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熟悉的人
安溪不知道黑影怎麽把蘇安琪哄到手裏了,不過現在看著好友一副幸福甜蜜的樣子,也就沒有把正坐在客廳上緊張地看著自己的男人趕出去,連帶的,紅影和灰影也就在她們的住處安了家。
一起生活了幾天,春節也就到了他們的跟前。
蘇安琪和家裏的關係並不太好,所以也就留在了這裏和他們一起過年,在這一點上,最開心的無非就是黑影了。
用安子晏的話來說,就是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上看,黑影都笑得特別欠扁。
年三十的早上,安溪和灰影兩人到不遠處的超市置辦了年貨,兩個人的手上都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
還沒進電梯,安溪就看到大堂上站著個熟悉的人,清冷的氣質讓人的目光舍不得移開。
灰影一看到人,立刻從安溪的手上接去了所有的袋子,鑽進了電梯。
安溪看著不遠處的莫淩風,不明白這時候他來這裏幹什麽,但她也沒走掉,也沒有向他走去。
兩個人默默無言靜靜站了許久,最後是莫淩風向她走了過來,雙手從風衣的口袋伸了出來,貼向了她被風吹得冰涼的雙頰。
感受著他的手心的溫度,安溪有些恍惚,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之前一起相處的日子,他們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雙手已經把他推開了,神情冷漠。
眼前的這個人,在跟她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已經跟別人訂了婚,全國大大小小的報紙都在猜測他們的婚訊,而她就像是個傻瓜一樣被瞞在鼓裏,這應該就是這個男人從來不對任何人說出他已經跟她結婚的解釋了吧!
可笑!
倒退著走了兩步,確定他不會跟著上來後,安溪立刻轉身疾走了起來。
隻是,她從來沒有在他的麵前逃掉過,不管是以前的哪一次,以及現在。
掙脫不開的手緊緊地握著她,但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冷著眼睛狠狠地瞪著他,似是要將他一起拉下地獄。
後來,她的眼睛開始酸脹,眼淚滑下來,莫淩風看到後立即將人攬在懷裏進入了電梯。
看著變換著的電梯層數標誌,安溪的視線被淚水衝得模糊。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莫淩風強硬的將人拉著往外麵走去,最後在她的住處前停下。
他站在一旁等著她拿出鑰匙,可安溪隻顧著流淚,哪裏顧得上從口袋裏取出鑰匙。
等得不耐煩的他,看著肆意流淚的她,莫淩風狠狠地捶著門,門一開他打橫抱起安溪就往樓上去,客廳上一臉錯愕的人他瞧都沒瞧一眼。
回過神後,蘇安琪放下手中的水果,跳了起來就要往樓上衝,那陣勢像是要跟莫淩風打一架。
黑影急忙把人攔下,摟在懷裏說著讓他們好好談一談,或許事情就解決了呢,如果他們老大不在意安溪的話,怎麽會還安排他們保護著她?
等黑影一番話說下來,蘇安琪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理,然後看了眼牆上的時鍾,道:“三十分鍾,要是我的溪溪沒下來,我就上去抓人!”
黑影無語地看著她,三十分鍾?這哪兒夠“大戰”一場的?
況且他們老大憋了那麽多天!
而一邊的紅影奇怪地看著安子晏,湊上前問道:“小少爺,為什麽你都不急的?”照著安子晏護著安溪的程度,應該也要衝上去攔住莫淩風再像奚落莫東來那樣奚落他才對啊!
“你覺得呢?”安子晏白了她一眼,然後剝了一顆花生遞給安子昱。
紅影想了想,然後不確定地問道:“你知道了?”不應該啊!關於這次的事情隻有“黑夜”的資料庫才有,而且“黑夜”的資料庫又是青影看著的,如果安子晏進去了他應該知道的啊!
淡定地取過一邊的紙巾盒,安子晏一邊給看著電視的安子昱擦嘴巴,然後拿過一張新的給自己擦手,語氣嘲諷:“別把我當普通的人,事實上你們有什麽動作我都了如指掌。”莫淩風告訴他的。
“……”紅影決定回去後立刻把青影踢掉。
而樓上,莫淩風將安溪安放在床上,傾身看著她的臉,此時如果要用成語來形容,恐怕就隻有梨花帶淚了!
等她的眼淚流幹後,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而他就維持著那樣的姿勢一直看著她。
安溪別過臉將半張臉貼在床麵上,語氣幽幽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像是對著一個陌生人那般透著疏離:“莫淩風,如果你是內疚因為你我陷入了那樣的危險,我失去了我的長輩,如果你是因為內疚而在醫院陪了我兩個月,又窩在這個對你來說不起眼的房子裏將近一個月,我很感激你的大度和體貼,現在我已經走了出來,而且你又和葉菡訂了婚,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了,就連你底下的那幾個暗影你都可以帶走。像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容忍了我這麽久,我該是感恩戴德了,不是嗎?”
萬箭穿心,習慣就好!
過去的種種她都可以不再計較,這些相處的日子裏,他們隻是各取所需,她沒有說過愛,他也沒有表達過情感。
他們都是寂寞的人,尋求溫暖的夜罷了!
“你是我的。”聲音低沉而內斂,含著迫人的氣勢。
安溪一半貼在床麵的臉忍不住冷笑,他的?她究竟是個東西,還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床伴?
猛地站起身,安溪走到房門邊上打開門,一手握著門把背後貼在牆麵上,眼神中的冷意深得就如同此刻的天氣。
“請你離開!”
莫淩風盯著她的側臉,那臉上的淚水還沒有抹掉,發紅的眼睛此刻正盯著門外的某一點,就連餘光都不曾留在他的身上,看到這裏,他也不禁閃過冷光,大步跨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逼人。
他手下的力道很大,在他盯著她的時候,她都不曾移過眸看他,手下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可這點疼痛算什麽呢?
她連切膚之疼都經曆過了,這一點點的皮肉之痛又何以畏懼?
可伴著疼痛的加劇,安溪覺得自己又再一次掉入了那血紅色的潮水裏,血紅色的水像是硫酸一樣開始侵蝕了她的肌膚,那些被她掩埋在內心最深處的晦暗過往也隨之湧向了她。
“莫淩風,這樣有意思嗎?”
目光下移,她的眼睛盯著他修長分明的手指,不可否認的,這是她見過最漂亮的手,可卻親手殺死了她的夢,現在再漂亮也是最醜陋的!
或許是感覺到了她的疼痛,又或許是從她幽暗的語氣裏聽出了深深的無奈,她看著他的手一點點鬆開,直到她泛紅的手腕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然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抬腳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出去,隻是在安溪聽來,那一聲聲腳步顯得那樣沉重,沉重到就是在敲打著她的心,一步,一步,而她的心,也一陣,一陣地抽痛。
在那陣讓她揪痛的腳步聲消失之後,安溪才全身虛弱地靠著牆壁一點點地滑落了下去,她將腦袋埋在膝蓋裏,雙手緊緊地環著小腿,努力地給自己一個依靠。
客廳上的人看著莫淩風出現在客廳裏,屏著氣息看著他滿麵冰冷地徑自走到門口處,然後拉開門把走了出去。
安子晏看了眼沒關上的門,用一顆花生誘惑了安子昱去把門關上,隨後便淡淡地對想要衝上樓的蘇安琪道:“別去,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對於他媽咪,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那個人無論有了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憋在心裏的,這樣的軟弱她是不會呈現給人看的。
這時候有人上去無非也就是逼著她故作堅強罷了,還不如給她一點時間把心情平複,再像往常一樣下來跟他們開玩笑打鬧。
雖然沒有人願意學會堅強,可生活卻追打著人逼著他們學會堅強,這就是生活。
等到安溪下來,所有人都和安子晏一樣,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大家也一起吃了一餐飯,然後便各自在沙發上霸占了位置,等著新的一年到來。
和黑影縮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的蘇安琪看著對麵正逗弄著安子昱的安溪,選了一個舒服的角度,靠在黑影的身上像是想休息一會兒,閉上眼睛後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黑影的身子一僵,張了張口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隻好和她繼續沉默了起來。
低頭看著蘇安琪靠在他身上慵懶的模樣,黑影想,如果他和莫淩風遇上了同樣事情的話,寧願讓心愛的人傷心恨他,也不願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他們這樣的人,看待愛情,太過奢侈了,奢侈到必須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如果一旦失去,那就是陷入了天昏地暗的黑夜之中。
新的一年準備到來之際,這邊的人有說有笑地等著倒計時,看似熱鬧,卻有種莫名的傷感籠罩在客廳的上空;餘暉山上城堡裏的男人,正一個人坐在書房上閉著眼沉思,如果能進入到他的雙眼裏,就會發現那裏的畫麵被停格。
一個女人仰躺在床麵上,眼淚無聲無息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