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這一切都是騙局
這一天，秋高氣爽，萬裏層雲。
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她的事業也逐漸步入正軌，顏冰思弟心切，再次向沈墨提起要去探望顏傑的事情。
“沈墨，我已經好久沒有看過小傑了。”顏冰輕輕推了推躺在沙發上的沈墨，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今天正好周末，我們兩個都放假，不如我們去看看小傑吧？”
也不知道弟弟的病情現在恢複的怎麽樣了，雖然沈墨一直傳來的都是好消息，可是作為姐姐，那顆擔憂的心還是不能靜止。
“不行。”
出人意料，沈墨一口拒絕。
這樣幹脆利落？
顏冰吹胡子瞪眼，立刻不幹了。
“為什麽？我可是他姐姐，做姐姐的去探望正在受病痛折磨的弟弟，有什麽不對嗎？沈墨，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她隻是想看看自己的親生弟弟而已，這有什麽不對？憑什麽沈墨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沈墨狹長的鳳眸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快的仿佛從未發生過。他麵色冷硬，絲毫不講情麵，聲音也冷冰冰的，“沒有為什麽，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顏冰微微一怔，委屈起來。
看著他反應這樣劇烈，不知為何，顏冰心裏突然有些慌亂。
“我知道了。”
出乎意料，她並沒有再繼續堅持了，隻是點點頭，便上樓去了，將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裏。
沒關係，不讓她去，她就自己去。
顏冰想到這些，立刻收拾起來，為了避開沈墨，她特意將窗簾撕成一縷一縷的，從窗戶吊下去。
做完這一切，她已經滿頭大汗，不過索性已經完工了。
顏冰緊緊拉著窗簾，一點一點往下爬，動作敏捷緩慢，仿佛一個爬樹的老手。
安全落地！
她抬起手，對著剛剛不小心被刮破的傷口呼了一口氣，拿起紙巾擦了擦，便不在意了。
接下來的一切，打車，找路，水到渠成。
花了大半天的時間，顏冰終於按照模糊的記憶，找到了之前安頓顏傑的莊園。
莊園裏麵，不時可見許多小動物，一切都是記憶中美好的樣子。
空氣都要比城市裏好上許多，顏冰不禁感到欣慰，顏傑住在這樣的地方，對身體真的大有裨益。
再往深處走，便是顏傑的住所了。
“夫人？”
突然，一個女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顏冰心裏一驚，腳步便頓住了。
被發現了？
她不會告訴沈墨吧？
這可怎麽辦？希望這裏的人不知道沈墨不允許她來這裏。
僵硬地轉過頭，顏冰笑了笑，柔聲說道:“你好，我想來看看小傑。”
她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心中也有些忐忑。
“夫人可算是來了。”女傭激動的同時，臉上又掛著滿臉愁緒，“小少爺的病情越發嚴重了，夫人來看小少爺，相信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女傭還在喟歎，卻不知道自己的話早已經在顏冰的心裏激起了驚濤駭浪。
她愣怔片刻，一把抓住女傭的肩膀，麵色焦急，還帶著慍怒，聲音十分急切，“你說什麽，病情加重？這怎麽可能，沈墨明明告訴我，小傑的病情已經越來越好了，過不久身體就會康複了，怎麽可能會越來越嚴重？”
這不是真的。
沈墨告訴她了啊，都是好消息。
可是，女傭沒有騙她的必要。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突然被這樣質問，女傭心裏十分慌張，“沒有，我沒有撒謊，夫人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小少爺的身體越來越差，已經躺在床上好長時間了。”
女傭再說什麽，顏冰已經聽不進去了。
這個時候，她迫切的希望見到顏傑，確認他的身體狀況。
她推開女傭，拔腿就往顏傑的住處跑去，就像瘋了似得。
小動物的叫聲十分沉重，樹上僅存的幾隻小鳥也發出哀戚的啼叫。
終於到了。
顏冰氣喘籲籲地扒著門框，探著身子往裏看。
隻一眼，便怔住了。
床上的顏傑哪裏還有當初活潑的樣子？
小小的少年躺在床上，黯淡的大眼睛無神的睜著，麵黃肌瘦，顴骨凹陷進去，身上穿著病號服，裸露在外的胳膊，骨頭和青筋根根可見，孱弱的身體好似風一吹就會飄走。
這還是她的弟弟嗎？
這分明就是一具骨架。
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有微弱的呼吸罷了。
顏冰眼眶發紅，淚水撲簌簌地往下落，打濕了衣襟，雙腿無力，如果不是雙手緊緊扒著門框，恐怕她下一秒就會癱軟在地上。
女傭趕來，就看到這一幕，不禁眼眶一熱，感歎世事無常。
“夫人，別太傷心了，小少爺的病會好的。”女傭將手中的雞湯遞給顏冰，說道:“這是小少爺的雞湯，夫人進去看看小少爺吧。”
顏冰終於有了反應，呆呆地接過來，眼前一片茫然。
過了一會兒，顏冰終於提著雞湯，輕輕推開木製的門。
顏傑躺在床上，消瘦的身體掩在雪白的被子下麵，幾乎看不到被子起伏。顏冰心裏一疼，眼眶裏湧出溫熱的液體。她輕輕走過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把雞湯放在床頭櫃上，騰出手慢慢的撫摸顏傑因化療而剪的短短的頭發。
顏傑睡得並不熟，沒過多久就睜開眼睛，唇邊綻出一個微笑：“姐。”
顏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怎麽就知道是我啊？我已經好久沒來看你了，萬一猜錯了怎麽辦？”
顏傑眷戀的蹭蹭她的手心：“不會。雖然姐姐好久不來了，可小傑一直都記得姐姐的味道。”
顏冰再也忍不住，眼淚吧唧吧唧落下來，呼吸間帶了哭腔。
顏傑慌亂起來，他又看不見，隻能伸出手順著聲音摸索著顏冰的臉，想給她擦眼淚：“姐，你別哭。我的病一定會好的，沈墨哥哥已經給我聯係國外有名的醫生了。”
白皙的手指皮包骨頭，一點一點摸索著給顏冰擦著眼淚，卻怎麽也擦不完。
顏冰不忍再看弟弟空茫的眼睛，把臉邁進弟弟的手掌，放聲哭道：“是我不好，我不是個好姐姐。是我沒照顧好你，才讓你生病的。是姐姐沒本事，才會耽誤了病情，要是能早一點，早一點去醫院，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你還年輕，你還這麽年輕啊。”
顏傑早就看開了，繼續柔聲安慰顏冰：“姐姐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愛哭鼻子？現在姐姐可以做我的眼睛啊，我們還有很長時間可以在一起。姐，我餓了，好餓好餓的。”
顏冰一聽顏傑說餓，急忙擦去眼淚：“女傭給你煲了湯，你不是說愛喝雞湯嗎？”
她小心的托著顏傑的後背幫他坐起來，背後又加了兩個軟枕墊著。
顏傑本來還帶點血色的唇因為起身變得蒼白，額頭也漫了一層薄汗。他目不能視物，起身時緊張的雙手攥住顏冰的衣袖，清晰的血管青筋在瘦消的手背上格外凸出。
顏冰反握住他的手，青年的骨節修長，顏冰一隻手竟不能完全握住。她有些恍惚，如隔經年，似乎昨天顏傑還是那個跟在自己後麵帶著嬰兒肥的懵懂少年，不過眨眼間已經長的比自己還高。青年眉目清秀如畫，若是沒有這場病，該是怎樣的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顏傑歇了一會，平靜下來，不好意思的鬆開手。
顏冰這才反應過來，抽出紙巾擦去了他額頭上的薄汗。扭開保溫桶，雞湯濃鬱的鮮香很快彌漫開來，充斥著整個病房。她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勺尖往前送了送，觸碰到了顏傑的唇瓣：“啊，張嘴。”
顏傑勾起嘴角，含住雞湯，清香在舌尖炸開。等他咽下湯汁，才笑著說：“姐姐哄小孩子呢？我已經長大了。大到能保護姐姐。”
顏冰又喂給他一勺：“是。我們小傑長大了，但是到八十歲，小傑在姐姐心裏，還是那個要一直疼一直寵的孩子。”
姐，我要真能陪你到八十歲，該有多好。顏傑心裏如是想到。他不忍打破溫馨的氣氛，又惹姐姐難過，也就不再接話。
顏傑其實胃口一直不太好，但為了轉移姐姐的注意力並哄她高興。也就多喝了幾口。即便如此，也就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下去了。
顏冰也不逼他，快速收拾了碗勺，又坐著陪顏傑聊會天。看顏傑眼角眉梢都染了倦意，也就扶著他躺下來，看他睡下了才走出病房。
病房外，是接到女傭電話，立刻趕來的沈墨。
兩人沉靜了片刻，顏冰終於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她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騙我？”
她聲音嘶啞，好似一個垂暮老人。
沈墨默然。
顏冰也不再發問，就靜靜等待著他回答自己的問題。
“顏傑病情加重，我不想你擔心。”
聞言，她露出一抹淒慘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蕭瑟。
“所以，你就瞞著我？是不是我不來，你就打算瞞我一輩子？”
“你別無理取鬧。”沈墨皺眉，心情無比煩躁。
“我無理取鬧？”顏冰雙眼紅腫，音量也提了幾分，帶著明顯的怒氣，“我弟弟病成這個樣子，你一句不想讓我擔心，就瞞著我這麽久，你還說我無理取鬧？沈墨，你到底有沒有心？”
在顏冰心中，什麽都比不上顏傑。
沈墨這樣做，無疑是把她往死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