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再起

  前有宮女行刺,今又起禍端,眾人提心吊膽,憂心忡忡。


  絕大部分人在意行凶者,而鍾離暮雲更關心蕭林的安危。


  他當即下跪請旨:“永寧郡主應是追凶而去,刺客情況未明,懇請陛下派兵增援。”


  鍾離暮雲的焦急太過明顯,以至旁人容易聯想到男女之情上。隻是迫於當下的情形,沒幾個人有心情八卦。


  而其中的楊逸雯見到這一幕,心裏很不是滋味,眼中的眸光都暗淡不少。


  這是穆王妃最不願意看到的,要是今晚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就會認為自己兒子喜歡蕭林,那麽日後議親之事會多了阻礙。


  “懇請陛下增派援兵。”鍾離暮雲心急地再請求。


  鍾離博萬嘴角勾勾,慢悠悠地問:“你似乎很在意永寧郡主?”


  鍾離暮雲焦心如焚,滿心都是蕭林,大腦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也顧不上回話,就想起身追過去。


  見此,穆王妃不顧殿前禮節,喊道:“世子,站住。”


  同一時間,蕭林提著沾血的黑劍回來了,神色凝重,卻不見外傷。


  蕭林一出現,鍾離父子是最為激動,隻是兩人的關注點不同。


  “你可有受傷?”


  “可有擒獲刺客?”


  兩父子同時發問,關心口吻和迫切語氣相碰撞,致使兩人愕然地對望。


  偌大的宴會鴉雀無聲,旁觀者打量的眼神在蕭林和鍾離暮雲之間來回掃視,差不多認定兩人有貓膩。


  蕭林無視別人看戲的眼神,兩個問題一起回答:“我沒事,刺客跑了。”


  鍾離暮雲是鬆了口氣,而鍾離維寧則是詫異。


  蕭林的能力有多強,是不容置疑。如果連她都抓不到的人,估計整個皇宮的禁軍都不是對手。刺客一天不死,鍾離博萬就危險一天。


  這個消息不算好,鍾離博萬卻依舊淡定,他看得出蕭林有話還沒說。


  “即刻起,封鎖紫瓏宮,隻進不出。穆王爺,永寧郡主,隨朕來。其餘人一律原地待命,若有異動,格殺勿論。”


  聞言,眾人大驚失色,又戰戰兢兢,生怕被牽連。誰也沒料到,一場高高興興的群芳會竟終止於驚心動魄的行刺。


  鍾離維寧正要跟上去,卻瞄到還掛著的飛蛇群,不得不提醒鍾離博萬:“陛下,如何處置飛蛇?”


  鍾離博萬看了蕭林一眼,蕭林意會後大手一揮,飛蛇全被攔腰截斷,隻剩一條被蕭林吸過來,捏住了它的七寸。


  在場的人沒看清蕭林是如何出手,就被淋了一頭血,尖叫聲響了很快又滅。女眷們縱使嚇得花容失色,狼狽不堪,也不敢失態。


  鍾離博萬與鍾離維寧越走越遠,跟在最後的蕭林回頭望向鍾離暮雲,給了他一個放心的點頭。


  鍾離暮雲稍稍心安,他明白蕭林這是讓自己不要擔心。


  隨著蕭林也走出眾人的視線範圍,不少人壓抑到極致的恐懼才流露,克製的哭泣此起彼落。一個月內兩次刺殺使人惶惶不可終日,人人自危。


  路舒窈的腿直到現在都是軟的,雙眼無神,三魂不見七魄,二皇子東裏承宇來到身邊,叫了好幾聲,她才緩過來。


  “母後,可需傳召太醫?”東裏承宇擔心地問。


  路舒窈心有餘悸:“你父皇,他……他.……”


  “父皇無恙,正與穆親王,永寧郡主相談。”東裏承宇說。


  路舒窈拍著胸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東裏承宇一邊安撫靈魂未定的路舒窈,一邊注視剛才鍾離博萬他們的離開的方向,陷入沉思。


  緊閉的禦陽殿裏,蕭林掏出一個裂成兩半,隻有巴掌大的草人:“我確定擊中刺客,但當我趕到的時候,除了劍上的鮮血,隻有這個草人。”


  鍾離維寧見過草人,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草人是黑色的,兩隻假眼紅得滴血,草人身體貼著一張紙,紙上畫著看不懂文字。


  雖然鍾離維寧想不出草人的來曆,但是給他很不好的感覺:“宮中竟有人藏此等陰邪之物,其心可誅。請陛下將此物交給臣,臣必定找出私藏者。”


  鍾離博萬接過草人,語氣淡然:“不必了,朕見過類似草人。”


  “啊?”鍾離維寧難以置信。


  不僅鍾離博萬見過,蕭林也認出這個草人。


  當初青虛子試探蕭林的時候,就用一個草人,以移形換影之術,避開追擊。隻不過青虛子使用的草人很普通,沒有這個恐怖。


  由此可猜,操控飛蛇的人應該利用草人,才躲過蕭林致命的一擊。這樣的草人,這樣的法術,都在暗示玄崇老和一連串的事脫不開關係。


  在鍾離博萬告訴鍾離維寧有關青虛子的猜測,鍾離維寧更擔心:“一個天宙樞就夠難纏了,還多個玄祟老,更讓人防不勝防。”


  鍾離博萬把玩著草人:“你們都認為這次襲擊朕的是玄祟老?”


  “難道不是嗎?”鍾離維寧茫然了。


  蕭林卻和鍾離博萬有同種感覺:“我覺得不太可能是玄祟老。按照師父說的,如果刺客是他,就不會隻有那些怪蛇。”


  鍾離維寧想了想,也覺得有理。玄祟老詭計多端,要真是他動的手,恐怕鍾離博萬已經.……

  蕭林掐著飛蛇的七寸,細細打量。它長三十厘米,通體發黑,四足四翼,牙齒尖細。


  她問:“這蛇怎麽這麽奇怪?它不會冬眠嗎?”


  “此蛇名為飛蛇,毒性極強,是蛇類中唯一能跳躍的。”鍾離維寧同樣疑惑:“可據我所知,飛蛇也會冬眠。”


  鍾離博萬眼神發狠,笑得瘮人:“換言之,不僅宮中有人裏應外合,偷運飛蛇進宮,而且還使用某種手段讓飛蛇從冬眠醒來。”


  “請陛下下令,徹查宮廷內外。”鍾離博萬彎腰請旨。


  “人要查,”東裏盯著蕭林手裏比蚯蚓還乖的飛蛇:“蛇也要查。來人,叫魏太醫進宮。”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氣籲籲的魏太醫就跪在鍾離博萬前。


  “朕素聞魏太醫見多識廣,今日便有一事問你。”


  “臣必定知無不言。”


  “若要飛蛇從冬眠蘇醒,有何法?”


  “臣曾在一孤本上看到一法,可采絨花的花蜜,其蒸煮而散發的味道可刺激飛蛇,使其攻擊性大增。隻是絨花難得,摘取後一個時辰內必須取得花蜜,否則無效。”


  “花蜜?”


  蕭林和鍾離兄弟同時想到東裏菀青呈上的百花蜜。


  一時間,沒人說話,沉默是暴風雨的醞釀。


  突然,蕭林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麗貴妃也太衰了吧,接二連三被人陷害。”


  明明氣氛這麽嚴肅,蕭林不知分寸地開起玩笑,卻沒令人不快。


  也許蕭林這種插科打諢的方式,恰好衝散皇室內鬥的難堪感。又或者是隻有蕭林敢調侃皇家秘辛,將事實揭露無疑。


  麗貴妃還在禁閉,無論是她的子女,還是祁家,不是極力自證清白,就是賣乖討好,怎麽想都不可能再犯聖駕。也就是,東裏菀青被人利用,步她母親後塵。


  鍾離博萬的冰塊臉總算裂開小小的弧度:“樹大招風,自然引狼入室。”


  涉及到後宮,鍾離維寧不便發言。


  蕭林卻沒這個顧忌:“現在怎麽辦?又禁錮你女兒?”


  鍾離博萬分得輕重:“菀青不過是幕後黑手借刀殺人的‘刀’,眼下最重要是查清宮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安插的細作。”


  鍾離維寧雖有信心,但也犯難:“查清不難,隻是需時不短,隻怕他們趁機串通。”


  “這確是難題。”鍾離博萬也在沉思。


  蕭林靈機一動:“我有辦法,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禦陽殿的大門直到深夜也沒有打開,這個時候進宮參加群芳會的女眷已經疲倦不堪,可她們的心仍懸著。


  因為陸續有禁軍進進出出,他們神情肅穆,還不停地押著人過來,全是宮女太監、各司內伺,烏壓壓地一大片。


  凜冬深夜,寒風刺骨,不但刮得臉生疼,連心都發抖,仿佛山雨欲來。


  “宇兒,見到你父皇了嗎?”路舒窈焦急地問。


  東裏承宇無奈道:“父皇有令,誰也不見。”


  路舒窈一急就絮絮叨叨:“也不知你父皇怎麽想,出了那麽大的事,也不表個態。再者,行刺一事,事關重大,永寧郡主不過女流之輩,有何資格議論朝事。”


  “請母後慎言,”東裏承宇不厭其煩地提醒:“父皇所做,定有其因由,不能枉加非議。”


  “本宮知曉,這不是隻有你我二人嘛。”


  東裏承宇看著路舒窈仍在小聲念叨,有些傷神,雖然自知身為人子,不好指摘母親,可有時也會想會不會就是因為母後性子不夠沉穩而得不到父皇的寵愛。


  嘮嘮叨叨的不止皇後這一派,東裏菀青那邊也差不多。


  “你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東裏秉煜煩躁地喊


  心煩意亂的東裏菀青也吼:“你以為我想走來走去,剛才冼公公把百花蜜拿走,一點風聲也不透露,這不心裏沒底嘛。”


  煩歸煩,東裏秉煜要搞清一件事,他壓低聲音:“你老實告訴我,百花蜜裏有沒有做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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