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她是棋子
容熹之所以這麽幹脆的喝下那杯茶水,想著的不過是景隆帝不會這麽正大光明的向自己下毒,但當眩暈感上來的時候,她產生了懷疑。
好在這種暈眩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容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嘉怡沒事吧?”景隆帝關切的看向容熹,臉上還帶著慈愛的光芒。
容熹急忙搖了搖頭:“臣女沒事,禦駕之前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人食五穀雜糧,難免會有生病的時候,你不過是臉色蒼白了一些,朕就要以這樣的名頭來治你的罪,若是傳出去隻怕旁人會叫朕昏君。”景隆帝衝著容熹狡黠的笑了笑,如果沒有經曆上輩子的事,說不定容熹真的會以為景隆帝隻是一個愛護晚輩的長輩。甚至上輩子她就是這麽認為的,結果事實卻給了她狠狠的一擊。
原來常常對你笑著的人並不一定就是真正愛護你的人,對你不假辭色的人,也並不一定就對你不好。隻可惜這個道理她明白的太晚,才會枉送了性命。
“多謝皇上體諒,臣女真是惶恐。”容熹微微斂下眉眼,向景隆帝行了一禮。
景隆帝仔細打量了一番容熹,要說像她這個年紀的姑娘應該是最好哄的,幾句好話和幾樣賞賜就可以讓她們高興很久。可是容熹卻從來不被這些東西所動,就連自己上次封賞她為郡主,她也是一片安然鎮定,沒有露出半點失態來。他開始有些好奇,這個小姑娘到底是真的淡泊名利,還是在自己麵前裝出來的呢?
“朕記得,你的堂妹前幾天已經抬到東宮了吧?"景隆帝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扳指,狀似無意的開口。
看到這樣的一幕,容熹不由得心中一凜。她記得上輩子自己苦心研究皇室每個人喜好時,北辰逸曾經順便提起過,每次當皇上開始摸扳指的時候,就是有人要倒黴了,看著眼前這種情況,隻怕這個要倒大黴的人就是自己了。
“是的。”容熹緩緩的低下了頭,不知道景隆帝為什麽突然提起容芯。
“不知道她在東宮之中生活的如何?”景隆帝有些探究的看向容熹,眼中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容熹站起身子,緩緩跪下:“還請皇上恕罪,堂妹尚未回家歸寧,是以臣女還不知道她的近況。隻是太子殿下向來待人友善,想必堂妹也是極好的。”
景隆帝又輕又緩的笑了一聲:“朕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嘉怡何必如此緊張?”
容熹臉色微微發白,卻仍將脊背挺得直直的:“皇上您的提問自然應該被鄭重對待,所以臣女回答不出來的時候,有些緊張。這才在皇上麵前表現得太過急切,還請皇上恕罪。”
“夠了。”景隆帝抬手止住了容熹繼續說話的勢頭,隨手揮了揮:“才不過十幾歲的小姑娘,怎的就像是一個老太婆似的,倒也不嫌自己累得慌。朕不過是隨便一個問題,你就這麽誠惶誠恐的,要是真的交什麽事情給你辦,你還不得把皇宮都道歉個遍?”
容熹裝作害羞的低下了頭:“是臣女思慮不周,還請…”
“朕恕你無罪。”景隆帝趕忙趁著容熹還沒有將話說出來直接搶白,打斷了她說話。
容熹:“…”
見容熹不再向自己告罪,景隆帝這才笑眯眯的看著容熹:“今日你先回去吧,過幾日我再召你進宮。”
容熹愣了愣,急忙向景隆帝行禮:“謝皇上,臣女告退。”
出宮的路上,容熹腦海中的思緒一直沒有斷過,景隆帝莫名其妙的將自己召進宮來,又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不知意欲何為。他還提到了容芯,難道其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一直到走出宮門,容熹也沒將這些紛亂的思緒理清楚,卻見到一輛通身黑色的馬車停在不遠處的角落裏。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卻見一個小廝走了過來:“容小姐,我們奉命來接您。”
容熹戒備的退了一步:“你家主人是誰?”
小廝抬手將一樣東西在她麵前晃了晃,容熹一愣,那是之前北辰琉趁自己不注意從她頭上拔下來的發簪,又抬眼看了看小廝,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人也太大膽了!要是被景隆帝發現了,可就麻煩了。容熹露出無奈的笑容,心裏卻是甜滋滋的,抬腳卻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過去的。
月影詫異的看著容熹離開,自己明明按照主上的要求向容小姐展示了信物,為什麽容小姐根本就不理自己,直接離開了?
卻見容熹在自家車夫耳邊說了些什麽,那車夫疑惑的看了月影一眼,駕著車離開了。而容熹這才朝著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才到馬車門口,就有一雙大手伸出將她扶了上去,隻留下一角紅色的衣袍。
月影這才放下心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走到馬車前開始趕車。
馬車上容熹正好笑的看著北辰琉:“你膽子也太大了,要是被皇上看到你在這裏怎麽辦?”
看到容熹安然無恙的坐在自己身邊,北辰琉眼底的陰鬱才悉數散去,唇角勾起:“若真被發現了,我就向皇上求娶你,如何?”
容熹一愣,她看到了北辰琉眼中的認真,知道他不僅僅是說說而已,如果真的被景隆帝發現了,他真的會這麽做。
“求娶至少也得我同意吧?”容熹忍下心中的悸動,朝北辰琉笑笑。
北辰琉看著容熹的笑容,忽然一把抱住了她:“你放心,我在宮裏安排了人,如果事情有任何不對勁之處,我都會第一時間趕進宮去救你。”
北辰琉的手收得很緊,容熹感覺到他的緊張,剛才在麵對景隆帝的緊張和擔憂全數消弭。她輕輕拍了拍北辰琉的背,將頭靠在北辰琉的胸前:“我一直都相信你。”
北辰琉在她的頭頂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來,他現在做的還遠遠不夠,有朝一日他要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能夠護得容熹,不受任何脅迫,不用畏懼皇權,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北辰琉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種存在究竟是什麽。
馬車很快就到了容國公府,北辰琉卻不願意鬆手,輕輕歎息:“你趕緊長大多好。”
容熹臉上一陣發熱,狠狠的敲了他一下:“說什麽呢,趕緊讓我下去。”
北辰琉低低的笑了聲,貼著容熹的耳朵吻了一下:“夫人,一定要等著我。”
酥.麻的觸感讓容熹渾身一震,整個人都差點軟了下來,加上北辰琉清冽低沉的嗓音,她的臉頓時燒灼了起來:“你到底放不放手?”
北辰琉看著容熹嬌,豔欲滴的臉,忽然就改變了主意,一把掀起了車簾,將她扶了下去。
“算起來,我也好久沒有來看看容歡了,不如和你一起進去吧。”北辰琉笑嘻嘻的說。
容熹看到他著無賴的模樣,不由得愣住,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容歡這個時候根本就不在家中,這個借口是不是太爛了?她惡狠狠的瞪了北辰琉一眼,再不看他一眼,扭身就往府裏走。
看到耍脾氣的容熹,北辰琉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身後的笑聲,容熹更氣了,快步走了兩步,卻忽然感覺到眼前一黑,身子就軟了下去。
北辰琉正笑著,見到容熹忽然倒了下去不由得大驚,腳下輕功極快接住了她:“熹熹?”
他懷裏的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安靜的倒在北辰琉的懷裏沒有反應。
北辰琉大驚,轉身就準備帶著容熹往榮王府走,僅剩的一點點理智讓他生生頓住,衝著身後的月影吼:“快去找崔神醫過來!”
月影不敢耽擱,身影一閃就消失。
看著月影離開,北辰琉才抱起了容熹,大步朝著熹園的方向而去。
很快,林氏和容國公都得到了消息,恰好今日也是容輕的休沐日,三人急衝衝的趕到了熹園。
“榮王世子?”走進熹園,容國公就見到了守在床邊的北辰琉,不由得蹙了蹙眉。
北辰琉收回看著容熹的視線,衝著容國公點頭:“在路上偶遇容小姐,便將她送回府來,卻沒想到她剛進府門就昏了過去,情急之下才將她抱了回來,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容國公自然擺了擺手:“得蒙世子相救,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
林氏此時已經走到了床邊,看著毫無知覺的容熹,不由得眼眶一紅:“好端端的,怎麽變成這樣了?”
三個男人不著痕跡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雖然沒有人提出,但他們都懷疑到了那一位。
就在此時,月影帶著崔神醫趕了過來。
“還請神醫為容小姐診治。”北辰琉衝著崔神醫點點頭,示意他看看容熹。
崔神醫原名崔鈺,世人皆以為他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卻未曾有人知道,其實他才不過是剛及弱冠的少年。
崔鈺蹙了蹙眉頭,隻看了一眼就對北辰琉說:“這是中毒了。”
“中毒?”此話一出滿堂皆驚,三個男人都深深的蹙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崔鈺點點頭,又將手搭在容熹的脈搏之上,仔細診斷了一番:“確實是中毒。此毒名為西番蓮,服下之後的一個時辰之內,便會陷入昏睡之中,繼而血液逆流極為痛苦,三日之後死亡。並且死時樣貌極醜,不似人樣。”
聽到這樣的話,所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究竟是這麽恨容熹,對她下了這樣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