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秘密

  黑暗的夜終將過去,黎明的旭光總會照耀大地,隻是時間長些。


  蕭林獨自一人來到魯鐵柱的病房:“既然你把我叫來,說明你想通了。”


  今日的魯鐵柱已經撤下所有的藥管,臉色正常,根本找不出哪裏有他昨天命懸一線的樣子。


  他穿好外套:“這裏說話不安全。”


  “那你覺得哪裏最安全?”


  魯鐵柱十分嚴肅:“這得你去找,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秘密。”


  蕭林隻是玩味地“喲”了一聲,也不介意魯鐵柱的態度,隨即打了一個響指。


  魯鐵柱隻覺得空氣微微一震,然而什麽都沒變,就疑惑地看著蕭林。


  “現在這裏就是最安全的,”蕭林說:“外麵的人看不到,聽不見這裏發生的一切。”


  魯鐵柱心裏是不信的,但蕭林的本事不能按常理推測。於是他想了想,然後拿起桌上的玻璃水杯,大力地往地上一砸。


  嘩啦聲響,玻璃杯碎了一地。


  魯鐵柱往外一瞧,外麵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依舊忙著自己的事,完全不理病房。


  魯鐵柱不信邪,不停地製造聲響,甚至大聲呼喊。可得到的結果是一樣的,外麵的人連個眼角餘光都沒給過病房,好像這間病房不存在。


  “你現在可以放心說了。”蕭林找個地方坐下來。


  終於相信的魯鐵柱也坐了下來,與蕭林四目相對。兩人就這樣直直看著對方,誰也不先開口,氣氛越發緊張。


  最後魯鐵柱一聲歎氣,緩緩開口:“這個秘密很長,我不知道從何說起。”


  蕭林一副促膝長談的樣子:“你慢慢想,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那是末世開始沒多久,我和我隸屬的小隊屬於特殊部·隊,所以負責營救重要人物去上京。一直以來都很順利,直到那一天.……”


  那天,包括魯鐵柱在內的五人如常接到任務,營救要員。可當他們到達目的地,卻發現那裏空無一人,正疑惑不解時門窗從外麵鎖死,同時噴出大量白色氣體。他們沒來得及反應,就暈過去。


  等魯鐵柱醒來,攜帶的所有武器都被收走,和其他隊員失去聯係,禁錮在不見天日的實驗基地。


  禁錮的前一個星期,每天除了有人送來簡單的三餐,再沒人來管過魯鐵柱。不管他大吵大鬧,還是絕食抗議,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就在魯鐵柱以為一直這樣下去的時候,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強行給他注射麻醉藥。


  魯鐵柱反抗不成,雖然頭腦清醒,但四肢無力。緊接著,他被拖著出去。


  魯鐵柱說到這裏時,雙手捂頭,極度痛苦:“就是那一條路,我看到……”


  “你看見了什麽?”蕭林追問。


  魯鐵柱像回憶到什麽可怕的畫麵,頭垂得更低,虎背熊腰的身體居然微微發抖。


  過了好一會,他帶著顫音開口:“我……我看到許多許多人,他們和我一樣,被關在一間間小的玻璃房裏。他們.……”


  這次蕭林沒有迫問,因為她知道接下來聽到的將是自己無法想象的。


  魯鐵柱大大的咽口水,不知怎麽形容:“他們很瘦,舉止像喪屍,又不像喪屍。”


  “什麽意思?”


  “那些人膚色正常,神情呆滯,可隻要有人經過,就會非常亢奮,那種神態和喪屍咬人一模一樣。但是這種發狂維持的時間不長,他們很快又變回遲鈍。”


  蕭林低頭苦思,像喪屍又不是喪屍,這是什麽情況。


  魯鐵柱當時的疑惑不比現在的蕭林少:“那時候我也像你一樣,一頭霧水,直到我被帶到檢查室才開始明白。”


  魯鐵柱被帶到檢查室後,進行了一係列檢查,期間從別人的閑談中聽到不少消息。也許是服務於這個實驗基地的人認定被抓來的人不會活著出去,所以說話也沒那麽多顧忌。


  縱使魯鐵柱每天都被注射麻醉藥,腦袋越來越迷糊,依然死命保持最後一絲清醒。


  “那些被囚禁的人和我一樣,都是實驗品。”魯鐵柱咬牙道。


  蕭林心裏一咯噔:“實驗品?你的意思是……”


  魯鐵柱憤怒大吼:“他們在那些人身上試驗喪屍病毒!”


  縱然蕭林有了心理準備,乍一聽還是呼吸一塞。


  “在活人的身上進行病毒研究,上京的人瘋了嗎?”她的心在發寒:“就算再想解決喪屍問題,也不能那麽殘忍。”


  魯鐵柱卻冷笑:“你以為他們這麽做全是為了拯救世界?”


  蕭林疑慮剛起,突然瞪大雙眼:“人類清除計劃是……”


  魯鐵柱氣憤的表情證實了蕭林的猜想。


  雖然實驗室的研究員說得不多,可魯鐵柱結合自己的經曆,很快就明白這場末世劫難根本就是人為的。


  由於全球環境汙染嚴重,科學家預測糧食的存量支撐不到五年。在環境無法逆轉的情況下,吃的就那麽點,人卻越來越多,怎麽辦?

  自然是減少人口數量,大量地減少。


  於是那一小撮處於社會金字塔頂層的人秘密聚集一起,商量出一個滅絕人性的計劃。


  沒錯,正是人類清除計劃。


  那些人認為隻要人口數量急劇下降,資源和糧食就不再緊缺,自然環境也得到喘息。


  那麽哪些人應該活下來,哪些人要被抹殺?


  在作為遊戲規則的製定者的他們看來,富豪、政要和精英這些是獲得諾亞方舟的船票,至於可有可無的普通人和浪費社會資源的罪犯便是要清除的負累。


  有了商量結果,接下來是執行計劃。


  偽善的人當然不想自己戴上千古罪人的帽子,所以他們就想到製造一種從未有過的病毒,然後悄然釋放出去,造成大範圍的死亡,從而達到目的。


  魯鐵柱怒不可遏地說完這一切,蕭林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


  過了許久,沒人出聲,不大的病房裏似乎隻能聽見急促的呼吸聲與慌亂的心跳聲。


  魯鐵柱話裏的信息量太大,震得蕭林大腦宕機,萬千頭緒打成結。


  數以千萬計人的淪為人不人、鬼不鬼的喪屍,使無數人喪命,令幸存者苟延殘喘的末世浩劫竟然是源自一場自相殘殺的陰謀?


  要不是知道魯鐵柱的來曆,要不是清楚他的倔脾氣,要不是爆炸來得意外.……蕭林怎麽樣都不可能相信這個事實。


  蕭林揉著眉心,幾乎是半癱在椅上,臉上仍然不敢置信。


  她艱難地張合嘴:“所以那些什麽極端氣候導致病毒變異,感染人類的傳聞.……”


  “那些都是他們編造的,”魯鐵柱嗤笑道:“為的就是混淆視聽。”


  蕭林暗道果然如此,同時腦海裏不由自主地閃過很久以前的一個小插曲。


  那天她無意救了鍾航帆的老朋友,那人就自稱是氣候環境專家,那時他就嚴詞表明喪屍病毒和氣候驟變無關。


  那會蕭林還不當回事,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蕭林用力往椅子一靠,無奈地接受這個駭人的真相。她反複在思考,理出最關鍵的一點。


  蕭林猛地坐直:“不對,你說他們是想通過病毒造成大規模的死亡,以達到自然環境的平衡,但是現在人變成喪屍,世界大亂,和他們的謀算完全不同。”


  這也是魯鐵柱唯一高興,他“幸災樂禍”道:“因為連他們都沒想到會被自己人出賣。”


  “什麽意思?”蕭林直覺這裏才是導致喪屍爆發的關鍵。


  偏偏關於這點,魯鐵柱卻露出茫然:“這我就不清楚了。”


  那時魯鐵柱因為被注射不定量的針藥,經常昏沉沉。隻有在稍微清醒的時候,他才聽到丁點信息。


  人類清除計劃中至關重要的病毒是托付給一名十分低調的醫學天才研究,不到半年這個醫學天才就交付病毒。那些人檢驗過病毒,確實能使人毫無征兆地死亡,就開始計劃。


  誰知道那些人隻是進入假死,三五天後就突然蘇醒,最後變成喪屍。


  可惜實驗室的研究人員沒提過那醫學天才是誰,魯鐵柱也沒聽到他們窩裏鬥的原因。


  這種神轉折令蕭林瞠目結舌,腦裏卻不受控製地回想末世之初,被喪屍咬到的人前期的確是沒了呼吸,正因此如,容易令人放鬆警惕,造成連鎖的襲擊事件,以致喪屍數量劇增。


  也許那些人曾經試過改良病毒,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如果是這樣,又多了個疑惑——當初出現在鬧市的喪屍是誰放出來?


  蕭林摸著下巴,苦思:“應該不是那些人,難道是那個醫學天才?”


  魯鐵柱從未糾結細節:“有區別嗎?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們以為自己是誰,天神嗎?就因為有錢有勢,就可以肆意踐踏別人的性命?”


  魯鐵柱那受傷野獸般的悲鳴阻斷蕭林的思索,她沉默了。


  蕭林對魯鐵柱胸腔裏翻騰的怒海深有體會,在沒覺醒異能前,她和眾多幸存者一樣,在末世苦苦掙紮,為的隻是抓緊生存的稻草。


  那段日子裏,每天、每時、每刻都心驚膽跳,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喪屍咬?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背叛?甚至不知道閉眼後能不能再睜開?

  那些擔驚受怕、惶惶不能終日的日夜是蕭林永遠不想回首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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