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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吐血,揮之不去的聲音

  酷夏炎熱,驕陽似火。


  安溪就坐在街頭環境優雅的茶吧裏,喝著不算可口的飲料。


  但這樣的日子,對曾經的安溪來說,算得上是很難擁有的。


  莫淩風是一個占有欲很強的男人,他不容許別人質疑他所做的決定,更用著自己的想法保護他的人。


  “走吧。”安溪起身,走出了茶吧,頂著頭上的豔陽走在街道上。


  身邊經過的是形態不一的行人,但一樣的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對炎熱的天氣所表現出來的厭惡。


  兩人在一個十字路口等著紅燈,周圍的一把把傘遮住了頭頂上直射下來的炎熱。


  “明天有一票大的,你跟著來吧。”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

  安溪臉色一白,對周圍的喧囂視而不見,聽而不見,整個人感覺到胸腔中的血氣回湧,空蕩蕩的胸腔裏隻有一顆浮動的心髒在跳動,沉悶的感覺由那裏逼近了四肢以及頭顱。


  她到死也不會忘記那個聲音,曾經在那處墓園的幽靜馬路上,她躺在青灰的瀝青地上。


  那時的天,就和她現在所想的一樣,灰沉沉的。


  她整個人被鮮血所浸透,疼痛由腹部席卷了全身,雙眼蒼白白的看不清任何的景象。


  簡溪,簡藍。


  兩個來不及見到這個世界的雙生子,就葬在冰冷的泥土裏,隻要一閉上眼,她就仿若生存在那片黑暗中,沒有任何的光線,有的隻是兩道不約而同的指責的聲音。


  他們在質問,他們在怪罪,他們在哭泣,他們在乞求。


  她在痛哭,她在懊悔,她在不停地指責著自己……


  這一千多個日子以來,她忘掉誰也無法忘掉那讓她身處在夢靨中的聲音,那道猶如晴天霹靂的聲音,就是她死,也無法忘記!


  在此刻,她顧不得紅燈已經暗下,綠燈已經亮起,隻任由渾身的火氣上湧,燒去了她的理智,她的冷靜。


  “夫人!”


  灰影失去了平常的冷靜,失聲大喊,來不及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看著安溪如同離弦的箭那般衝到了對麵的馬路,急速朝她開去的車近距離似乎已經停不住,灰影麵色一白,眼睛不敢有絲毫的動向。


  顧不得車主打開車窗咒罵的聲音,灰影緊張地看著對麵馬路上正慌忙查看的身影,心下一緊一把衝到了她的身後。


  身份有別,灰影就是再如何擔憂也無法做出對她指責的事情來,隻得小心地檢查著她身上有沒有事情。


  安溪不理會灰影的仔細查看,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已經散了的路人,最終落到了一臉緊張擔憂的灰影身上。


  她伸出手,想阻住灰影正在她身上摸個不停的雙手,豈料剛剛啟開雙唇,一口鮮紅噴湧而出。


  “夫人!”


  眼前一黑,安溪整個人身體虛弱地往後跌去,最後留在她的瞳眸裏的,僅是灰影緊張擔憂的模樣,而那道聲音依舊像個回放器一樣在她的腦海中回響個不停。


  “夫人……”


  灰影紅著眼睛將安溪整個人攬在懷裏,顫抖著指尖摸出了電話,撥打給了不遠處停著車的司機。


  沒過三分鍾,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將正圍著她們的路人打發掉,灰影一把抱起安溪往馬路邊停著的豪華車輛走去。


  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立即撥打了莫淩風的電話,隨後車子一路往醫院衝去。


  聞訊而來的黑影已經在醫院的門口等著了,跟在他身邊的人還有安子晏以及蘇安琪。


  下了車,灰影急忙將安溪交給黑影,急促的腳步聲在醫院的過道上響起,緊緊抓著蘇安琪的手的安子晏麵色蒼白地跟在後麵小跑。


  等莫淩風疾速趕來醫院的時候,安溪已經在病房裏住下了。


  病房很靜,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回音。


  莫淩風傲然佇立在病床的右側,由沒有關嚴實的窗簾透過的陽光在他的臉上折射出陰晦的光。


  病床的另一邊,是安子晏。


  他一手緊緊地握著安溪的柔荑,一手緊緊地揪著身上的褲子。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安子晏忍住淚意,難受地開口:“爹地,我討厭醫院。”


  他們每次在醫院裏看到安溪,都是差不多這個模樣,不是受重傷就是昏迷。


  明明什麽事也沒有,為什麽她會吐血,為什麽她會一直昏睡不醒?

  莫淩風沒說話,依舊靜靜地看著安溪,仿佛一輩子也看不透的那種深意。


  就在剛才,他在辦公室中處理著堆積了幾天的文件,認真對比了那上麵的財務,電話響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是誰的電話。


  “先生,夫人吐血昏迷了,現在在醫院裏!”


  那一刻,電話從他的手中滑落,整個人宛若石像動彈不得。


  沒有人知道,從椅子上站起來,需要多大的勇氣;沒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宛若死去;甚至沒有人知道,在前往醫院的那一條路上,他顫抖著的手找不到地方安置。


  抵達了醫院,他不知道安溪的情況如何,他耳中完全聽不得任何的話。


  僵著指尖推開了病房的門,他看到了病床上的她靜靜地躺在那裏,麵色如同往常的白皙,但白裙上的那一抹豔紅幾乎要將他的雙眼刺瞎。


  安子晏看到。


  他的爹地虔誠而又小心翼翼地執起了他媽咪的另一隻手,他半蹲下身子與病床形成平麵,將她的手置放到了他的額間。


  猶如鐫刻的麵容上,那一雙緊閉起來懾人的雙眼,有一滴淚由眼角無聲滑落。


  安子晏曾經想過,莫淩風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會容許自己有半分的疏忽的。


  所以自然,也不會理解哭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


  有的人曾經說過,男兒淚一滴,比得過十斤男兒血。


  那年,安溪就在這間醫院的手術室中動手術,渾身是鮮血地躺在手術台上,他沒哭。


  三年前,他將自己鎖在了書房十天不出,不吃不喝,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就在剛才,他親眼看到了他的淚砸落在潔白的床單山,沒有一點痕跡。


  出了病房,安子晏將那一室留給那裏麵的兩人。


  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安子晏在轉身的那一刹,臉上的表情由擔憂快速變換成了冰冷。


  “灰影,我要知道當時的情況。”他迫人不低於莫淩風的目光看向灰影,後者心中一震,急忙低下頭去交代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聽了灰影的敘述,安子晏想了會兒對她說道:“調出那一個路口剛才的攝像,那裏麵的人全部要查探清楚。”突然想到了安溪,安子晏再次開口:“查到了不用驚動任何人,把人給我帶來,我親自查問。”


  最後的那句話,完全是咬著牙說出的,灰影連忙答應。


  安溪是晚上醒來的,她就像是睡了一覺,甫睜開眼就看到莫淩風正一手握著她,一手拿著平板電腦,要往下翻的時候就放到了膝蓋上,手指微微一動,就再次拿到了左手上。


  雙眼一熱,她微微不適應地移開了雙眸。


  還未等她調整好了心態,莫淩風就已經看向了她,沒注意到她移開的視線,問道:“醒了?”


  點了點頭,她撐起上半身,靠在枕頭上,問道:“我怎麽了?”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下午時的慌張,整個人透著屬於她的沉靜。


  看她並不想多說下午發生的事情,莫淩風也沒多問,按下按鈕讓醫生進來檢查她的身體,等醫生進來後,他才鬆開她的左手。


  得到了醫生的答複後,莫淩風這才對她說道:“回家了。”


  然後沒等安溪回答,徑自將她打橫抱在懷中,突然的舉動讓安溪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兩個人此刻顯得親昵無比。


  因為莫淩風正抱著她,沒辦法打開病房的門,隻好開口讓她空出一手開門。


  聽了話,安溪無比自然地空出一手拉開門。


  她怎麽覺得,跟莫淩風久了,自己的臉皮也變得厚了許多。


  若是平時,這樣的話應該能讓一般的女生臉紅心跳吧!

  回了城堡,莫淩風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換了安溪身上的衣物的,在浴室中不顧安溪的反對他強硬地幫她脫下了身上的長裙,在安溪以為莫淩風還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他手中拿著那條沾上了鮮血的裙子出了浴室。


  沒有將門關上,安溪聽莫淩風道:“洗好澡下來用晚餐。”


  “好。”


  回了莫淩風後,安溪聽到了離去的腳步聲,臉上的淡然漸漸剝落,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忍住心中要迸發出來的意識。


  攏了攏長發,她整個人浸入了溫熱的水中,睜開的雙眼在水中並沒有閉上。


  溫熱的水浸入了瞳孔中微微的刺辣,在水裏看著腹部上淡淡的傷痕,顯得無比的清晰和可怖。


  她猶記得那時候第一眼拆下紗布的時候,那腹部的疤痕有多恐怖,猶如一個長滿了腳的蜈蚣在她的腹部上爬行。


  起初她並不想祛除腹部上的疤痕,用她的話來說,隻有一些痕跡,才能祭奠傷痛。


  而那時候,尹天傲指著她腕上的疤痕,冷著聲音說:“你要的紀念,在這裏比誰都清楚!”


  猛地從水中透出頭來,安溪轉身趴在潔白幹淨的浴缸邊沿上,呼吸著。


  其實她已經數不清身上到底有多少被治愈好,和故意被她留下來的疤痕了。


  閉起眼睛,安溪揮發掉腦海中的念頭,簡單地清洗了身子站起身用浴巾裹住自己。


  剛出了浴室就跌入一個堅硬的懷抱,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個密密的吻,不停地落在她的臉上,頸上,很身上。


  最後,那張微涼的薄唇帶著絲絲的憐惜攫住了她的唇,將她口中的空氣完全掠奪,掌控,用他呼吸的頻率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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