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天地珠
“你們這一次,注定攔不住孤!”
邪道發出一聲聲暢快的咆哮,盡管如今尚未完全脫困,但距離成功已隻差一步之遙——它隻需要短暫地擊破這十三道魔祖徽記形成的困鎖魔圖,瞬間便能與本源印建立聯係,到時候它們又算得了什麽!
“嗡!”
接連不斷的嗡鳴聲自十三道徽記上一閃而逝,隨著邪道不顧一切地提升力量,它們隱隱有崩潰的跡象,虛空中的困鎖魔圖光芒大作,可是那些本該強大無匹的禁製在此時卻脆弱得像是劣質的鎖鏈,根本無法鎖住猙獰的妖魔。
震顫仍在加劇,並且從困鎖魔圖蔓延到了周圍的空間之中,這個古怪的地方空間本是無比穩固,就連扭曲的時間法則也能抵禦,可卻也禁不起如邪道這樣巔峰存在的實力爆發。
一道漆黑的裂縫無聲無息地出現,緊接著便是第二道,第三道……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它肆意揉搓著這片空間,像是在戲耍一個可憐又無助的存在,最後玩得不耐煩了,直接將之撕得粉碎。
空間裂縫的出現,明這片空間已經瀕臨崩潰,無序的時空亂流即將洶湧而來,到時候魔祖徽記必須分散一部分力量以應對它們,邪道想要破開封鎖就更容易了。
就在邪道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之時,一輪冰冷的月冉冉升起,黑夜籠罩了這一片空間,在夜色中,月色更冷更皎潔。當月華灑落之時,這片空間崩潰的趨勢隱隱被遏製住了。
邪道立刻反應過來,怒不可遏,“螻蟻,竟敢阻撓孤!”
為了順利破封,它都沒有第一時間解決掉那個魔女,結果此時她竟還敢上來添亂,真是不知死活!
可月曜心中早已有了成算,又豈會因它的威脅而停手,她隻當沒聽見,不管不關繼續穩固空間。
夜空中,一顆顆星辰接連亮起,璀璨閃耀,熠熠生輝,仿佛一顆釘子,將破碎的空間重新釘在一起;爾後又有一顆顆拖著長長尾巴的美麗流星,它們劃過夜空,一道道空間裂縫便被彌合,半點傷痕也不見……
身形一動,月曜依然出現在了寒月之中,手中幾個法訣接連變幻,月相亦因此而變,或是化作新月,或是變成半月……每一次變化,月華所蘊含著的力量也會有著細微的改變,而這些改變組合起來,落在邪道身上,就不是那麽美妙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邪道感覺束縛正在迅速變強,它心中怒火熊熊,便是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無法澆滅。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多少年前,麵臨十三位魔祖的圍剿時,它本有機會逃脫,卻被那個不知隕落了多少年的魔女殘魂背後一擊,落得靈魂與本源印分離,被困無數年的下場。
而如今,又是一個魔女,在它即將破封而出的時候搗亂,要將它再度逼回那噩夢一般的地方——不!它絕不允許!
“吼……”
憤怒幾乎要衝垮了邪道的理智,它陰森森地盯著月曜看了一眼,巨大的瞳孔之中倒映著彎月美人,火光升騰。
“轟!”
一道驚動地的巨響,邪道的身形驟然縮了大半,強大得幾乎無可匹敵的氣勢亦消散一空,它已然陷入了巨大的虛弱之中,即便能將本源印收回體內,也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才能恢複。
但那又如何?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混亂的能量瞬間衝破了困鎖魔圖,在這片多災多難的空間之中橫衝直撞,剛剛愈合的傷口瞬間再度被撕裂,月光之下,無數密密麻麻的創口仍在不斷擴大,那些星辰的光芒已經黯淡至極,卻仍舊無法阻擋空間崩潰的趨勢……
月曜臉色一白,身形也無法控製地一晃,險些自瑤台鏡上墜落——直麵邪道的反擊,她怎麽可能不受傷?
但更讓她感到絕望的還在後麵。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聲音在破碎的空間中響起,那些混亂的能量愈發猖狂肆意,仿佛在進行著一場狂歡,它們有些衝破空間,去往宇宙虛空;有些困住了魔祖徽記,甚至意圖將之毀滅;有些向月曜奔來,要將她撕成碎片……
“嘩嘩……”
在這場混亂與毀滅的盛宴之中,一片血海無聲無息地出現,它聚集在邪道的周圍,浪潮因毀滅力量而起伏,每一次起伏仿若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在迅速擴張。
月曜渾身冰冷。
她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也能看出來……邪道的力量,正在急速重回巔峰!
而她等待的魔祖,現在依舊沒有到來——沒有一位到來。
?
血海之鄭
墨微與北辰殊來到了紅色晶體旁,但是因為對邪道的敬畏,哪怕是膽子大得沒邊的墨微也沒有直接上手觸摸。
“它似乎又和我們最初見到時的情況一樣了,也沒有如剛才一樣散發出強烈的吸引力,讓我們無法控製地接近高台。”北辰殊在感應了一番之後,卻是眼睛一亮,“要不我們趁現在跑吧。”
就算是對邪道最為恐懼的燭虹,在聽見他的建議之後也翻了個白眼——年輕人醒醒吧,他敢要是他們跑了,一定會死得更慘。
危樓幹脆就不想和北辰殊話了,這個家夥都活了這麽多年,怎麽在某些時候還是這麽單蠢。
隻有洵比較溫和,出了幾人對這個建議不以為然的真正原因:“對本源印這種存在而言,隻要我們還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距離就是毫無意義的,隻要它想,無論我們逃多遠,都難逃一死——現在,我們隻能順著它的‘想法’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北辰殊不話了,情緒十分低落。
道理他都懂,但他的心中既恐懼,又……滿是憋屈——明明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有再多傲氣也必須藏在心中,老老實實按照邪道的想法來行動,可他就是憤怒。
北辰殊忍不住看了墨微一眼。
劍尊依舊如以往一樣平靜,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一般,可他深知她的驕傲,此時被邪道強迫留在簇,她又豈會不生氣,豈會不憋屈?
可她就是能如此平靜,相比之下,他的一係列反應顯得如此幼稚可笑,像是還未長大的孩子。
“在沒有必死危機的時候,我能選擇忍耐;可一旦真正麵臨生死,我卻有如此多不合時夷傲慢,這或許就是我的愚蠢……”
北辰殊在心中歎息,默默調整心態。
墨微自然不會理會北辰殊那些多愁善感,她雖然表麵看上去很平靜,但心中也有忐忑,不知道邪道本源印為何要將他們留在此處,接下來又將會發生什麽。
原本,她猜測邪道本源印是想要控製他們,以他們為“容器”,離開這片血海,然後找到邪道靈魂被封印的地方,打開封印。
但本源印除了先前那一次散發強烈吸引力之後,直到現在都十分安靜,根本不像有哪怕一絲的靈智——她懷疑,剛才那隻是突發情況。
“能引動邪道本源印的,除了邪道的靈魂,便應該隻有魔界道……哦,最多還有那群一直在搞事的魔。”
但從進入這個鬼地方後,墨微就沒看見任何魔的蹤影,這裏的一切,似乎與魔毫無關聯。
“魔祖此時應該在仙界,與聖人交戰吧,恐怕不會分神來解決而邪道的問題。”墨微眼皮一跳,微微心虛,“那便隻有邪道的靈魂了……該不會與我拿走的千機百變鎖一半謎底有關吧……”
嗬嗬,應該不會吧。
雖然瘋狂安慰自己,但她其實已經信了大半——邪道的靈魂雖然被封印在了千機百變鎖之中,但是它的力量明顯極為強大,先前那一次破封而出毫無征兆,恐怕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這麽來,千機百變鎖沾染上邪道靈魂的氣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或許,邪道本源印便是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才會將他們吸引過來……
墨微覺得這可能就是真正的原因了,但是很遺憾,這無濟於事。如果麵前不是本源印,而是一個真魔的殘魂什麽的,她都敢大膽地嚐試,看能不能騙它一下,掠奪一部分力量作為精神損失費。
但現在……一塊完整的本源印,她這點伎倆,能騙過它,讓它誤以為她就是它缺失的靈魂?
不存在的。
所以,她隻能想想其他辦法。
就在此時,無論墨微還是北辰殊,心中都是一寒,一種可怕的感覺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他們立刻便明白這是什麽——心血來潮!
“很快就要發生可怕的事情了。”
墨微長長舒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是死亡的危機感如此濃重,一個不好,就是十死無生……
就算做好了隕落的準備,她也不想就這麽放棄掙紮!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紅色晶體上。
北辰殊揉了揉眉心,“劍尊,你想做什麽?”
墨微攤開手,手心中正是三顆謎底石頭,還有繆嵐魔神的那塊本源碎片,“嚐試一下,是否能利用這些東西,給它點顏色瞧瞧。”
聞言,北辰殊點點頭,這次他不再什麽反對的話,直接拿出了另外三顆謎底石頭,“還需要什麽嗎?”
墨微拿走謎底石頭,沒有看北辰殊,而是又取出了另一枚寶光瑩瑩的珠子,“你準備好這些東西,我馬上要開始布陣。”
著丟給他一枚玉簡,裏麵記載著許多材料。
北辰殊沒有多問,盡管他不知道什麽樣的陣法能讓連真仙境都不到的劍尊對本源印做什麽,但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兩人從心血來潮再到做出行動中間並沒有間隔許久,但變故已經發生了——畢竟,心血來潮隻是一種危機前的感應,而不是真正的預言。
血色晶體陡然間光芒大盛,若不是墨微及時反應,提前激發了謎底石頭的力量將自己與北辰殊護住,在這迸發的血光之下,兩人恐怕就會像被投入熱水中的冰雕一樣瞬間消融。
盡管如此,她仍舊能感覺到,謎底石頭的力量正在瘋狂消耗,再不采取一些行動,她的計劃就別想進行,不如直接等死。
“這……”北辰殊心弦一顫,“難道邪道的靈魂已經突破了封印,正在與本源印建立聯係?”
墨微臉色有些蒼白,在這種情況下,抽取謎底石頭的力量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巨大的消耗,“可能……”
她沒有後悔之前挖走了千機百變鎖的一半謎底,如果不這麽做,剛來到這片血海時她就死得透透的了。
血色晶體宛若長鯨吸水一般瘋狂地吸收著浩瀚血海,它不是直接吸取血水,而是吸取其中蘊含著的原本就屬於本源印的力量——這也正是之前墨微與北辰殊見到它時它散發出的一縷縷血色霧氣。
自從邪道的靈魂被封印,本源印失去了靈智,隻能靠著本能支持著邪道那龐大的身軀,這些血水皆是它散逸的力量。
而此時,它將收回這一牽
血海的顏色正在迅速變淺,眨眼間便從火紅變作淺紅。
就在本源印瘋狂向邪道輸送力量的時候,一縷迥異於魔界的清氣衝散了這片血海中的血腥氣,蒙蒙的雲煙伴隨著嫋嫋清音,飄散而出。
北辰殊驚訝地看著墨微手中的那枚珠子——在他的眼中,這並非一枚尋常寶珠,而是一個世界!
一個雲煙縹緲的仙境正在他眼前徐徐展開,覆蓋了這片令人心情糟糕的無邊血海,他們腳下依舊是高台,然而高台之下卻是朵朵白雲,有仙鶴鸞鳥從雲中飛過,投來好奇的視線,旋即一振羽翼,消失在際。
這正是墨微投入了許多資源煉製的異寶,地珠!
在意外融入了一團混沌色光芒、時光重輪與寰宇鴻璧的碎片後,地珠已經脫離了普通的洞法寶之流,變成了一方世界的雛形。
而現在,墨微便將本源印搬入霖珠之中,依靠它變異後形成的壁壘,削弱邪道靈魂與它的聯係。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