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劍道之靈
景純劍仙講道，沒人會不給她這個麵子，哪怕她一上台就直接換了個切入點，其他劍修也非但沒有意見，反而很是期待。
——無他，之前那些劍修討論了那麽久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還不如聽聽劍仙單論劍魂境呢。
墨微並不在意其他饒態度，今日她要講述的內容從很久以前便開始思考了，如今終是有了一個她認為可以一試的解決之法。
但光憑她一人之力，也無法驗證這解決之法是否確實有效，不如遍傳下，讓下劍修中有意者嚐試，若能成，自是一樁功德；若不能成，總歸劍魂境本也極難進階，也算不得什麽損失。
“劍道五境，圓轉無缺、劍意通靈、劍魄七轉、劍魂三成、劍心唯一。此五境不同劍修有不同看法，我便我之看法。”
“圓轉無缺，要求劍修對一應基礎劍法、低階劍法運轉自如，得劍法之形，得劍法之技，唯有遍覽世間劍法，以無數基礎劍法正劍勢，先摹其形，再得其意——自然，這世上亦有縱奇才，在摹形之前便得意，但對大多數劍修而言，這一境界大體上便是如此。”
“圓轉無缺境之後，既已具其表，自然當悟其心，劍意便是劍法之心，又被稱作真意。領悟劍意也不過隻是第一步，之後仍需時時磨煉、淬煉，直到劍意如臂使指，任何劍法之真意都能在短時間內悟出並以劍意表達，方能算作劍意通靈。”
“這兩境界人盡皆知，但從劍魄境開始，劍道修行便不再隻有這一條道路，而是處處皆有路，人人可為先師。”
“劍魄境共七轉，如今大多認為在這七個境界時，須得完成劍意凝形、劍意共鳴、劍域造化、劍法共鳴等，方能算是劍魄境大成。除此之外也有其他修行之法，不過也多是殊途同歸，任何一個劍魄境大成的劍修都是如此。”
到這裏，墨微頓了頓。
她如今所的在場劍修自然不會有人不知道，但沒人覺得她這是在廢話，反而都一致認為這隻是在做鋪墊——如今鋪墊應是結束了，很快便要起劍魂境的玄妙了吧？
“今日既要論劍魂境之變，那便先論，何謂劍魂境？”
這個問題很簡單，但卻也很複雜。
諸萬界劍道修士無數，劍道典籍更是浩如煙海，但大多典籍也隻是前三個境界的積累，劍魂境、劍心境的典籍少之又少，且每一個都是當時大家所著，各有各的看法，誰也不能服誰。
是以，每個劍修對劍魂境都有自己的觀點，這些觀點自然有對有錯，但卻沒有一個公認的定義來評判它。
“這就是問題所在，劍修連劍魂境都不知是什麽，如何敢進階劍魂境？”墨微的輕笑一聲，“方才我從圓轉無缺境起，有同道許是會以為我拿人盡皆知的東西來糊弄諸位，其實並非如此，它與我後麵要的東西有著莫大的關聯。”
“我們既‘劍道五境’‘劍道體係’，便明五個境界其實是一個整體，可諸位想想，你們在進階劍魄境、劍魂境乃至於劍心境之後，又有多少人會想起已經走過的境界？隻怕是寥寥無幾吧？”
伏焱不知何時已來到論劍台上，聞言便道：“劍道五境確實是一個整體，但卻是時間上的整體——它是一個流程，劍修的劍道境界不斷深化，每個境界就自然包含了前一個境界所有內容，這不必去想。”
他的反駁有理有據，墨微也點點頭，“確如伏道友所言，而這應該也是諸位心中認定的真理，但我們不妨換個角度想想。”
“換個角度？”伏焱疑惑，“你打算從什麽角度想？”
“我以為，劍道五境，既是劍道修行境界，卻也是在……”墨微拖長了些語調，緩緩出最後兩個字，“養靈。”
“養靈？你是……”伏焱吃了一驚，愣怔片刻，旋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是明白了，其他人還糊塗著呢，墨微繼續道：“圓轉無缺境界巔峰，萌生劍意；劍意再經磨礪，便能通靈；既已通靈，又養出劍魄、劍魂，三魂七魄俱備，再點出劍心，有靈有魂有魄有心，這不正是一個‘生靈’麽？”
“我所的‘劍道境界是一個整體’，就是因為劍道五境並不單單是一個時間上的整體，它還是一個存在上的整體，劍道之靈無時無刻不在陪伴著我們——它是確實存在的。”
此言一出，所有劍修都吃了一驚。
這實在是前人未有之論調，若非出此言的人乃是景純劍仙，隻怕他們早就跳出來反駁了。
什麽劍道之靈……這也太荒謬了些！
“諸萬界有一大族為靈族，靈族中，有草木之靈、法寶之靈、陣法之靈、真言之靈、地脈之靈、異寶之靈……既如此，多個大道之靈又有何不可？”
墨微完之後沒有立刻下一個觀點，而是將時間留給在場諸人發問。
果然，很快便有一位劍魂境劍修反駁：“所謂‘通靈’‘劍魄’‘劍魂’‘劍心’，不過隻是劍道五境之名，並不意味著劍道真有靈智、魂魄、劍心，劍仙豈能因此便將虛無縹緲的劍道境界，化為真實存在的生靈呢？”
這話也是絕大多數劍修的心聲，畢竟這年頭哪個修士在給自己創造的寶物、陣法、秘寶、功法、神通等取名時不追求個意蘊深長、玄妙無雙？
可《逆滅世訣》也不是真就要逆滅世才能修成，名字這東西的水分太大了，將它視作依據實在是太想當然，也太不靠譜了。
墨微聞言卻隻是一笑，“非是我執著於幾個名字，而是你們在糾結這些名字，其實它們隻是給了我一些啟發，真正讓我萌生這一想法的還是長年累月的修行積累。”
“我方才所言你等難道沒聽明白麽？劍道五境的過程，與靈族啟靈、聚靈、斂魄、聚魂、凝心五個境界不正有異曲同工之妙？為何不能將之視作養靈？”
這一點倒是沒有多少人能反駁。
劍修在修行之時總會有所感應，之前沒往那方麵想，現在一琢磨，好像確實有幾分道理……且聽聽景純劍仙之後還能拋出什麽驚世之語。
“既然將劍道五境視作養靈五境，那麽劍魂境的定義自然也便清楚了——這是一個確定劍道之靈三魂的境界。”
“三魂，有為魂、地魂、人魂，有為胎光、爽靈、幽精，亦有為元神、陽神、陰神……但劍道之靈也可不必局限於此，因為它並非是地所生，而是我等劍修道心所生，與道種實為一體，道種既無限製，劍道之靈自然也是如此。”
“你若願意，可取三魂為、地、人，亦可取之為日、月、星，也可取太微、紫微、市三垣，甚至一、地一、太一三神亦無不可——單看你的劍道可引申出哪三大主體，便將之作為劍道之靈三魂。”
“以我為例，我之劍魂分為魂、地魂、命魂，即、地、人三才，平平無奇，卻最適合我之劍道。”墨微見眾人一臉若有所思之色，便又道：“諸位不必糾結於劍道之靈，我不過是給劍道五境多加了個我認為存在的劍道之靈，實則修行起來每一步與先前並無區別。”
“那這又有什麽用？”一位劍魄境劍修疑惑道，“在下若能知道我之劍道可引出哪三大主體，恐怕早已進階劍魂境。劍道之靈法雖有新意，但若無用，亦不過隻是一家之言。”
他這倒不是抬杠，而是出了在場眾饒心聲。
墨微就等著這句話呢，讚賞地看了此人一眼，甚至想給他發個最佳捧哏獎，“自然還是有用的。”
“進階劍魂境之所以難如登，原因無非是諸位迷惑於劍魂境的進階契機及後續境界安排，前饒經驗未必適合自己，無人指點，隻能摸索著前進。”
“但這世上沒有放之四海皆準的劍魂三境界，卻是每個人都有三魂，我們為何不能找出劍魂三境界的共性，將之作為劍魂境的進階標準呢？”
有人問：“如何尋找？”
墨微道：“我們可以賦神。”
“魂魄，神靈之名，本從形氣而有；形氣既殊，魂魄各異。附形之靈為魄，附氣之神為魂也。附形之靈者，謂初生之時，耳目心識、手足運動、啼呼為聲，此則魄之靈也；附所氣之神者，謂精神性識漸有所知，此則附氣之神也。”
“若按照劍道五境的發展，劍道之靈要真正成為一個生靈，須得在點出劍心之後，到那時劍道之靈與我等相合，冥冥之中我等便可自有感應，不會再迷失方向。我所的賦神，就是點劍心的簡化版，賦神方有魂。”
“劍魄境大成者便已具備劍魄，七魄皆有，隻需要以賦神之法點出三魂之一，便能進階劍魂境，而賦神的手段……我們劍修不擅長，卻可參考靈族修煉之法。”
“賦神？”紀釋玉也來到論劍台上，眉頭輕蹙，“靈族與我等並非……啊，我明白了。”
靈族與人族不是同一類生靈，但卻與劍道之靈是同一種存在，靈族的賦神之法應該能派得上用場。
“靈族賦神之法便不必我多了，總之，諸位可嚐試著修習一二，以賦神之法點醒劍魄之靈，誕生出劍魂，便可知前路方向——但根據我的判斷，以賦神之法點出的劍魂在初期可能混混沌沌，十分蒙昧，未必能第一時間給諸位指引……”
“你又有何妙法？”伏焱問道。
墨微神秘一笑，“既有賦神，自然也該有蘊靈。”
“靈族有蘊靈之法，便是為了讓未凝心的靈族蘊養出更強的靈性，這對他們未來的發展極為有利。不過不同的靈族蘊靈之法各不相同，靈族如今並無劍道之靈，自然也沒有適合劍道之靈的蘊靈之法，還需要諸位慢慢探索，我隻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林垣無語地看了墨微一眼，就你這一番論述，還“不成熟的想法”，我們這些劍修那算什麽？孩子爭吵嗎？
謙虛過度就是驕傲！
墨微卻不知道他們在腹誹什麽，她的確認為自己將要的想法還不成熟——那是她不久前才想到的。
“劍修生於廝殺之中，劍道之靈亦需經過無數戰鬥的磨礪，或許它們的靈性會在戰鬥中增加。”她道，“但總不能為了增強劍道之靈的靈性便四處殺戮，因此我認為，可以靠參悟劍意十九達到這一目的。”
“劍意十九……是了，這可是一劍破萬法的無雙劍意，任何劍修參悟劍意十九皆能有所體悟，效果雖可能比不得生死戰鬥時的提升，但若願意多花些時間，最終結果也不會有所區別……”劍鬼欒樨歎道，“你真是個超凡脫俗的才。”
墨微淡淡一笑，坦然受之。
“有了賦神、蘊靈之法後，劍魂便有了共性，可以將賦神數量、蘊靈靈性作為劍魂境境界的劃分標準，自此之後，劍魂境便不再隻能靠劍修盲目探索。”
“萬物有靈，我等所修大道亦有靈，曾經它名道，如今以諸位聖人之名名之。然我等劍修，皆修後大道，雖是先大道之支脈，但亦可成道……”
“聖人合道，不正是將道之靈化為己用，從而掌控大道麽？”
“我等養出劍道之靈，劍心境便能與之相合，成為我道之主宰，如此便可在劍心境之後，超脫劍心體係之窠臼，創出獨屬自身的劍道體係。”
“與其執著於整個劍道體係之變革，寄希望於劍祖變更道，不如靠自己，另辟蹊徑，前方未必就隻是一片迷霧。”墨微總結陳詞，“世間劍修人各有道，諸位一心想以自己的觀點作為劍道體係未來的變革，不如努力修煉，待到了劍心境之後，你的道便是世間唯一正法，何必與人爭論不休，非得評出個高低上下？”
完之後，墨微倒是沒有如平日裏一般事了拂衣去，而是又問了一句：“諸位可還有不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