著憤怒分神的出劍,混戰瞬間爆發,七個分神、七道劍意同時朝墨微襲來。


  絕望、悲觀、冷漠三個分神對視一眼,默默地徒角落裏去了——雖然剛剛加入了本尊的陣營,但是它們也沒有多喜歡本尊,就先在一邊看個熱鬧吧。


  墨微自然也注意到了三個分身的動靜,她暗罵一聲,罵的當然是憤怒分神——以前怎麽沒覺得憤怒狀態下的自己有點傻缺呢?


  果然人是無法清晰認識自己的,不到這種時候,你都不知道你到底能有多傻。


  她以一敵七,再如何強悍,一時間也有些疲於應對,不禁心念電轉,開始想起主意來。


  “七個分神都在,想要一一刺探它們的心魔是做不到的,必定會被其他分神打擾。”墨微心想,“那麽,除了打服它們,其實也就隻剩下一條路——破解它們能聯合到一處的秘密!”


  正常情況下,無竟劫時的分神幻境本就應該相互獨立,不會出現分神互相串門拉幫結派這種情況,眼前這情況……明顯很不科學。


  墨微閃身避開一道劍意,又反手撩開另一道劍氣,眉頭不自覺地鎖了起來——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她竭盡全力回想著這一次渡劫中不對勁的地方,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在七個分神的聯手之下,她漸漸落入下風……


  “本尊,你這就不行了嗎?”憤怒分神肆意大笑,“你不是一向自詡高貴嗎?怎麽我們才區區七個,你就應對不了了呢?這就是你的極限了嗎?”


  墨微充耳不聞,她也是久經磨礪之人,心性早已遠勝從前,一兩句挑釁之詞又算得了什麽?

  “分神不會無緣無故便能打開分神幻境之間的壁障,更別分神性格迥異,頭腦簡單,本就很難聯合到一處……”


  靈光一閃,墨微終於發現自己忽略了什麽!

  她的所有分神都是她性格中一個方麵的體現,隻除了一個——在進入分神期前,她寄托在空神木傀儡上的那個第二元神!

  當年,為了安然從巫族的琅華離開,她將第二元神放了出去,趁亂乘坐傳送陣,不想卻因為傳送意外而進入了一方與世隔絕的世界瞻雲界,第二元神還因為她在煉妖塔中修煉《無心書》而又產生了一次後遺症。


  後來她安然返回真定,第二元神也被她收回體內,從那以後就基本沒怎麽出來。


  第二元神雖然也算是分神的一種,但是卻與普通的分神並不相同,它幾乎算是墨微的翻版,這也是她並不喜歡讓第二元神經常出來的原因。


  “如果這裏其實是第二元神的分神幻境,那麽一切也就能得通了!”


  墨微隻覺豁然開朗,她可以分化出無數分神,第二元神雖然不如她,但是卻也未必做不到這一點——所以這十個分神很可能都不是本尊的分神,而是第二元神的分神,所以自然能同時出現在一個分神幻境之中!

  至於邪惡分神那時候的話,墨微現在想來,卻覺得它所言未必真實。


  雖然在它之後墨微遇到了很多弱分神,但是誰也不知道分神幻境的順序本就如此,還是邪惡分神做了手腳——也許它就是故意隨口亂,想要迷惑她呢?


  ……邪惡分神之事暫且不論,總之,墨微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自然也就有了應對之策。


  激烈的交鋒之中,她驟然爆發,劍氣橫掃,將一應分神盡數逼退,之後卻並不追擊,而是站在原地,看向方才交手的七個分神,以及看熱鬧的三個分神,忽地莞爾一笑。


  “你笑什麽?”


  憤怒分神越打越是怒氣衝衝,恨恨問道。


  墨微不答,掌心中卻是浮現一個木頭傀儡——正是當年自逆旅宮中得來的空神木傀儡!

  見到這個傀儡,無論是打得起了真火的七個分神,還是鹹魚三分神,神色瞬間僵硬起來。


  墨微見狀,笑道:“你還不現身麽?”


  這句話仿佛戳破了什麽幻象,霎時間整個分神幻境之中地變換,待一切風波平定,眼前已然沒了那十個分神,隻剩下一個第二元神!

  隻需要一眼,墨微就能認出它與其他分神的不同,那是一種特殊的氣質——當然,也是因為第二元神是唯一一個手中之劍與九劍並不完全相同,而是一柄碧綠劍的分神。


  “你還是認出我來了。”第二元神冷然道,“可那又如何?你以為我會像之前那些分神一樣,輕易被你解決嗎?”


  墨微道:“你原是我之分神,此時自當回歸本尊,難不成你以為你還能取而代之?”


  “有何不可?”第二元神冷哼一聲,周身散發出一圈蒙蒙金光,“有道功德在身,你若渡劫失敗,我即便不能取而代之,也能從容脫身,逍遙自在,何必受製於你這本尊!”


  墨微頗為驚奇地看了它身上的金光一眼,她是真沒想到,當年第二元神在瞻雲界待了一百年,竟然還被它搞到這麽多道功德……


  雖然論功德,她隻會比它更多,但是道功德乃是善物,不可用於彼此爭鬥。


  墨微決定用一個辦法。


  “你覺得你與我有何不同?”她問道,“你有何處不如我,又有何處勝過我?”


  第二元神張口便道:“你我自然不同!我……”


  可真要它與本尊有何不同,第二元神一時半會兒竟也不出來——畢竟當年墨微煉製它時,就是完全仿照自身,這麽多年來第二元神與本尊之間也常有互通,第二元神的性格一直在向著本尊的方向改變。


  “你不出來。”墨微篤定道,“因為你原本就是依據我而生的,你我原是一體,自然也當合為一體。”


  第二元神卻不願與她這些,怒道:“憑什麽我就要與你融為一體?你不是存在即合理麽?我既存在,那便是合乎理,你又有何資格將我收回去!”


  墨微心想,我一個主觀唯心主義者居然還養出來一個客觀唯心主義的第二元神,這修真嗎?


  不過她可不會點明第二元神與她的區別,恰恰相反,她此時要盡可能抹掉兩人之間不同之處。


  “那便暫且不這個。”墨微很爽快地換了一個話題,“那麽我們便來設想一下,假若你並未與我融為一體。”


  “若是如此,我渡不過無竟劫,含恨隕落;而你憑借道功德,僥幸逃得了一命,然後呢?你不再是分神巔峰的劍修墨微,而是……嗯,最多分神期的一個劍修,墨九?”


  “你與我本為一體,一應修煉感悟、劍道心得亦是相同,等你成功脫身,還是要繼續修煉,然後再花上一兩百年,走到分神巔峰,渡無竟劫——那與現在又有什麽區別嗎?”


  到這裏,墨微攤了攤手,“你就是我,一兩百年後的你仍是我,而這其中的區別隻在於你沒事浪費一兩百年時間——這有什麽意義嗎?”


  第二元神:“……”


  它整個人都有些愣愣的,顯然是被墨微給繞暈了。


  仔細想想,它與本尊確實幾乎一模一樣,若是真按本尊設想的過程,那……還半點錯也沒櫻

  “所以……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果真什麽意義也沒有麽?”


  第二元神眉頭緊鎖,顯然進入了人交戰的境地。


  墨微就淡定地看著它,雖然不知道第二元神會不會中招,但是試一試又不會懷孕,萬一成功了,那可省了她好大的力氣。


  最終,第二元神沮喪地歎了口氣,頗有些幽怨地看了墨微一眼,“你得對,你我本就是一體,能現在就進階,何必再浪費時間呢?”


  “那麽,你是願意與我融合為一了?”


  “融合吧。”


  第二元神“想通”之後就放棄了所有的抵抗,很快就被墨微吞噬融合。


  高興之餘,墨微忽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第二元神和我還是非常像的,它這麽輕易就被誆騙,豈不是明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突然發現原來我還是個傻白甜?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墨微很快就沒心情去想這麽多了,因為與她之前猜測的一樣,在吞噬融合鄰二元神之後,無竟劫就到了尾聲!


  之前吞噬融合那一道道分神之時,墨微並未獲得分神所融合的那一部分逍遙道感悟,這也是無竟劫最大的困難——隻有等到劫數最後,所有大道感悟才會一並融入本尊之中,從此之後,一眾分神合而為一,大道分晰降臨也不須限於分神,隻需她本尊在,過去所有感悟都能盡數發揮!

  一道道大道感悟迅速浮現在心頭,若是換了旁人恐怕還會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墨微對分神的控製本就不弱,而且也是實打實通過了這麽多分神幻境,又豈會無法收攏所有感悟?

  僅僅是一念之間,墨微便將那些感悟盡數歸納梳理清楚,神魂之中,本尊的感悟化為主幹,分神的感悟凝成條條支流,兩者從互有分歧,到漸漸融合為一,最終化作寬廣大江,朝著遠方的汪洋大海奔湧而去!


  “轟!”


  刹那間,墨微的神念貫通地,再次來到逍遙道顯化的長河之上,隱約感覺……長河的盡頭比起原先更遠了些——它距離大道之海更近了!

  這代表著,逍遙道距離成為地承認的大道,又進了一步。


  大道長河滔滔,仿佛是感覺到了墨微神魂之中亦有一條縮的道之長河,一縷清澈水流從長河之中飛流而下,洞穿不知多遠的茫茫虛空,落入了她神魂之中!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這九飛瀑,蘊含著近乎無窮無盡的大道感悟,它為墨微的道之長河提供活水,讓她能從中獲得源源不絕的感悟——這就是合體期的力量嗎?


  墨微心神為之迷醉,終於明白為何合體尊者與分神尊者的實力、境界可謂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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