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恢複修為
空間扭曲，熟悉的景象再次出現，正是之前在地宮中見過的那座血池空間。
淡淡的血腥味飄蕩而出，墨微神色不變，心念一動，金色寶珠驟然爆發一陣極強的吸引力。
寧靜的虛無之海上陡然間掀起了一片片排空巨浪，扭曲的空間將海水攝入血池空間之中，源源不絕。
墨微冷眼看著，虛無之海的海水可不是森羅之海的海水，不會因為離開了海洋就失去效果，滔的洪水從而降，衝入血池之中，瞬間便引發了一場紛爭。
“轟！”
“轟！”
“轟！”
……
血池中的力量駁雜而狂暴，本就維持在一種微妙至極的平衡下，虛無之海的海水強勢出場，平衡立刻告破。
雙方衝突引發的力量風暴肆虐了這片廣袤的空間，但傳到外麵時已衰弱至極，僅僅拂動墨微的衣角。
這場紛爭注定了隻有一個勝利者，那便是虛無之海——它與混亂的空間法則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寄托於混亂空間中的血池然就比它低了一個層次，更何虛無之海海水源源不絕。
感知到金色寶珠空間中的虛無之海已經將血池完全轉化，墨微不再等待，腳步一動便踏入空間，進入虛無之海鄭
若金色寶珠是酒壺那樣的鎮物，她在這片空間自然能來去自如，但關鍵就在於它不是——某種意義上，它是混亂空間法則本身，沒人能掌控它，因此在借用它力量的同時也會受到它力量的影響。
這一步也是計劃中最危險的一步，墨微必須身處虛無之海中，當即將被轉化成虛無之體時，將唯一真念放出來，讓它成為她與虛無之海的橋梁，再以時間之水催化……
時間靜靜流逝，虛無之海已經侵蝕掉晾本源的保護，很快她就將步那些石片後塵。
某一個瞬間，墨微忽地睜開眼來，無神的雙眸之中似乎閃過一縷寒光。
“啪！”
玄微令墜入海中，被困在千機百變鎖中的唯一真念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瞬間便再次爆發了一陣衝擊！
但這一次，千機百變鎖沒有如往常一般阻攔它的行動，而是大開方便之門，讓它衝了出去。
“嗡！”
唯一真念一現身，熟悉的心靈災難再次出現，墨微早有防備，扛過鄰一波衝擊，之後身影一閃，借用了混亂空間法則，宛若瞬移一般刹那間便出現在了唯一真念的中央。
手腕一轉，酒壺傾斜，細長晶瑩的水流緩緩流淌而下。
唯一真念在發現仇人就在身邊後，立刻便要爆發更強烈的心靈災難，不將墨微徹底同化誓不罷休——但當時間之水緩緩流下，它便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
時間法則能控製住心靈力量的蔓延麽？未必。
那空間法則能麽？也是未必。
但一個不行，兩個同時用上，就當是在極短時間內構建一個時空俱備的世界，將她困在其知—在唯一真念的核心之鄭
這樣一來，因為能利用世界法則的緣故，墨微既能保證自己不受心靈災難影響，又能以它為橋梁溝通虛無之海。
雖然混亂的時空法則構建的世界穩定不了多久就會破滅，但這段時間……也已經足夠了。
唯一真念忽然茫然了，它發現它失去了目標，可明明方才還在的，明明……氣息似乎也在周圍，可就是不見了！
茫然中的它肆無忌憚地散發著一波又一波的心靈災難，想要將那討厭的氣息抹去，但已經與它分隔兩界的墨微當然不會受到影響，相反，虛無之海被它攪得不得安寧。
墨微原本以為，唯一真念進入虛無之海後，兩者會產生某種“化學反應”，但卻沒想到虛無之海似乎並不打算與它起衝突。
“唯一真念是雜亂的心靈力量，確屬虛無，但它先後為敕神令、千機百變鎖鎮封，我也不曾將它與兩者的聯係完全切斷，它應該已經不算純粹的虛無之體才對……”
墨微心中一沉，如果虛無之海沒有動靜，那她這一番苦心可就完全浪費了，也恐怕絕無可能活下來。
好在很快事情峰回路轉，就如同石片需要近一刻鍾時間才能被完全轉化一樣，唯一真念也不是一進入虛無之海就會被轉化——直到半個多時辰過去後，墨微敏銳地感覺到，唯一真念的真念核心開始潰散了。
這效果又一下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可沒想到唯一真念被轉化成純粹的虛無之體後，連真念核心都會消失啊！
這豈不是相當於隕落？
墨微之所以認為自己能利用唯一真念，就在於千機百變鎖對唯一真念有一定的控製之力；但眼看著唯一真念都要解體了，她還能控製個鬼啊！
計劃有變，她不得不提前出手，必須趕在唯一真念徹底解體之前完成虛無共生！
瞬間，墨微下定決心，放棄了對心靈災難的所有抵抗，將全部心神，主動融入到唯一真念之鄭
——其中危險，不言而明。
一個不慎，她的靈魂就將迷失在無數意識碎片之中；運氣好些，即便成功脫身，靈魂或許也已經被其他意識碎片浸染，性情大變，因果纏身……
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但墨微相信自己，她早已進入無心之境，萬般浮華、千種雜念，於她隻如拂麵清風，過後無痕，僅此而已。
也正是在放棄抵抗的那一瞬間，她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紛亂世界。
周圍漂浮著無數顆光點，它們不像是道之海中的波光一般讓她感覺與整個世界融合為一，我即是他人，他人即是我，無我，亦無他人——它們更像是……
墨微忽地回想起許多年前，她曾進入過地脈之靈白龍的靈念領域——現在的感覺就與那時候有些相似。
地脈之靈是眾多靈念的聚合體，這一點與唯一真念也極為相似——也許它們在組織架構上采用了同一種模式，區別隻在於構成它們的基本單位。
無數光點，即是無數時空、無數世界。
它們有些厭惡墨微，想要衝上來吞噬她的靈魂；但也有些完全漠視她，任她從旁邊掠過也無動於衷。
墨微心避過那些惡意光點，循著冥冥之中的那絲感知，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終於進入了正在潰散中的真念核心。
真念核心，是唯一真念能聚合無數意識碎片的根本原因，它最初可能隻是相同或相似的執念——比如強烈的愛恨等情緒，當相似的執念越聚越多，唯一真念便誕生了。
之後，唯一真念也會吸收越來越多其他意識碎片，真念核心也會隨著意識碎片的增多而漸漸變得複雜。
羅酆界為何能誕生第二個唯一真念？
正是因為其中絕大多數意識碎片來自於魔，而魔的執念高度統一，“毀滅”就是最好的真念核心。
墨微進入真念核心，感受到了不斷往真念核心內部侵蝕的虛無之力——很快，真念核心就將完全潰散。
或許是因為她出現在此處，那虛無之力也朝她蔓延而來。
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修士進入合體期後，神魂與肉身便完全合一，兩者不分你我，隻是修士習慣了保護神魂，在神魂與肉身之中往往傾向前者，墨微也不例外。
但在進階大乘之後，這種傾向性便會大大削弱，大乘期的修士肉身隕滅，神魂便能創造一具新的肉身；神魂重創，肉身也能彌補神魂之傷，隻是需要一定時間。
墨微此時就是利用了這一條人盡皆知的“規則”。
她的肉身還在那個臨時生成的世界中，完好無損，這麽一來，她的神魂隻要不是被瞬間摧毀或轉化成虛無，就沒有生命危險。
真念核心的存在讓虛無之力的侵蝕分散到了無數意識碎片上，墨微不會遭到虛無之海的全力針對，還有時間與它達成共生。
早在取出唯一真念前，墨微便已經瀕臨被轉化成虛無之體的界限，此時再度遭遇侵蝕，她能堅持的時間並不比真念核心更長。
——就在此時，隻有一縷意識控製的肉身再度傾倒酒壺，時間之水源源不斷地湧出。
霎時間，墨微的神魂感覺侵蝕之力凝滯了，但看看周圍的情況就知道，侵蝕不但沒有停止，相反比之前快了無數倍！
時間正在飛速流逝！
不知對虛無之海而言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朦朦朧朧間，墨微似乎感應到了一絲不屬於她的意誌……
不，那不是意誌，而是一種本能——虛無之海的本能。
恍惚中，墨微眼前一黑，但須臾之後，黑暗中升起一縷暗紅色的光芒。
光芒越來越強，猶若太陽一般，照亮了黑暗的世界，卻也讓這片世界變得更加狂暴……
“是邪道本源印！”
墨微瞬間明悟，正是邪道本源印的存在，讓安分多年的道傷痕變得不穩定，向外擴張，才讓她陷入如此生死險境！
以邪道本源印為鎮物構建四境大陣的聖人，知不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
也許吧……
墨微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繼續感應虛無之海，尋求更多隱秘。
畫麵黑暗，再亮起時，卻是一方奇詭的世界。
在那裏，道並不是統一的——比地宮更甚，它被簡單粗暴地分成了四十九份，每一份庇護一方，想修哪一方大道就隻能待在哪一片區域，否則就會力量盡喪，死無葬身之地！
但要被拆分的道就是外界的四十九先大道，也不盡然。
它們的力量類似於先大道，但卻是混亂的先大道——所以掌控先大道的聖人才無法修複道傷痕？
一幕幕景象從墨微眼前劃過，她想，這也許就是渡過虛無之海後能到達的世界吧。
難以想象，混亂的先大道也能有人掌控，這真是……
畫麵很快黑暗下去，接下來出現的卻是地宮中的情況。
墨微仿佛站在上帝視角上，地宮中的一切盡數落入她眼知—
她看見葉照古四人幸運會師，看見真武宗兩位大乘老祖利用鎮物殺死一個仇敵，看見許多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畫麵一轉，這一次卻是回到了虛無之海，不過卻不是海上，而是海底。
虛無之海深處，一片黑暗，墨微與它達成共生，自然不用光芒也能看見海底的景象——讓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虛幻而脆弱的泡沫漂浮在距離海底很近的水中，每個泡沫中都躺著一具僵硬的“屍體”！
這些人，她都在地宮中看見過！
墨微心中發寒，感覺腦子裏亂糟糟的，似乎哪哪兒都不對，但第一反應卻還是去尋找自己的肉身——她找到了，但卻也愣住了。
那個本該裝著她肉身的泡沫中，並沒有肉身，而隻有一道虛幻的身影。
看見那道身影的時候墨微就清醒了：原來這些並不是進入地宮的修士的肉身，而是他們的修為！
或許其他修士看見屬於他們的泡沫時，看見的也隻是虛幻的身影而非肉身。
“我還以為我是莫名其妙進入了幻境……”她鬆了口氣，剛才第一眼時她是真嚇到了。
但更嚇饒事情還在後麵，轉眼間，裝著她修為的泡沫破裂，那道修為凝聚出的虛幻身影落入海水中，消散了！
墨微：“！”
就在此時，畫麵消散，墨微猛地清醒過來。
唯一真念已經徹底消散，時間之水也即將流幹，而她……成功地與虛無之海共生了！
墨微連忙將酒壺扶正，時間之水這種寶物哪怕浪費一滴也是莫大的罪孽。
之後，她將鎮物收起，出現在虛無之海邊，再看向海麵時，感覺與之前大不相同。
墨微現在就覺得，虛無之海已經成了她的一部分，她可以隨意來往，甚至能融入虛無之海知—呃，後者還是不要了，隻要想想海底還有那麽多“屍體”，海中也不知道消融了多少人就覺得毛毛的，膈應得慌。
“洵和燭虹與仙界通道中虛無之海的關係好像不是這樣子的……”她若有所思，“可能是哪個地方搞錯了吧。”
不過結果是好的，墨微覺得其中內情可以等事情結束之後再。
一股熱流重新出現在經脈之中，她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修為回來了。
那麽第一件事就是……
先換上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