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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怕什麽來什麽
馬英傑正想回應羅天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羅天運辦公桌頭上的電話猛地叫響起來,聲音很急,羅天運看了一眼,沒接,還想往下說,手機又響個不停,這才停下話,一把抓起電話,喂了一聲。還沒說上兩句,羅天運臉色大變。
“什麽,跳樓了?一群混帳,你們簡直就是飯桶,那麽多人看一個女人,居然讓她跳樓,我看這爛攤子你們怎麽收拾!”羅天運暴跳般地吼著,怎麽怕什麽就發生什麽呢?真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這樣的吳都,羅天運還能說什麽?還能對朱天佑書記交待什麽?
與此同時,馬英傑的手機也叫響,餘傑向他報告了剛剛發生在醫院的慘劇。
邱玉花跳樓自殺,摔成了一團肉醬。
馬英傑和羅天運的一場爭吵,因為邱玉花的跳樓而結束。邱玉花是從住院部六樓跳下來的,關於她的死,吳都後來出了好幾個版本。集中起來,說法有兩種。一種說,邱玉花忍受不了劇痛,太煎熬了,臉被毀掉又不及時治療,等送進醫院,整個頭部都開始腐爛,耳朵都要掉下來,那份劇痛是受不了的,她是被痛逼死的。另一種說法,邱玉花想活,於是就自己求死。事物總是發展變化著的,一開始沒人想讓她死,覺得她活著,壞事也壞不到哪裏,頂多就是製造點小麻煩。有時候,人是需要一點麻煩的,什麽麻煩也沒,並不是好事。這是路鑫波在省人民醫院跟馬三思和一同去的何進軍說的,馬三思當時痛斥邱玉花,說壓根沒想到這個女人會跳出來製造麻煩。何進軍接話就說:“敢拿硫酸潑省長您,反了天了,那天我就不該手軟,破她一張臉,算是輕了。”
路鑫波歎一聲,衝何進軍說:“她就一小麻煩,不礙事的。”
何進軍立即接過路鑫波的話說:“請省長放心,有機會,我把這麻煩解決了。”
路鑫波當下搖頭,跟馬三思和何進軍語重心長講了一番,其中就講到麻煩的辯證學。說有些麻煩看似很大,其實不然,有些麻煩看似很小,壞起事來卻很徹底。人活著,不能一點麻煩也沒,必要時候,是要有一些小麻煩還敲打自己的,免得太安逸,忘了危機。後來又講到,真正困擾一個人前程的,不是那些大家都看在眼裏的麻煩,而是誰也看不見但又真真實實存在著的,潛伏在麻煩背後的那些黑手,才是最致命的。
路鑫波用了黑手這個詞。現在,這隻黑手出現了。何進軍認定就是馬英傑,於是當機立斷,跟誰也沒請示,既不向馬三思匯報也不向路鑫波的秘書小安子打招呼,直接來到醫院,將值班醫生還有護士打發走,把樓上值班的警察也支走,一個人對付邱玉花。邱玉花哪裏還能受得住那份折磨,她的心已被重型卡車輾壓過無數次了,早已脆弱不堪,稍稍再一折磨,就徹底垮了。
當然,吳都官方發布的消息不是這樣。邱玉花出事不到兩小時,馬英傑被通知去開會,這次會議隻有少數領導參加,馬英傑一開始不在與會者範圍,會議快要開始時,羅天運忽然讓人通知讓他也來參加。
“把馬副秘書長也叫來吧,他可能對這事關心。”羅天運用冷得不再冷的口氣說。
會上羅天運沒說什麽,有關邱玉花死亡的消息,是馬三思向大家通報的。馬三思用異常悲慟的音調說:“在惡性上訪事件中企圖自焚的邱玉花,經過多方搶救,傷情已有所控製。但在今天上午十時三十五分,邱玉花間歇性神經病突然發作,自己從六樓摔了下來,當場死亡。”
邱玉花被鑒定為間歇性神經病!馬英傑的眼神跳了幾下,旋即又熄滅,因為他看見,羅天運錐子似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他。馬三思向會議大致說了說情況,又匯報了一下市政府對善後事宜的打算,然後目光對住羅天運,詢問道:“書記還有什麽指示?”
羅天運出其不意地丟出一句:“這事還是讓馬副秘書長發表點意見吧。”
與會者的目光就都盯在了馬英傑臉上。馬英傑忍了幾忍,最後沮喪地說:“既然是間歇性神經病,我還有什麽意見發表的呢?”
羅天運晃晃悠悠地抬起目光:“大家有什麽意見就發表在會議上,今天範圍雖小,但也是市委召集的會議,如果形成決議,我希望大家就能遵守。不要會上不說,會後亂說,尤其馬副秘書長。”
一個書記把話說到這程度,意思已經明白不過了。馬英傑心裏卷過一股黃風,抬起的頭又垂下,他知道,自己跟羅天運的關係,又處於極度地危險之中。
人跟人的關係是很複雜的,有些人看著是朋友,關鍵時候卻會成敵人。有些人明明是敵人,關鍵時候又是很鐵的朋友。生活中培養起來的感情可能是真感情,工作中建立起來的關係,隻能是關係。這是很久之後馬英傑才悟到的。在此之前,他始終堅持著一條,對誰好,就一門心思好到底,碰了釘子也不回頭。
馬英傑不怪老板羅天運。責怪別人永遠是愚蠢者的做法,是敗者的行為。真正的智者,永遠在追問自己,會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想,會替別人先找到一個理由,然後再讓自己解脫。能解脫了別人才能解脫自己,讓別人背負十字架的人,自己永遠在十字架之下。
馬英傑想,羅天運所以如此堅定地將背叛罪名強加給他,理由無外乎兩點。一,他應該永遠跟在羅天運屁股後麵,就跟當秘書時那樣,做羅天運的影子,做消防員,就是不能做他自己。擔任副秘書長後,馬英傑角色發生變化,跟羅天運的關係也發生了變化。這讓羅天運無法接受。任何人都希望別人死心塌地為自己服務,而不想別人跟自己平起平坐,尤其權力場中。一日為臣,終生為奴,這是每個官員對下屬的要求。二,羅天運可能更恨的,是他添了亂。沒哪個領導希望部下給自己添亂,更不希望有人在自己的任期內捅出馬蜂窩來。誰都希望平平安安把這屆官當過去,當得舒心一點,當得風光一點,當得也體麵一點。出點政績不容易,就算出了,還要讓上級能看得見聽得到,還要讓上級喜歡,肯定。但出錯一句話,稍稍哪地方不注意,惹出事來,你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不管是羅天運還是李惠玲,都不希望吳都現在曝出什麽醜聞,不管這醜聞牽扯到誰,曝了,對他們就不利。而馬英傑堅持要做的,恰恰就是曝醜聞,曝內幕,而且目標直指路鑫波!
羅天運當然會憤怒,甚至認定,馬英傑不是跟路鑫波過不去,是跟他過不去。要不,怎麽會讓馬英傑去想,他是如何怎麽當上副秘書長的?那話的潛台詞,不就是馬英傑是他羅天運一手提攜起來的,馬英傑這樣做,等於是恩將仇報!
“我是恩將仇報麽?”馬英傑在自己人品麵前重重打了個問號!可是邱玉花的死再次將馬英傑推到一個危險的境地,以至於讓他來不及細細梳理跟羅天運的關係,情勢變得非常惡劣,逼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抉擇,讓步妥協,還是孤注一擲?
似乎沒有哪次選擇比這更艱難,馬英傑知道,如果一意孤行下去,自己將會徹底背上背叛的罵名,成為官場另類。而每一個官場中人,都不想讓這個圈子“另類”。隻要被貼上“另類”這個標簽,你將在官場寸步難行,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因為規則是大家製定的,需要大家遵守大家嗬護,你今天越界就意味著明天照樣可以越界。有誰願意跟越界者為伍?
沒有!官場說穿了下得是一盤棋!馬英傑快要猶豫快要放棄了,他不想做另類,不想被人強行貼上標簽,更不想被人踢出局。他的誌向在官場,目標也在官場,夢想更在官場。但是邱玉花死了!這個事實橫堵在他麵前,讓他無法穿越無法回避。這個晚上,馬英傑悄悄溜到醫院,站在那幢樓下。月光慘淡,吳都的月光好像從來沒這麽慘淡過。馬英傑印象中,月亮要麽被陰雲遮住,要麽就坦坦蕩蕩跳出來,將幹淨純潔的光灑下來。這晚的月亮卻像個昏昏欲睡的老人,一點醒著的意思都沒有。
現場已被他們打掃幹淨,他們做起這些事來簡直輕車熟路,瞬間工夫,就能把一切掩蓋掉。但是那灘血還在,他們沒來及清理,或者他們認為,不需要清理。馬英傑站在那灘血前,心陣陣發痛,感覺那血不是邱玉花的,是從他心裏汨汨流出的。她死了!馬英傑喃喃道。邱建平幾個被關了起來,還在接受調查,錢富華的兒子原又回到了監獄,已經作出的減刑規定被收回。他們玩這些就跟玩牌一樣輕鬆自如,一點不在乎該遵從什麽程序。其實程序就在他們手裏,程序在權力麵前,不過一張廢紙。
而所有這些,都是因他馬英傑所起,如果他不動那心思,不做出那樣的決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他是罪人,是眼下吳都最大的罪人。他必須贖罪,否則,會一世不安!
###第210章 姑娘逃走了
馬英傑毅然掉頭,內心再也不糾結。他終於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衝了。但是世間的事就這麽離奇,就在第二天早上,馬英傑決計去省城的時候,小丁突然打來電話,情急地告訴馬英傑,邱丹丹逃了!緊跟著,葉小青追到馬英傑的辦公室來了,進門就說:“秘書長,快救救邱丹丹吧,你不救她,這次她怕就沒命了。”
“到底怎麽回事?”馬英傑情急地問。小丁在電話裏說的不大清楚,隻聽見邱丹丹逃了,是路明飛的妹妹帶邱丹丹出去購物,邱丹丹甩開了路明飛的妹妹,搭了一輛出租車就跑。眼下路明飛已經派手下四處找尋,柯老板這邊也派出不少人,車站碼頭全是他們的人,這次要是被抓住,後果不堪設想。
“邱丹丹給我打過電話,剛說兩句就斷了。秘書長,怎麽辦啊,可不能讓邱丹丹再落到他們手裏。”葉小青哽著嗓子說,此時,她覺得自己和邱丹丹都是同病相憐的人。紅顏命薄,葉小青真有這樣的悲傷感。她還是被黃副省長睡了,睡得那麽慘烈,也睡得那麽沒有道理。可是,卻是她葉小青主動送上門的。被黃副省長睡完後,他就丟下一句話:關於馬英傑的問題,他會在省委會議上為馬英傑說話。
現在邱玉花死了,邱丹丹逃了,葉小青一想到這些就有不寒而栗之感。
“什麽地方打的電話?”馬英傑急切地問。
“我查過了,是在一家超市,用公用電話打的。”葉小青的聲音還是帶著哽咽,可是馬英傑的心思全集中到了邱丹丹身上,竟然忽略了葉小青。
“她說什麽了?”馬英傑問了一句。
“就說她會回到吳都,會找你。”葉小青應了一句。
“找我?”馬英傑不明白地看住葉小青。
葉小青不安地解釋道:“她就這麽說的,人都來不了,怎麽找?”
“她會來的,一定會,沒人能攔住她。”馬英傑語氣裏忽然有了堅定味,不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是給葉小青寬心,他是真的相信邱丹丹,有什麽力量能攔得住她呢?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單純任由他們擺布的邱丹丹了,而且她和他們誓不兩立。
“鄧散新呢,他怎麽知道這些情況,不會是?”馬英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葉小青勾下頭,不說話了。馬英傑猜出什麽,語氣有點不好地說:“你們都瞞著我,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葉小青嚇得臉都青了,鄧散新去了省城。他急於找到邱丹丹,急於從邱丹丹手裏拿到那些資料。邱玉花不能白死,他們必須給邱玉花討一個說法。
“秘書長——”半天,葉小青喃喃說了聲。
“行了,不用解釋了。你回去吧,我等邱丹丹!”馬英傑打發葉小青走,葉小青的眼淚又要掉出來,她一肚子話要對馬英傑說啊,可是,她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去吧。”馬英傑的聲音軟了一些,葉小青轉過身,腳步很有些被動地往外邁著。她內心多想馬英傑發現自己的異樣,多想聽到馬英傑喊一聲:“小青,你怎麽啦?”可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馬英傑的辦公室門口,馬英傑都沒有喊她,她的心又一次陷入了最最低穀之中。
馬英傑取消了去省城的打算,這個時候就算去省裏,他也沒有心情向誰反映什麽。他的心又被邱丹丹牽住,他得等邱丹丹。
但是邱丹丹並沒在馬英傑算計好的日子裏出現,馬英傑期盼著的那個電話或是敲門聲一直沒響。兩天過去了,邱丹丹還是沒來找馬英傑,馬英傑快要堅持不住,兩天裏發生不少事,都是因為邱丹丹而引發的。有人似乎比他還急,已經搶在前麵采取應急措施了。
駐京辦主任賀子龍來了趟吳都,沒跟馬英傑見麵,到了之後就去找羅天運,跟羅天運匯報了一上午工作。匯報完,賀子龍離開吳都去了省裏。第二天一早,市委組織部打電話給小丁,通知他立即回吳都。小丁最終被派到吳都最差的一個縣,職務是縣社會救助站副站長,就是以前的收容站。何進軍官升一級,終於當了公安局副局長,頂替了另一位副局長的位置。與此同時,wei穩大隊兩名警察被處分,一名調離出公安係統。這兩人對邱玉花那天的上訪負有主要責任。之前邱玉花是被信訪局和wei穩大隊監控起來的,負責監控邱玉花的就是他們。他們玩忽職守,居然讓邱玉花從賓館逃了出來,還備了硫酸和汽油。這些都是何進軍後來查出來的。馬英傑掌握的情況卻跟這恰恰相反。這兩位是有意放出邱玉花,邱玉花懷裏揣的硫酸還有汽油,也是他們幫忙弄的。包括那天路鑫波的行程,也是他們告訴的。他們提前用警車將邱玉花送到那家廠門後,藏在那家被強行關了門的小廠子裏,路鑫波剛到,邱玉花就從廠圍牆一個洞口裏鑽出來,直接撲向路鑫波。
得知這些,馬英傑心裏一陣欣慰,看來,他並不孤單。但是馬英傑沒想到,同樣的命運會很快落他身上。這天他剛從餘傑那兒出來,電話就響了。
電話是秘書長方揚打來的,問馬英傑在哪?馬英傑說了地方,方揚聲音有點緊促地說:“馬英傑,馬市長叫你,讓你到他的辦公室一趟。”
馬三思叫他?馬英傑眉頭一皺,馬三思最近跟他話也不說,視他不存在。
“好的,我馬上到。”馬英傑回了一句。
半小時後,馬英傑回到了市政府,馬三思在等他。馬三思這天非常友好,馬英傑剛進辦公室,他便熱情地站起來:“馬秘書長,哪裏轉了一圈,這幾天大家都忙,還沒顧上跟你見麵,快請坐。”又示意秘書給馬英傑沏茶。馬英傑說不用了,話頭對住馬三思說:“馬市長急著找我來,什麽事?”
“也沒什麽大事,馬秘書長恢複健康,可喜可賀,下午擺一桌,慶賀一下。”馬三思突然說。
“謝謝馬市長,慶賀就不必了,驚動大家,會招罵的。”馬英傑勉為其難地笑了笑。
“馬秘書長就是高風亮節,我們這些人不能比,不能比的。好吧,說正事。”馬三思話裏有話,說出來的話味,在馬英傑聽來極為不舒服。
省委學校要辦一期市廳級領導幹部培訓班,馬三思讓馬英傑參加,時間兩個半月,說這是省裏的意思。馬英傑淡然一笑,不冷不熱地問:“書記知道不,他什麽意思,我去合適不,別給咱吳都丟人了?”
“書記舍不得你走啊,我更是舍不得。眼下吳都正是考驗我們的時候,李市長要調走,你又要去鍍金,唉,我都愁得不知怎麽辦好。可我不能壞你好事,省裏點名,你說我跟書記敢攔你麽?”馬三思這個時候做好人似的說著。
這話說的多雷人啊,明明是排擠,卻要說成是鍍金,好像機會多珍貴一樣。還有,馬三思的口氣,完全是市長的了,根本不是什麽臨時性主持工作。你聽聽,我跟書記敢攔你麽?都把自己放羅天運前麵了。
馬英傑笑笑:“好吧,既然組織上這麽信任,我就光榮地去了。市長還有其他事?”馬英傑故意改變稱謂,直接喚起市長來了。
“別,別,千萬別說光榮,等你鍍完金,還等著你來領導我們呢。”馬三思這話也不弱,暗中用力,明是玩笑,實則挖苦。馬英傑不想跟馬三思過招,很沒勁。讓他去黨校學習,等於就是把他打發開,別壞他們的事。兩個月後,能不能回到吳都,很難說,或許,從此他就離開官場了。一陣傷感襲來,馬英傑有點堅持不住,趕忙站起說:“頭有點暈,我先回去了,完了我把工作交待一下,按時去報到。”
“恭喜你啊,馬秘書長,將來高升了,可要記得吳都喲。”馬三思伸出手來,跟馬英傑握了握,明著是要送客。馬英傑不卑不亢說:“借市長吉言,但願我真能鍍層金回來。”他把回來兩個字重重強調了下,馬三思臉上表情驟然就不那麽好看了。
出了門,一股挫敗感猛就湧上來,馬英傑感覺腳下忽然無力,邁不動步子。從馬三思辦公室到他辦公室,平時三分鍾就到,這天他走了差不多一刻鍾。
人的一生會遇到許多黑暗,有的時候你覺得自己莫名地會掉入一個深坑,你逃不出來,四周沒有門也沒有窗,外麵光線雖在,但你看不到。周圍沒有一支可以用來支撐你的力量,你抓不到任何東西,徒伸著雙手,就是抓不到。
馬英傑感覺自己就到了這樣的境地。這天他沒在辦公室久呆,坐了一會,拿起公文包回家。司機小汪要陪他回去,他拒絕了,跟小汪說:“安心工作吧,表現要積極,也不要被別人的臉色嚇住。”小汪聽得有些不明不白,他還不知道馬英傑要去黨校。馬英傑親切而又溫和地拍了拍小汪的肩,說了句讓小汪更摸不著頭腦的話:“好好幹,這是五樓,五樓上去是六樓,上麵還有七樓,這樓好像一共十八層吧。”
###第211章 人不能讓問題困死
路過菜市場的時候,馬英傑突然有了衝動,下車,去菜市場買了魚、蝦,還有不少平時能吃到但看不到的時令蔬菜。當你在工作上碰壁,就要及時把興趣轉移到生活上。感情上受了挫,就要想辦法把精力轉到工作上。總之,人不能讓一個問題困死。人生是有多條通道的,也有多個路口。聰明人永遠知道什麽時候該從什麽方向突圍,困死的隻會是笨蛋。
回到家後,欒小雪一見馬英傑提了這麽多菜,不由得吃驚地問他:“有客人嗎?”
“沒有啊。我要去省裏鍍金,一開心就去菜場買了這麽菜,自己為自己慶祝一番。”馬英傑自嘲地說著,可是他臉上卻還是裝不住,掛著讓欒小雪很不明白的苦笑。
吳都發生的事情,欒小雪還是知道一些,而且馬英傑生病的時候,羅天運一直沒關心過馬英傑,甚至連個電話沒打過,現在突然派出去學習,羅天運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欒小雪很是擔心馬英傑,因為馬英傑這幾天過得極不開心,她清楚。身體才恢複過來,如果再這麽大的壓力,他承受得起嗎?
“馬英傑,你有什麽委屈,就說出來吧。說出來會好過一些,我雖然不懂你們的事情,可是我會是一個好的聽眾。”欒小雪一邊接過馬英傑手上的菜,一邊說。
“欒小雪,真沒什麽。我也累了,正好去省裏休息兩個月,沒什麽大不了的。”馬英傑此時好象真的很平靜一樣,這樣的安排也許是最好的安排吧,如果不這樣,馬英傑還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辦。聽說李惠玲也在活動,她也想離開吳都,吳都總在出事,她確實是抗不住了。可是老板呢?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馬英傑是真的不知道此時的羅天運到底有什麽打算,接著會對他有什麽樣的安排。如果真的被羅天運踢出局外,馬英傑很有些不敢想象。他從來沒想過要背棄老板,隻是,他不忍心他們如此對待弱勢群體。他是從山村出來的,對於這些手無寸鐵的人而言,何進軍的做法太過殘忍。對於何進軍這樣的人,居然提撥了,這一點,讓馬英傑著實想不通。才幾天的時間,羅天運怎麽又讓馬英傑有了陌生感和不相信的感覺呢?
“沒事就好,我去做菜。”欒小雪說著往廚房裏走。
“我來幫你吧。”馬英傑也進了廚房。兩個人就圍著做菜閑聊著,倒也真如一家人似的。
這天,馬英傑和欒小雪做了好多菜,兩個人海吃海喝,終於幹掉一桌菜。馬英傑本來不開酒的,欒小雪卻建議喝點酒,既然是喜事,不拿酒怎麽慶祝呢?再說了,不管怎麽說,能去省裏學習,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種折中吧,馬英傑如此說,就去找酒,酒還是羅天運上次給他的,當然是好酒。
好酒放在哪,馬英傑卻不知道,欒小雪便起身去拿。這個家對她來說,真是沒一點秘密。以前或許有,但她楞是作為一個闖入者,將所謂的秘密一掃而光。現在,這個家就休想再有秘密,馬英傑哪怕打一個噴嚏,她也會在千裏之外聽到。盡管這個男人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一起生活了這麽久,心心還是相印的。
這天,欒小雪也陪著馬英傑喝著酒,她除了如此去安慰馬英傑外,真的不知道做什麽好。
欒小雪染了酒的臉是那樣好看,泛紅,也有一點點紫,那可能是興奮的緣故。酒氣順著額頭蔓延下來,慢慢向兩腮延開,顯得那張麵龐既年輕又紅潤,還泛著水的光芒。鼻子上也有紅色映出來,看上去那鼻梁越發的楞,兩個酒窩調皮地盛開著,裏麵汪滿了柔情。欒小雪真是懂得男人的心,知道什麽時候該給男人呈現什麽樣的內容。這一天,她呈現的是溫柔,呈現的是內心裏那份純淨。是的,她不是髒女人,決不是。她幹淨,透明,像一塊水晶,不帶任何雜質地在馬英傑麵前盛開。
馬英傑也染了酒,沒欒小雪那麽多,但臉也微微發紅,發熱。尤其是跟欒小雪目光相對的時候,那熱,就越發明顯,感覺身體正從某一處點燃,慢慢朝全身擴散。
一對在人世上漂泊了好久的人兒,此時此刻像親人般一樣相對而坐。欒小雪把所有的想法都從腦子裏趕出去,讓大腦隻裝一樣東西,那就是對馬英傑的盡量安慰,還有親人之間的關切和友愛。馬英傑也把所有的困境或麻煩趕出去,大腦裏也隻留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對女人的愛。
做不了官,難道我還不能痛痛快快做個男人?這是馬英傑此刻的真實想法。但當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時,他又恍惚了,我能愛她麽,她真是茫茫人海中等我的那一個?等我的那一個又在哪裏?
沒有答案,剛才還熱鬧著的飯桌這陣突然地靜了,也寂了-——,
馬英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用心,可這天他沒有害怕了,這個老板的女人,這個他一直盡心盡力在照顧著女人,此時,僅僅是一個女人而已,一個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一個他名義上的老婆。女人天生就是為床生的,女人一旦失去床,失去一張固定的床,這女人便沒了靈魂。他能給她床麽?這個念頭一冒出的時候,馬英傑還是嚇了一大跳,他這是怎麽啦?
馬英傑還是過不了一個關,把關的仍是老板羅天運。他頹然歎了一聲,率先打破沉默:“欒小雪,從明天起,你不是回秦縣好好辦你的廠子,對了,廠子有什麽困難沒有?”馬英傑主動轉移了自己的關注力,不能因為自己喝了酒,就對欒小雪有任何的想法,不能,絕對不能。
這天,欒小雪沒有談自己的手繡廠,因為手繡廠的事情,欒小雪已經有底,她能夠搞定。隻是馬英傑的問題,欒小雪沒有底,她還是很擔心他的,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安慰馬英傑,除了陪著他喝酒外,欒小雪不知道該幹什麽好。
這天,馬英傑喝醉了,欒小雪把馬英傑扶到他的房間,馬英傑突然抱住欒小雪,嚇得欒小雪一個勁去推馬英傑,一邊推一邊說:“馬英傑,馬英傑,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
馬英傑沒有鬆開欒小雪,如孩子般扒在欒小雪懷裏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欒小雪一下子心軟了,也心酸極了。她才知道馬英傑心裏有多大的委屈和壓力,她沒有再推開馬英傑,而是如小母親般地拍著馬英傑的後背說:“馬英傑,你就大聲哭吧,痛痛快快哭一場吧。”馬英傑真的就扒在欒小雪懷裏大哭著,一邊哭,一邊還在說:“我做錯什麽了?為什麽?為什麽錯的總是我?死的死,傷的傷,可我卻無能為力。做官做成這個樣子,這個官還做下去有意義嗎?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罷手,就這樣放手,我不甘心啊。欒小雪,我們都是從大山裏爬出來的人,我們和這些死傷的人一樣沒有背景,我隻是想為他們說上幾句公道話,我隻是想為他們做一點實事,我沒想著要踩在他們的屍體上升遷,沒有,我從來沒有這樣去想過。我不是出風頭,這樣的風頭,我出不起。那些死傷的臉,活在我的大腦裏,我難受啊,我難受。”
馬英傑哭得如一個嬰兒般無助,在欒小雪的記憶裏,馬英傑從來是堅強而又沉穩的男人,盡管他比自己大不幾歲,可是欒小雪從來感覺他比自己大許多,許多。她第一次麵對這樣的馬英傑,第一次知道官場的鬥爭是以流血為代價的,而且是實實在在的生命啊。
欒小雪的心痛了,也碎了。她伸手替馬英傑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繼續拍打著他的後背說:“馬英傑,哭吧。哭吧。你沒做錯什麽,你是好人,是好男人,真的。馬英傑,別那麽想。”欒小雪用力地抱緊了馬英傑,在他的耳朵如此安慰著。隻是欒小雪雖然這麽說著話,內心卻是無比地心酸。她盡管並不完全知道馬英傑的苦痛,但是她相信馬英傑沒有錯,馬英傑肯定是在站在他們這個階層說話,才突然被送到省裏學習。這個時候讓馬英傑離開,就算是欒小雪這個不懂官場的人來說,也能明白,究竟為了什麽。
馬英傑哭了好半天,酒也被哭醒了一大半,心情突然變得輕鬆多了,見自己和欒小雪貼得那麽近,那麽緊,體內又有火苗不斷往外吐著,冒著,身下的東東不聽使地翹首以待,似乎格外地迫切一般。馬英傑本能地把欒小雪抱緊了一些,欒小雪最先還隻是在盡量想安慰馬英傑,卻感覺下麵有硬物在頂著她,不由得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心如小鹿一般地撞著,撞著-——
房間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兩個人急烈的心跳聲彼此都聽得很清楚,兩個人都怔住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形,就那麽緊緊地抱著,如塑像一般。
手機響了,突然而至的響聲,把馬英傑驚醒了,也嚇著欒小雪了,她猛地推開了馬英傑,轉身逃回了自己的房間,心跳卻還在撞個不停。
###第212章 你就是頭豬
電話是司徒蘭打來的,馬英傑還在賭氣,把聲音拖得太長地問了一句:“蘭總找我有什麽事嗎?”
一句蘭總,把司徒蘭叫得煩躁起來,衝著手機就罵:“你就是頭豬,教不醒的牛!”
“少他媽的一個個在我麵前裝聖人,老子聽夠了。”馬英傑以為司徒蘭會安慰他一句,至少會如欒小雪一樣和他站在一起,沒想到司徒蘭一上來就是罵,馬英傑已經很心寒的,哪裏還能受得起司徒蘭的罵,忍不住也開口罵人了,而且一罵完,不等司徒蘭說話,“啪”地一聲把手機給掛掉了,不僅這樣,還迅速把手機關掉了,他想好好睡一覺,天塌下來也不想再理了!
馬英傑倒在床上,蒙頭睡覺。
另外一個房間裏,欒小雪的心還在跳個不停,她怎麽這麽慌亂呢?她明明就感覺到了馬英傑下麵的變化,她是真的感覺到了,難道馬英傑他,他——
欒小雪不敢繼續想,兩個同處一室啊,如果真的心動了,欒小雪會極為尷尬和為難的。
欒小雪的手機這個時候突然響了,她以為是羅天運的,心跳得更加厲害了,她還是裝不住了。不過她用手撫摸著胸口,告訴自己一定要平靜,平靜。如果這個時候被羅天運知道她和馬英傑此時的情景,對馬英傑怕是更加不利的,這一點,欒小雪很清楚的。
欒小雪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電話,電話一通,對方就罵了一句:“都死了嗎?”
竟然是司徒蘭的電話,欒小雪很反感地皺著眉,想掛電話,可是司徒蘭又說了一句:“馬英傑怎麽啦?”
欒小雪見司徒蘭是關心馬英傑,把想掛電話的念頭給打消了,趕緊說:“蘭姐,你幫幫馬英傑吧,他挺可憐的,喝多酒,哭得象個孩子似的。我又不懂官場上的事,也沒能力幫他,求你了,蘭姐,幫幫他吧。”欒小雪低聲下氣地求著司徒蘭,這個時候,欒小雪想,司徒蘭有能力幫馬英傑,無論如何,她可不想馬英傑這個樣子的。
“你等他醒酒後,給我回電話!”說著,不等欒小雪說話,就把手機給掛掉了。司徒蘭這個態度,欒小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內心一直不安著。
欒小雪不敢再去看馬英傑,站在窗外,盯著窗外一浪又一浪的湖水發呆,她想給羅天運打電話,至少她應該為馬英傑說說話,求求情吧。可是,他從來不喜歡她參與官場上的事情,而且從來也不和她談官場上的事情,如果這麽冒然打電話的話,他會煩她嗎?會多心嗎?
欒小雪在房間裏來來回回地走著,她沒有人可以商量,滿以為司徒蘭會爽快答應幫馬英傑,可她卻把電話直接掛了。欒小雪要是就這麽沉默不語的話,內心極度地不安,馬英傑照顧她這麽久,而且吃住全是馬英傑在承擔,她又為他做了什麽呢?
這麽一想,欒小雪還是掏出了手機,撥通了羅天運的電話,好在羅天運在辦公室裏,沒有開會,也沒有陪客。最近,吳都環境不好,客人也少多了,當然了,老是出事,羅天運內心實在很鬱悶,而且這些事還都與馬英傑有關聯,這讓羅天運更加難受。為什麽馬英傑不能冷靜一下?老是衝當領頭人呢?槍打出頭鳥,這是規律,也是真理。馬英傑混了這麽久,調教了這麽久,卻還在犯錯,一切一次比一次大。
這一次,馬英傑犯的錯誤太大了。不僅僅路鑫波盯著羅天運的處理,孟成林的餘黨也在活躍著,而最讓羅天運心驚的是李惠玲這個時候要走,這一招一定是路鑫波的主意,如果讓李惠玲以引咎辭職的方式弄走的話,再派來的人必定是路鑫波的親信,或者是路鑫波直接提撥馬三思,馬三思已經有點這個苗頭了,無論是誰再來吳都,必定又是路鑫波精心挑選的人,再來的人,肯定就不會是李惠玲這種智商,到時候鬥爭性會更加激烈,如果是那樣的話,還會發生什麽事,會死掉多少人,羅天運都沒有底。這樣的結局,就是馬英傑所謂的正義換來的代價。
羅天運能說什麽好呢?
手機響了,羅天運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欒小雪的。欒小雪很少給他打電話,難道又出事了?羅天運的心揪了起來,這個時候,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出事的地方啊。
“丫頭,怎麽啦?”羅天運急切地問了一句。欒小雪感覺到了羅天運的急切,竟然內心一熱,他還是在乎自己的。
“你,你別緊張好嗎?我沒事。我在家裏,好好的。別緊張。”欒小雪趕緊安慰著羅天運。
羅天運一聽,鬆了一口氣。不由得笑了笑說:“我太緊張了,是太緊張了。”
“對不起。總讓你擔心我,我,我真的很沒用。”欒小雪的聲音越說越低。
“丫頭,別說這些傻話。我說過,我是你的天,我會好好保護你的。”羅天運想笑著安慰欒小雪,可是他還是想到了欒小雪在醫院的一幕,還有司徒蘭特意布置的房間,還是不時適宜地浮現在羅天運的大腦裏,他的心痛了一下,接著又是被揪起來的感覺。
“嗯。我知道,我知道。”欒小雪喃喃地說著。羅天運越這麽說,欒小雪越不知道如何開口說馬英傑的事情了,他會懷疑自己嗎?可是要是不為馬英傑說話,她又那麽內疚,她欠馬英傑太多,太多,她能拿什麽去還呢?
“丫頭,你有事找我是嗎?”羅天運問了一句,欒小雪如果沒有事情,絕對不會打電話的。
“我,我,-——”欒小雪結巴著。
“說吧。”羅天運淡淡地說了一句。
“是馬英傑的事情,為什麽突然讓他走呢?他又沒做錯什麽。再說了,他為如我一樣的村民說幾句話,就錯了嗎?為什麽每次犧牲掉的總是我們窮人呢?窮人的命就真的那麽賤嗎?為什麽?”欒小雪越說越激動,完全忽略了對方是羅天運,對方是曾經警告過她,不要參與官場事情的市委書記,而不是她愛的男人,至少在這個時候,他不是她的愛人和男人。隻是一個政客,一個吳都的一把手,一個正在為吳都的事情而苦惱的一把手。
“馬英傑讓你給我打電話的嗎?馬英傑教你說這些話的嗎?馬英傑說他沒錯是吧?”羅天運一下子生氣了,冷著臉反問著欒小雪。
欒小雪緊張極了,可是她既然已經為馬英傑開了口,就得繼續求情下去。
“馬英傑沒讓我給你打電話,馬英傑也沒教我說任何。難道我是木頭人嗎?我看不見吳都發生的事情嗎?”欒小雪也反問起來。
“哼,”羅天運終於冷笑了起來,接著說:“你也長本事了是吧?你也要反天是吧?也認為你們窮人是賤命是吧?”
“你怎麽可以這樣冷漠呢?馬英傑哪點對不起你?馬英傑為了我們付出了那麽多?我懷孩子的時候,馬英傑想著心思讓我嫂子給我做吃的,無論他去哪裏,他都會讓嫂子來照顧我,我吃他的,喝他的,而且連我嫂子的房子都是他替他們租的。他的工資幾乎花在了我和我家人身上。雖然我,我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我對不起你,可是馬英傑哪裏對不起你了?他不就是為我們窮人說了幾句話嗎?難道他就不該說的嗎?為什麽錯的總是他呢?你難道沒錯嗎?我痛苦的時候,你在哪裏呢?我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你又在哪裏呢?每次我需要幫助的時候,都是他出現在我的身邊,每次,我難過的時候,也是他在我身邊安慰我,鼓勵我。為了讓我開廠子,他不僅替我找資料,就連在秦縣住宿的地方也是他替我安排好了。你總說你是我的天,總說要保護我,你又拿什麽來保護?又能給我一個什麽樣的天呢?馬英傑從來沒有說過什麽,可是馬英傑卻一直在為我做著這樣、那樣的犧牲和付出。我不是木頭人,我有心,我有心。你明白嗎?
現在,馬英傑喝得大醉,而且哭得那麽傷心,他說所有的人都不要他了,連我也不要他了,他那麽可憐啊。就算他做錯了,你難道就不能原諒他嗎?何況他沒有做錯什麽,你為什麽要趕他走呢?為什麽?我,我真的想不明白。可我欠他的,欠他的,你明白嗎?”欒小雪越說越激動,她從來不敢在羅天運麵前說這麽多話,現在,為了馬英傑,她全說了。是啊,她總得為馬英傑做點什麽吧。
沉默,安靜,又一下子靜得隻有心跳聲。欒小雪似乎都能夠聽見羅天運的心跳聲,當然,她隻是幻覺。
羅天運一下子沒說話,是他震驚了,他沒有想到欒小雪會有這麽多的委屈,沒有想到欒小雪對馬英傑的欠意這麽深,這麽濃。是啊,欒小雪一直靠著馬英傑生存著,從某種意義來說,是馬英傑目前在養著她,而這些原本應該是他的責任,他的義務。可他把這一切丟給了馬英傑,他卻讓馬英傑替他養著自己的女人。
羅天運又一次痛苦極了。“馬英傑呢?”羅天運沉重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