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那個女人回來了
“喏,大叔,您的銀子。”
“好嘞,真是個好孩子。”
在一處藥鋪之中,瓷娃娃般的嶽小樓惦著腳尖,將手裏的錢袋放到了櫃台上,隨後接過夥計遞來的一大包草藥,小小的胳膊廢了老大勁才完全抱住。
見她這麽吃力,被稱作“大叔”,其實才二十出頭的藥店夥計趕緊走了上來:“我來幫你吧,唉,嶽家現在都發達了,怎麽還讓你親自來抓藥啊。”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要將那包藥取過來。
可嶽小樓卻是靈巧的一扭身子,躲過了他的好意:“不用啦大叔,我這是在鍛煉呢。”
可愛的孩子嘻嘻一笑,便奔了出去。
隻不過她穿過沒兩條街,便看到許多人往同一個方向奔去,不由得分外好奇,喊住了一個年輕小哥問了起來:“是隔壁的戲班子又來表演了嗎?”
那人回頭一看,發現是嶽小樓,立刻停下了腳步:“是三小姐啊。”
恭敬的行了一禮,這人糾結的撓了撓頭,猶豫再三後才說道:“您家小少爺被人打了,打人的那位,現在正去嶽府鬧事呢!”
聽說弟弟被打,嶽小樓心中一驚,狠狠的一跺腳:“嶽三怎麽又把他放出來了,這下好了,終於被人教訓了!”
這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讓那年輕人一陣感歎,都是嶽家之人,怎麽做人的差距就這麽大呢?
嶽小雨雖然經常禍害鄉裏,但是小樓的名聲還是很不錯的,那年輕人見她如此擔心小弟,便誠懇的告知了真相:“您還是快去看看吧,聽說被打的可慘了,滿口牙被打落一地,嘖嘖,下手還真是狠。”
一開始還以為弟弟隻是被隨手教訓了一下,但看這人言之鑿鑿的模樣,嶽小樓雙手一抖,竟將那藥包落在了地上。
“什麽人這麽狠心,小雨他才九歲啊!”
最近這段時間來,嶽小雨確實胡作非為,但是一個九歲的孩子能做出什麽惡事來,隻是因為在外麵犯點事就被打成那樣,出手之人真的有良心嗎?
滿眼怒氣的問出這句話,想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可答案讓嶽小樓渾身一僵,冷汗不停的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是一個女俠,聽說長得可好看了,好多人過去就是想一睹芳容呢。”
雖然沒有任何信息指向月明心,但是嶽小樓的心髒卻是急速的跳動起來,她有種感覺,就是那個女人回來了。
“不是她不是她,千萬不要是她,如果是她的話,小雨恐怕要被活活打死!”
那個奪舍重生的二姐,給了嶽小樓極大的心理陰影,尤其是殺人時的冷酷模樣,讓她每每想起都會不寒而栗。
喃喃自語間,嶽小樓顧不得丟在地上的藥包,如一條入水泥鰍般,片刻間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邊祈禱著,一邊奔向自己的家,可越是怕什麽就越來什麽,當她看到嶽三那低眉順眼的模樣,知道真的是姐姐回來了。
“她……她在哪?”
“大堂。”
一臉無助的嶽小樓抬起頭來,看到嶽三指了個方向就退了回去,明顯是不會和她一同前往。
知道小弟就在姐姐手中,要是自己不去的話,弟弟怕是真要被打死,嶽小樓硬著頭皮,往大堂方向走去。
當越過前院來到那寬敞的大堂前,看到正中一名仙姿飄渺的女子,雙腿相疊坐在太師椅上,眉目低垂,看著膝上一本古樸的書籍。
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嶽小樓靜靜站著,等待二姐發話。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她隻看到月明心那長長的睫毛在微風中一顫一顫,好似睡著了一般。
“長途跋涉太困了?”
心裏生出這個想法,嶽小樓便躡手躡腳的往大堂內走去,她已經瞄到了在裏麵掛著的嶽小雨,想著先把弟弟救下來再說。
可她剛越過那張太師椅,便聽到了月明心如同寒潭般的聲音。
“你抓的藥呢?”
這一聲詢問,讓嶽小樓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緊跟著她才想起,自己為了趕路,把藥給丟了。
“路……路上,丟了。”
“丟了?看來嶽小雨的失心瘋並不重啊。”
合起膝上書本,月明心緩緩站了起來,逆光而立的她看不清樣貌,隻有長長的陰影將嶽小樓完全籠罩,就像是黑暗中的魔王一般。
緊接著,月明心說出了這半年來讓她一直提心吊膽的一句話。
“我說過,等我回來你要是讓我不滿意,我就打斷你的腿。”
為什麽要堅持一個人抓藥,為什麽行動變得如此迅速,便是這半年來,嶽小樓一直辛苦鍛煉,希望姐姐不會真的履行這恐怖的諾言。
這一刻,冷汗布滿了嶽小樓全身,慌亂無比的她嚇得跌坐在地連連後退。
“我沒撒謊,小弟真的得了瘋病,我是怕你打得太狠才趕緊回來的!”
因為過於恐懼,嶽小樓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而她的身體,更是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麵對一個涕淚交加的孩子,月明心卻是麵無表情,往前走了一步,讓嶽小樓依然被她的影子覆蓋。
“我說的不是這個。”
頓了一頓,月明心伸出手來,雄渾的靈氣在手中不停凝固,化為了一根實體化的長鐧:“好幾個月過去,你竟然連築基都沒做到,我很失望。”
話音一落,月明心右手高高舉起,接著隻聽得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最後是嶽小樓的淒聲長嚎。
月明心竟真的打斷了她的腿。
劇烈的痛苦與無邊的恐懼,讓嶽小樓的心靈終於崩潰,隨著一聲刺耳的哀嚎,她雙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過了一瞬,雙腿折斷的嶽小樓一聲尖叫,睜開眼坐了起來。
腿上的痛楚曆曆在目,仍不停的折磨她的神經,這讓她忍不住淚流滿麵,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遭到這種折磨。
可當她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一張無比溫柔的笑臉。
“小樓,你終於醒了,沒事吧?”
雖然樣貌與記憶中有些不符,但依稀能看到些許輪廓,自回來之後,第一次看清月明心真容的嶽小樓,不禁呆住了。
但她隻呆了一下,便是更加委屈的嚎啕大哭:“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狠,為什麽啊!”
這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月明心一陣心疼,趕緊將她摟在懷中:“沒事了,都沒事了。”
沒事?怎麽可能沒事,我可是被你打斷了腿啊!無比委屈的嶽小樓心中恨恨,激動之下,竟然伸腿蹬了月明心一下。
這一腳蹬出,嶽小樓立刻愣住了,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雙膝,發現那裏竟然完好無損,哪裏有骨頭斷過的跡象。
隻是那種斷腿的疼痛感,是如此的清晰,就仿佛發生在前一刻一樣。
還在疑惑的時候,便見月明心把她慢慢平放了下來,這才注意到自己是躺在床上,不禁更加奇怪了,難道剛才是做了個噩夢?
“別想太多,好好休息,小雨也沒事,大家都是好好的。”
那宛如家姐生前的笑容,讓嶽小樓終於平靜了下來,之前噩夢般的遭遇讓她十分虛弱,產生了困乏之感,不知不覺間竟闔上眼簾,陷入沉睡之中。
當少女的呼吸逐漸輕微平穩,一臉溫柔的月明心臉色慢慢沉了下來,緊接著,她雙眼緊閉,靈識進入到了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
“月傾城,你給老娘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