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溫暖
“沒關係，想恨就恨吧。”
他將他肩上的落葉拂去。
在孟玉家門口，孟複按了很久的門鈴，孟玉這才開了門。
“姑姑，我現在需要錢，我打給您的錢，還給我吧。”他徑直道。
“這個……孟複啊，那些錢我都給了醫生了，現在還沒有拿到手。”
“姑姑，我問過醫生了。”因為肯定錢還在姑姑的手中，即使不問醫生，他心裏也明白的很，“我必須要拿到這些錢請人去調查，我必須要找到凶手。”
“不是有警察嗎？”
“姑姑，錢給我吧。”他斂眉，不欲再聽姑姑的各種虛與委蛇。
“錢現在不在我手中。”孟玉為難道。
古澤再也聽不下去，從拐角處出來，“別再假惺惺的，你從孟複身上剝奪的還不夠多嗎？本來就不是你的錢，卻還要強占過去。”
孟玉臉色極其難看，繼而又古怪的看著古澤笑道，“我假惺惺，不是你古澤假惺惺嗎？你明明很恨孟複，怎麽現在過來要幫著孟複來找我要錢？嗬，你是要了，讓孟複再拿給你吧。古澤，當初就是你非要讓我送小毅走的，恐怕就是你害了小毅！”
轉而又對著孟複道，“孟複啊，你怎麽讓古澤跟著你，就是這個人害了小毅，要不是他……”
“姑姑，錢拿給我吧。”
他清冷的盯著孟玉，直言道。
孟玉捏緊了手指頭，“錢沒有。”
“沒有是什麽意思？”孟玉這般道貌岸然的無恥嘴臉，直叫古澤想要衝上去撕/破。
“沒有就是沒有，孟複，這錢我是交不出來了。”
說完，砰的一聲將門重重的關上了。
孟複就站在門邊上，連孟玉的家門都沒有進，剩下的就隻有這關門聲。
絕情的關門聲。
古澤終是忍不住從背後擁住了他，溢滿心疼，“孟複，那些錢，我不需要，你也不用還。對不起，對不起。”
他默默的鬆開古澤的手。
直直的往前走，沒有再回頭望一眼，姑姑，他不需要什麽姑姑，他不需要親人。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警察局裏，去詢問案件的進展，看著警察的搖頭，又無聲的走了出來。
後來，就坐在街道的座椅上。
人群熙熙攘攘，有些人的笑容從臉上漫過，刺眼的很。
古澤坐在他旁邊。
忽聽的他說，“你看我多悲哀，活了二十多年了，到最後，什麽都沒有了，在我身邊的，卻是你。”
卻是最恨我的人。
“有我就足夠了。”
他淒然的笑了，“古澤，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不知道。喜歡這種事，誰說的準呢？”
“給我一支煙。”
“好。”
古澤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放在了孟複的嘴邊，又用手擋著點了打火機。
點點星火，明明滅滅。
孟複狠狠的吸了一口，便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著，古澤的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又被他聳肩拂開了。
又是重重的吸了一口。
咳嗽，逼出了幾滴眼淚。
如此幾口之後，便適應了煙的味道。
“原來，煙是這樣好的東西。”他緩緩的吐出了煙圈。
一支吸完，他又向古澤要了一支。
起風了，煙圈迅速的被吹散了。很多人裹緊了衣服，腳步匆忙。古澤盯著孟複的側臉，低頭，看著他luo露的腳踝。
“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匆匆的跑到商店去買了一件大衣和一雙襪子，可再次回到座椅上的時候卻不見了孟複，他焦急的四處尋找。
左右張望。
那人，正背對著他，靠著一顆香樟樹。
古澤慢慢的走近，見他吸了一口煙，然後手垂在身側，手指顫抖著，煙灰落地。複又抬手，吸煙。
走到他身前，他才見他，滿臉淚水。
這人，隻想著背過身，咬牙吞掉所有的苦痛。
古澤將大衣蓋在了他的身上，伸手用指腹揩去他的眼淚，淚水刺痛這古澤的指尖，“我還在你身邊，孟複。”
孟複打掉他的手，迅速的擦掉眼淚，顫抖的抬手吸煙。
“孟複。”他柔聲叫他，攬了胳膊要去抱他。
他反應迅速，後退兩步，抬著胳膊拒絕，煙頭擦過古澤的手背。
“呲。”古澤低呼。
大衣掉落在地上。
孟複眼裏一閃而過的慌張，轉身，快步的走了。
古澤撿起大衣跟在後頭，攔在他麵前，又把大衣裹在了他的身上，替他穿好，“天涼了。”
孟複沒動。
古澤拉著他坐下，脫了他的鞋，蹲下/身給他穿上襪子。
孟複盯著他手背上的被煙頭燙過的一點紅痕，然後，他木訥的又吸了一口煙。
“古澤，你這樣做幹嘛？”他沒有溫度的問。
他將他的鞋穿好，隻輕聲問，“暖和一點了嗎？”
孟複麵無表情。
“走吧，外麵冷。”
他伸手去拉他。
他站起身，將煙頭扔進垃圾桶，手放在大衣裏，“我不需要溫暖，古澤。”他說。
古澤不知道孟複要去哪裏，他就這麽一直跟在他後麵。
走過冷風，走過落葉，走過寂寥。
後來，孟複停了下來，站在一個流浪漢麵前，他將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給了那個流浪漢。
古澤抿唇，什麽也沒說。
天色暗了，越來越涼。
那人背影是一個巨大的悲傷的輪廓，消瘦，寒涼，終於像是撐到了盡頭似的，在他麵前倒下了。
古澤慌張的接住了他。
觸手，發現他額頭滾燙。
……
睜眼，施施然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又偏過頭，是小毅的骨灰甕，他翻了個身。有腳步輕輕的靠近過來。
“起來，吃點粥。”
古澤坐在他的床前。
他眨了眨眼，沒什麽反應。
古澤低下頭，與他靠近了幾分，“孟複，至少要等到凶手找出來。”
再傷心，再頹然。
孟複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古澤舀了一勺子放在嘴邊吹了吹，要去喂他。
“我自己來。”
那勺子自虛空裏停頓了兩秒，又放回了碗裏，他默默的將碗遞給了孟複，“好。”
可，孟複的左手嚴重損傷，他用了力氣，才將那碗端住，還沒舀，便是受力不住的從手中滑落。
粥灑在了被子上。
“沒關係，我再去盛一碗。”
古澤拿過他手中的勺子，將勺子和碗放在了床頭櫃上，站起身，在櫃子裏找被子，又重新換了一套。
再去廚房。
他說，“我喂你吧。”
唇邊試了稀飯的溫度，勺子遞到孟複的嘴邊，“吃吧，你昏迷了一天了。”
孟複望著古澤，眸子裏說不清的意味，終是張口吃下了那粥。
古澤眸裏閃過一絲笑意，繼而，一勺一勺的喂他，一碗吃完，他站起身準備再去盛一碗，卻聽得孟複淡淡的開口，“不用了，我吃飽了。”
“嗯，好。那再睡一下。餓的時候，再告訴我。”
放下碗，從廚房回來，重新坐在床邊的時候，孟複已經躺下閉上了眼。
許久，他輕輕的開口，“孟複睡著了嗎？”
沒得到回答，他側躺下來，麵對他，盯著他的睡顏，手指描摹著他的細眉，他的鼻梁，他的唇，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他。
慢慢的靠近。
唇輕輕貼在他的唇上。
他一走，他就睜開了眼睛，手背擦了一下唇。
眸色淡淡。情緒不明。
古澤，你說喜歡，原來是真的。
古澤拿著電話走在回廊裏，“王秘書，怎麽樣？”
“古總，您給的那個二十萬的欠條，孟玉的確是還了，但是那五百萬，孟玉堅決不還，因為那是孟複親自轉的，我們就算過去要，也沒有立場，也沒有辦法要到。”
古澤惱怒著，又低聲問，“那葉延呢？”
孟毅出事，葉延不可能會消失不見，出差，出差不至於連手機都打不通。
“我查了所有的航班，都沒有記錄，我想葉延應該沒有離開。”
“既然沒有離開，那麽孟毅的事情，他不會置之不理的。那說明了，有人向他封/鎖了消息。”古澤皺眉分析道。
……
孟玉將飯菜端進了房間，“兒子，來過來吃飯了。”
“媽，你還要把我關多久？”葉延質問著。
“媽，不是關你，媽是要替你治療，我給你的請的醫生，你怎麽不好好配合呢？你一定會治好的。”孟玉無奈的痛心的說道，“兒子，媽一把年紀了，媽經不起這樣的打擊，你好好的接受治療，好嗎？”
“同/性戀不是病。”葉延反駁道。
“兒子，我們葉家，孟家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同/性戀，媽這是造了什麽孽！”說著便從眼眶滾出一滴淚。
“媽，這是天生的，你就算把我關一輩子，我喜歡的還是男人。”
孟玉一巴掌順勢扇過去，恨恨道，“好，你喜歡男人可以，但你怎麽可能跟那個傻子搞到一塊兒？”
那日，鑰匙插/進了鑰匙孔。
那日，門緩緩的打開。
那日，孟玉震驚的看著葉延和孟毅在沙發上雲雨，所有的氣惱，憤恨，埋怨統統的流躥在心裏。
她看著那兩人慌張的分開，便對著赤/身luo體的孟毅拳打腳踢。
葉延阻攔。
她便流著淚，指著葉延的鼻梁職責，“我養你這麽大，你怎麽能跟男人搞在一起？”
葉延顫抖著唇，“媽，我喜歡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