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幸運
孟玉正在客廳的跑步機上跑步，看見匆匆進門的葉延，很是吃驚，“兒子，你怎麽回來了？”
她從跑步機上下來，擦了擦汗，開始給葉延倒水。
“不是在工作嗎？怎麽回來了？是不是孟複又麻煩你去照顧孟毅。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自己照顧弟弟，總是讓你來照顧。”
葉延接過水並沒有喝，他放在了一邊，孟玉的話讓他聽的很刺耳，“媽，夠了。我有些事想問你。”
“什麽事？”孟玉有些不安，葉延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怎麽說呢，那感覺像是在質問一個犯人。
“小毅對花粉過敏，您早就知道，是不是？我在美國上學用的錢都是孟複給的銀行卡裏的錢，是不是？還有孟複名下的一棟房子，現在是不是在您的名下？”葉延連連的發問，如果不一口氣說完，他恐怕都沒有勇氣問下去。
他知道他的媽媽愛錢，愛麵子，愛權勢，嫁給了家境一般般的爸爸心裏一直不是滋味。當年，孟複的父母還沒有坐牢的時候，他們兩家走的很是親近，等孟家夫婦一進牢獄，媽媽就和孟家斷了聯係。
在美國上學的時候聽說媽媽要把小毅領回家的時候，他還想著媽媽是顧念親情的，卻沒有想到顧念的哪裏是親情，隻是因為那張一直想要得到的銀行卡。
“小延，你把媽媽想成什麽樣的人了。小毅對花粉過敏是真的，但我也是後來得知得。孟複的銀行卡也是他自己給我的，因為這些年照顧小毅花費了不少費用，根本就不夠。還有房子，你記得小毅前幾年摔斷了腿嗎？醫療費，護理費，營養費，哪樣不需要錢，那張銀行卡裏根本就沒有多少錢，我隻好把孟複家的房子賣了去給小毅最好的治療。”孟玉一點一點的解釋道，生怕葉延誤會了什麽，“小延，你跟媽媽說，是不是孟複這麽對你說的？我知道他現在生活困難，也就是想從我們這裏撈點錢。你呢，平時要是真要照顧小毅，媽媽也不反對好嗎？我們能幫一點是一點，好嗎？”
葉延已經清楚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他甚至寧願媽媽撕開那副偽裝的麵孔，告訴他就是想孟複家裏剩下的資產啊，也不想看著媽媽這樣好似自己很無奈的樣子。
“媽，孟複家的那套房子，你賣給誰了？”
“這……你問這幹什麽？”
“我要買回來還給孟複。”葉延堅定道。
卻是忽然的被孟玉狠狠的扇了一個巴掌，孟玉怒道，“你說什麽？買回來還給孟複？我照顧了他弟弟，一個傻子七年，難道還不能要一套房子，你是我兒子，你到底向著誰！”
傻子，在媽媽的眼裏，原來小毅就隻是一個傻子。
七年，隻是因為一套房子，一張銀行卡。
他不清楚所謂的銀行卡裏的數字是否真像媽媽說的那麽少，但此時，葉延隻覺得心很涼很涼。
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媽媽的眼裏，金錢比親情更重要。
他一直以為他帶著小毅玩，是他幫助了孟複，原來根本就不算什麽幫助，他們家本來就虧欠了孟複。
一套房子，照顧小毅這樣單純的小孩，怎麽會需要一套房子的價格。
……
古澤仿佛對削蘋果上了癮，孟複不跟他說話，他就買了一箱箱的蘋果開始削，有的給小毅吃了，大部分都發給醫院的護士和病人吃了。
“給你。”護士給孟複做完檢查之後就照例收到了古澤的一袋蘋果。
“謝謝。”護士接下了那一袋削的亂七八糟的蘋果，反正樣貌無所謂，都能吃，隻是，“您怎麽每天都要削這麽多個蘋果啊。”
“無聊。”古澤道。
孟複基本上是不願跟他說話的，玩手機遊戲玩的久了也無趣，工作上的事情又交給了王秘書。
好像，隻有削蘋果是他執著的。
“哈哈。”護士被這兩個字逗笑了，“您真有趣。對了，能問一下，您是孟複的什麽人啊？”
“朋友。”
“他有您這樣的朋友真幸運。”
古澤笑了笑沒說話，他轉過身的時候發現孟複已經醒了，正望著他手中的蘋果，斂了笑容便道，“醒了？其實，你心裏想的是真不幸運吧。”
“您遇到我才是不幸運的，我對你虧欠太多，現在死都沒死成，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贖罪了。”孟複的音色淡淡的。
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兩條人命，他贖不回來，現在又舍不得死。
隻能麵對著古澤，想著隨他好了，他讓他怎麽樣就怎麽樣，就像這個月以來的那樣，隻要這個人高興一點兒就好了。
因為孟複，因為這個從鬼門關裏走過來的孟複真的淡然了好多。
“先養好傷。”古澤道。
“好。”
他坐在一旁開始了削蘋果，這幾天以來，他真的想了好多，何漫雨這個女人開始頻繁的出現在他的夢裏了。
可是他看不清何漫雨的樣子，隻記得孟複的樣子。
他在他的夢裏瘋狂的尋找孟複。
醒來後，才驚覺，不知不覺中，孟複已經滲透了他的生活。
一直在醫院裏，整天削蘋果，古澤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整個世界仿佛隻有他和孟複。然而，一通電話把他拉回了現實。
“古總，你有沒有看到新聞啊，網上都刷爆了。絕世美男自殺迷案，坐牢七年早有前科。”
古澤掛了電話，開始瀏覽網頁，信息是從昨天下午開始發酵的，直到今天中午已經迅速的火爆網絡，好事者人肉了孟複，把孟複的家境狀況全部公布到了網上。
網上的一堆流言更是不堪入目，
“原來是撞死了人啊，還逃逸，真是可恥。”
“他爸媽都坐過牢，他也坐牢，是不是犯罪遺傳啊。”
“像他這種人應該被判處死刑的。”
“人不可貌相，長得再好看，人品渣，一樣該死。”
“……”
古澤已經沒辦法再看下去了，這些話語，這些傷人的話語都從他的嘴裏說過，他一直一直的都這樣說孟複的。
可是，現在看到別人這樣說孟複，他真的一點兒也看不下去了。
“王秘書。”古澤打通了電話，“我要你動用一切關係去查看是誰發布了這個消息，以及立馬聯絡各大媒體，營銷號，撤銷此條消息。”
“是，古總。”
王秘書掛了電話，終於明了所謂的孟複就是那個古澤恨之入骨的孟複。
古澤竟然喜歡上了孟複，
真是難以想象。
這七年裏他一直勸古澤忘了何漫雨，重新開始，沒想到對象竟然是孟複。
抑或是從那個雨夜開始，他們的命運就注定會糾纏。
古澤不安的在醫院的回廊裏來回走動，從網上發表的圖片來看，那時，孟複剛進醫院沒多久，臉色還很蒼白，而且這個人還發布了孟複家裏浴缸的照片。那麽能拍到這種照片的人隻有最親密的人。
是誰呢？
難道是……？
他急忙的拿了孟毅手中的手機，翻看了葉延的號碼，“葉延，是我，我是古澤。”
“你打給我幹什麽。”葉延語氣不善。
“你沒看新聞嗎？”
“沒有。”他和孟玉這幾天因為這些事搞的關係很僵，連著葉婷和爸爸都開始參與進來了，他哪裏有心思看新聞。
“孟複上新聞了，因為自殺的事情。而且，他家裏的照片已經被拍到，放到了網上。”
“誰做的？”葉延緊張的抓緊了手機。
“我也想問問你誰做的。”
頓了幾秒，一個可怕的念頭閃現在葉延的腦海，“不可能是我媽。”
“是不是查了就知道了。如果是，我不會放過孟玉的。”古澤惡狠狠的威脅道。
聽到了手機嘟嘟的掛斷聲，葉延猛地癱坐在沙發上，媽，不會是你的，你不可能會這樣對待孟複的，對嗎？
直到很久以後，葉延才產生了疑惑，既然古澤那麽恨孟複，這樣的結果難道不是他喜聞樂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