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還好
後來，也是那個女人懇求她的父親，讓他去學校上課。對於他為什麽會受傷躺在路邊的事情並沒有多問。
那個時候他的心底並不是沒有感動，隻是這樣的感覺全都被對於她的愛遮住了，他愛那個女人不是因為她救了他，也不是因為她們一起相處，而是路邊暈倒的最後一眼，看見她的一瞬間，就已經怦然心動。
米思萱，為什麽，我們會落到今天的地步，這輩子唯一看錯的人就是你，傷我最深的人也是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為什麽救了我，又要讓我承受這樣的悲痛。
宮晴坐在車子裏，看著反光鏡裏的自己，突然心底一動，老大如果是自己消失的，那一定會選擇一個安靜的地方，這個地方，那就是夫人的墓。
開車到達墓園的時候，就看見穆少淩坐在墓碑之前，全身濕了，雙眼無神。
這個時候的穆少淩還真是讓他覺得陌生，就算是當時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頹廢過。
“老大。”
穆少淩好像沒有聽見一般，依舊是看著遠處，沒有半分回應的意思。這個時候，他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他。
宮晴卻有些害怕，看著他的眼睛，心底有些慌亂，這是怎麽了，怎麽平白無故的變成這樣。
“老大。”
穆少淩終於抬頭看他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些狠戾，這樣的眼神中帶上幾分殺氣。
宮晴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臉上的慌亂，更多了一些，這個樣子的穆少淩他並沒有見過，對兄弟露出這樣的表情。
看著他後退的樣子，穆少淩眼中的淩厲收起來。
“有事？”
宮晴也平靜下來，站穩在後退的地方，眼神堅定的看著穆少淩。
“總裁，下雨了。”
穆少淩抬頭看看天，眼神中帶上幾分的恍惚，下雨了？
再看看自己的身上，衣服竟然都濕了，天色也黑了下來，他已經來了這麽久了？
“我知道了。”
站起身子，但是因為一個動作太久，雙腿有些發麻，猛地跌下去，雙手扶著墓碑，才勉強撐住。
宮晴走上來，想要伸手扶住他，但是卻被他拒絕了。
“出去，出去等我！”
淩厲的話語和眼神，讓宮晴不自覺的臣服了，把手收了回去。眼中帶著幾分的擔憂，但是不敢再有半分的動作。
最終在他的眼神中，退了出去。
李嫣坐在李唐的懷裏，眼神緊盯著急救室門口，等著那個女人出來，媽咪以前也進去過，但是從來沒有這麽久過。
“爹地，媽咪怎麽還不出來？”
女孩清澈的眼神，讓李唐莫名的有些心慌，自從進入證治界，大風大浪她都過來了，從來沒有這樣怕過一個人，但是今天他卻不敢看一個兩歲半女孩的眼睛。
保姆看著兩個人，心底的疼痛更多了幾分，好好的一個家庭，非要麵對這樣的困境。
“小姐，你餓了嗎？”
李唐看著突然出聲的女人，眼中帶著幾分的感激，這樣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她的問題，因為連他都不知道會出現什麽樣的後果。
但是李嫣顯然對於保姆的問題不感興趣，依舊盯著身後的男人，微微皺起的眉頭，映著茫然的大眼睛，讓人無端的心疼。
“爹地？”
不甘心的再次開口，看著這樣堅持的女兒，男人隻能低下頭，心底對於自己的沒用，更多了幾分的唾棄。
是他的不對，這麽長時間竟然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沒有辦法救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沒有辦法給他們的女兒一個幸福的家。
“我也不知道，你怕嗎，嫣兒？”
最終還是抬起頭來，就算是堅持了兩年，但是真的麵對這樣的一幕，他沒有辦法繼續逃避，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女兒。
安然，那個女人出院並不是真的因為想要陪他們的女兒生活吧，隻是想要讓他們互相牽製，不讓他做出什麽傻事。
就算是明知道她的陷阱，他卻沒有辦法躲開，這樣溫柔的陷阱。
李嫣看著李唐嚴肅的表情，還有眼底的無奈，堅定的搖搖頭，然後伸著小胳膊抱住男人的脖子，伸手拍拍他的腦袋。
“爹地，你也不要怕，我會陪著你的！”
這樣稚嫩的聲音說出來的誓言仿佛更加動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眼圈一紅，被安慰的男人臉上也揚起來一絲笑容，雖然帶著幾分的苦澀，但是能夠看得出是發自內心的。
“好，你陪著爹地。”
這個時候，急救室的門被打開。
李嫣掙紮著跑過去，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她的媽咪終於出來了，不知道這次是不是跟往常一樣，會累的睡過去。
“阿姨，阿姨，我媽咪又累的睡著了嗎？”
護士眼中劃過一絲難過，這個小女孩這樣可愛，這個女人剛才在急救室中說的話，她還記得。
“告訴我女兒，我隻是累的睡著了，她還太小，不知道什麽是麻藥。”
這樣的母女，為什麽就偏偏要承受這樣的感情。
“是的，你要乖，不要打擾媽咪哦！”
李嫣乖巧的點點頭，臉上天真的笑容，讓四周人笑容的苦澀更多了幾分，護士伸手摸摸她的小臉，雖然小，但是長的五官精致，這樣的女孩子長大了，一定又是一場風波，不知道被多少男生追求。
李唐坐在椅子上，眼神緊緊盯著這邊，卻沒有半分的動作。大家目光移過來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不解。
剛才來的時候，這個男人的樣子他們還記得，怎麽這個時候，卻不過來看看剛下手術台的妻子。
“你們送她回病房吧。”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男人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是用了多少的力氣，才能完整的說完這句話。
等待的時候，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還好，他還有機會，能夠找骨髓。
不管是什麽時候，他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女人。
“爹地，你不走嗎？”
李嫣站在安然的身邊，轉頭有些茫然的看著長椅上的男人。
“你乖，你陪媽咪一會，我一會再上去。”
一直到所有的人離開，他的眼神才收了回來，安靜的坐著，伸手抱著自己的頭，一直到月亮升起來，都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安然被推進特護病房，雖然已經搶救了，但是她並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而且，之後的日子裏，還要繼續進行化療。
李嫣坐在一旁，眼睛緊緊地盯著病床上的女人，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爹地問她怕不怕是因為什麽了。
是因為怕她的媽咪再也不會跟她說話了。
會嗎，不會的，媽咪最愛的就是她了，怎麽會不要她，不陪她說話，不陪她玩遊戲。
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沒有那隻小狗狗，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狗狗，狗狗！”
一邊喊著，她一邊原地轉著，眼睛四下裏打量，臉上帶著焦急和慌張。以前這個時候，都是那隻狗狗陪著她，是誰把它藏起來了。
保姆看著突然就急躁起來的女孩，身子一怔，這是怎麽了？
隨即就聽到她嘴裏的話，心底明了了幾分，趕緊伸手抱住她。
“狗狗在家，我這就讓人回家去把它帶過來好不好？”
李嫣看著她的眼睛，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但是眼中的淚水沒有停，臉上的無助是那麽明顯。
“我要狗狗。”
已經有些沙啞的聲音，讓保姆的心一緊，這個孩子雖然不是她看著長大的，但是相處的這幾天，她越來越喜歡她，而且夫人對她的寬厚，也值得她對她這樣好。
“好，我這就讓人回家去帶它過來。”
李唐終於抬起頭來，冷靜了幾分鍾，才雙手撐著膝蓋，想要站起來，但是膝蓋依舊沒有任何的力氣，他嚐試了幾次，還是坐在長椅上。
臉色帶著幾分蒼白，心底的恐懼還沒有完全的沉寂下去，嘴角沾上幾分苦澀，這個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麽是害怕。
司機下樓的時候，看見這樣的一幕，不由自主的停下步子，長長歎了一口氣。原來是因為這樣，剛才市長才沒有一起上樓，夫人對他的影響力已經這樣大了。
想抬腿走上來攙扶他一把，但是隻是身子一動，他就又停下來，轉身往外走去。
這個時候，他一定是不想要麵對任何人的，他不想別人看見他的恐懼，這也是為什麽他很少來醫院。
不是不想念，但是怕別人看見他的懦弱，更怕看見那個女人痛苦。
天色完全黑下去的時候，他才勉強撐著背後的牆，踉蹌的站起來。身子還是有些發軟，嚐試了幾次，他才放下手，盡量站直身子。
等他上樓來的時候，安然已經醒過來，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伸手憐惜的摸著病床邊抱著狗狗睡著的女孩。
同齡的孩子，怎麽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坐著睡在病床邊。是她，對不起她；是她，沒有做一個好媽媽。
李唐站在門口，看著她生動的臉，心底的恐懼才真正的沉寂下去，眼底多了幾分的溫潤。這個女人，真的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