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可方物
“對了。”
陳積又想起了什麽,剛想說出口的時候突然停頓片刻,然後就見他又坐回了剛才的位置,這才開始說道:“你不想走這流程我也由著你,但是後麵的事情就不能再偷懶了,明天要見父親還有二哥二嫂他們,這些事情素素做不來。所以你今天就搬過來吧,住的問題去找紅袖兒,就是那個帶麵具的侍女,你見過的。”
幼笳麵帶寒霜,然而陳積依舊自顧自的說著:“還有穿著的問題,你想穿什麽是你的喜好,在今日之前以及日後去到北涼我都不想幹預,但是剩下的這段時間還請聽我一句,換成女裝少點麻煩。”
“吩咐完了?”
幼笳語氣中的敵意十分明顯,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她哪裏被人這麽要求過。
“隻是提醒,算不上吩咐。當然,你如果足夠懂事的話,我也用不著這麽麻煩。”
“你說什麽?!”
然而陳積卻是直視著她的雙眼,反問道:“這些不是你應該做的?”
幼笳的氣勢絲毫不弱,死死的盯著他道:“你不妨直說好了,我還有哪些應該做的?”
她在最後的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陳積自然聽出了她的意思,然後搖頭道:“我剛才所說的和你前些天提醒我的其實並無區別,都是維護各自所在家族的麵子而已,不會影響咱們自己之間的約定,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陳積覺得自己已經說的足夠清楚,所以便起身最後說道:“我知道你是公主,脾氣大,但是就這麽幾天的事情,最好還是克製一下。想要出氣的話等到過年之後去了北涼,有的是機會和人手,別人不說,施英同不就是在等著了?”
陳積事先猜測的不錯,他在曹休等人的桌前確實待了時間比較長,而且本來就微醺的他又是連飲了十幾杯。
酒量這東西本來就是練出來的,陳積最近這半年一直專注在其他地方,飲酒的次數可是說是少的可憐,所以還沒等他起身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頭暈目眩。
曹休和羅永齋等人雖說勸酒勸的勤了點,但是嘴上早就沒有了之前在紅豆館時的肆無忌憚,縱然是在醉酒之時也是相當規矩。
時間過的很快,等到陳積搖晃著離開大廳的時候,那傍晚的陽光僅剩一絲餘暉。
他下意識的想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但是微微停頓之後,還是晃了晃腦袋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身後院子裏的人好像已經換了不少,有人看到他的身影之後便開始起哄,內容無非是春宵時短,世子多多珍惜之類的詞,他們明顯也是喝多了的。
陳積下意識的回頭罵道:“放你娘的屁,現在是晚上時間最長的時候!”
那樣子就是個標準的醉漢。
此時一道輕巧的身影從大廳裏跑來,陳積縱然是醉眼朦朧也知道這道身影就是小衡的。
“公子,小衡扶你過去吧。”
“不用不用。”
陳積擺了擺手,他倒沒有說什麽我還沒醉之類的話,隻是道:“我知道路的,自己過去就行。”
小衡哦了一聲,遲疑片刻便又輕巧的跑開,不一會兒又跑回他的身邊,手中多了一盆清水和一方濕巾,不知道從哪間房裏端出來的。
“小衡先給公子擦擦臉,也能清醒清醒。”
陳積這次倒是沒有拒絕,等她給自己擦拭完後,陳積並沒感覺自己變得有多清醒,隻是臉上稍微舒適了一些而已。
後院裏的新房其實並不是新蓋起來的,它隻是在打掃幹淨之後,被掛了許多紅色的燈籠以及貼上了許多精致的窗花,看起來顯得比較新而已。
裏麵的新人正端坐在床榻之上,一動不動,頭上彩緞的紅色小穗同樣好似靜止,看不到一絲的晃動。
她已經不知道在這裏坐了多長時間。
“砰!”的一聲,房門被推開,那些紅穗兒這才突然一抖,隨之開始跳個不停。
陳積本來是想輕輕開門的,但是現在這個狀態的他實在不好掌握下手的輕重。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新人突然驚慌的模樣,隨之寬慰道:“別慌,是我陳積。”
那新人這才安穩了許多,隻不過隨後又將頭給低了下去。
陳積將房門關上之後,這才發現房間裏已經有些昏暗,好在前方桌布上蠟燭火折之類的東西一應俱全,陳積過去將蠟燭點上,然後這才走到那布置十分華麗的床前。
陳積不想有太多遲疑的情緒,所以直接掀開了那條彩緞,裏麵的新人素素也順勢抬起了頭。
在這刹那之間,陳積隻覺得自己的醉意更濃,眼前的這個正在凝視自己的女子是如此的美,美的不似世間之人。
陳積終於開始真正理解不可方物的意思,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好像都不能和眼前的美人相提並論。
他的反應全都落在前方美人的眼眸之中,包括此時的失神。
素素的雙眼含淚,她隻覺得自己已經無限滿足,女為悅己者容,自己的容貌顯然是驚豔到了三公子。隨後的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開始拚命的眨眼,原來是眼眶裏的眼淚太多,馬上就要流了出來,她可不想讓眼淚弄花了臉。
隻是這樣一來,陳積也從失神中清醒過來。此時的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很多人在回憶自己最美的時候,大多都會說是在穿上嫁衣的時候。
陳積在心中喟然長歎,對於剛才的反應他倒沒感覺怎麽丟人,隻是之前準備的那一堆話就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了。
素素並沒有趁機為自己說些什麽,倒是一直在為幼笳解釋,說公主不是故意讓自己過來頂替的,隻是因為身體不適,再加上大婚的時候要忙一天,公主的身子肯定受不住,所以自己才代替她的。
素素還說公子放心,公主已經和自己說過,今天就會搬過來的,肯定不會影響明天和公子一起問安和奉茶。
陳積臉色有些恍然,心道原來是錯怪了人家,對於自己臉麵的問題陳積從來就沒有糾結過,隨後他就想著明天怎麽給人家賠個禮。
再之後他就開始疑惑,當時的幼笳直接給自己說明就是了,為什麽非但不解釋還要扯上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然而遺憾的是,他現在已經開始昏昏欲睡,腦子在酒精的侵蝕下已經變得不太靈光。
身前素素的身影也逐漸開始模糊,再之後他便直直的躺在床上,慢慢睡去。在他最後的意識裏,是素素起身費力的幫他寬衣脫靴,陳積掙紮了幾下想自己動手,但最後還是沒有抗的住那滾滾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