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夙願(二)
“韓雨露坐在棺材後麵,嶽兄坐在前麵。”
我把他們兩個的位置安排好了之後,忽然一拍腦袋才想起來,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這不知道不是第一次做法的原因,而是因為自己考慮的不周全的問題。
“怎麽了?”嶽蘊鵬看著我的表情有變,疑惑地問道。
我說:“沒什麽,一個不重要的小細節,可以忽略不計。”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我心裏就開始打鼓,現在韓雨露作為了請鬼上身的人,那麽等一下嶽蘊鵬和嶽上霜見麵不肯分離,就沒有人能擊昏嶽蘊鵬的,現在還是隻能我做了。
我瞄了瞄四周,發現了一個香爐,便佯裝給裏邊插上香端在手中。
其實就是為了到時候如果嶽蘊鵬出問題,我隻能先擊昏他,然後再把嶽上霜的魂魄送回去,否認她就可能永遠要成為孤魂野鬼了,到時候再想回天,那可是難上加難了。
在十一點剛剛一到,我手裏的香爐中的香火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
我知道這是鬼魂在貪吃香火,本來可以省去這個環節的,但是為了掩嶽蘊鵬的耳目,現在隻能靜觀其變了。
在香完全燃燒完了之後,我便看到韓雨露站了起來,從她現在那種微笑的表情來看,我好像隻是見過一次,而且還是猶如曇花一現。
此刻,那笑容仿佛就是定格在了她的臉上,我想我是成功了。
韓雨露走到了棺材的大頭,在她看到嶽蘊鵬的那一刻,淚珠立馬從眼眶裏花落而下,我捂著腦門,心說:這種事情一定不能讓韓雨露知道,要不然她有可能拗斷我的脖子,想不到她哭起來是這樣的,看起來讓人非常的心疼。
在看到韓雨露梨花帶雨的臉龐,嶽蘊鵬愣了一下,然後猛地站了起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在我微微點頭之後,他立馬也淚水飆出,叫道:“姐姐。”
“長大了!”韓雨露摸著嶽蘊鵬的臉,更像是一個慈母一樣。
接著下來的事情我就不再多說,因為我一直坐在階梯上抽煙。
而嶽上霜的魂魄和嶽蘊鵬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而且兩個人說著說著就哭了,也會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這也幸好是在這地下室裏邊,要不然讓不明情況的人看到,還以為他們兩個是神經病呢!
從十一點多一直到了淩晨三點,我的困得眼皮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他們兩個一直在說那些年如何如何,這些年怎樣怎樣。
看到還有十分鍾三點,我知道這場陰陽兩隔的見麵,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幹咳了一聲說:“嶽兄,柳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是分離的時候了。”
嶽蘊鵬下意識地看了看表說:“再給我們五分鍾張兄。”
韓雨露朝著我走了過來,微微行禮說:“謝謝。”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長痛不如短痛,活著的時候不珍惜,死了也就不要留戀了,雖然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們已經陰陽相隔,已經沒時間了。”
嶽蘊鵬說:“張兄,能不能讓我姐姐的魂魄不要離開了,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給你。”
我搖頭說:“別傻了,即便我沒有那個能力,就算是有也不會那樣做,那不是等於把韓雨露從這個世界抹殺了嗎?”
“隻要能讓我姐姐活,那樣又有什麽不行的?”
此刻,嶽蘊鵬在瞬間失去了理智,他把韓雨露擋在自己的身後,說:“張兄,你不要逼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一拍腦袋罵道:“我靠,早他娘的知道會有這麽個情況,都是小爺疏忽了。”
嶽蘊鵬一皺眉頭問:“什麽?”
我把事先安排韓雨露的事情和他詳細說了,其實在說的過程中,我已經慢慢地接近嶽蘊鵬了,因為我要用手裏的香爐砸在他的腦袋上,把他先砸暈了。
一個被鬼魂附身的韓雨露,我還是很有辦法對付的。
看著嶽蘊鵬陷入了沉思,這也就是我即將得手的時候,當我剛一舉起手裏的香爐時候,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我的胸口,嶽蘊鵬緩緩抬起眼皮說:“張兄,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你最好別那樣做,否則別怪我不夠朋友。”
我無奈地放下了香爐說:“這是你事先想好的?”
嶽蘊鵬不否認地點了點頭,說:“張兄,我沒有你看起來那麽傻,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當我聽雨露說了阿紅告訴她的那件事,我一直都在等這個機會,還是終於讓我等到了。”
我看著嶽蘊鵬,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韓雨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難道就看著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如果在三點之前不把嶽上霜的魂魄送回去,那麽我的壽命必然要受損,而且嶽蘊鵬和韓雨露的都要,就連嶽上霜的魂魄也不會好過。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藏著掖著,把後果的嚴重性和嶽蘊鵬、嶽上霜姐弟原原本本地說了,當嶽蘊鵬問我會損多少壽命的時候,我故意嚇唬他說是三年,其實也就是一天,希望這樣他能夠放棄,也希望嶽上霜會顧及他弟弟的安危。
可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嶽蘊鵬的後頸被一個手刀擊中了,嶽蘊鵬呆滯的表現向後看去,卻看到一張無比冰冷的臉,然後他“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韓,韓雨露?”我詫異地看著韓雨露,因為從她的表情來看,現在就是韓雨露,而不是嶽上霜的魂魄。
韓雨露微微點了下頭說:“是我了了他的夙願,算是謝謝他,你以為這個世界上會真的有鬼魂這種東西嗎?”
一聽這話,我就非常錯愕,因為這種情況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可能會在我不召喚她就回來的,顯然是我喝多了亂胡鬧。
韓雨露說:“以後不要拿我的身體做這種事情,否則後果你知道的。”
我尷尬地苦笑著連忙點頭,說:“不會了,不會了,今天也不是事出突然,所以才……”
“僅此一次!”韓雨露不給我繼續往下辯解的機會,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回了地上。
我無奈隻能把嶽蘊鵬拖上了他的床,也不敢等他醒來,否則這家夥說不定會繼續讓我召喚鬼魂,到時候更難辦了。
離開了嶽家莊園,我的酒已經完全醒來了,直接開著車回到了自己的鋪子,立馬關了機,一夜再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剛剛起床,便看到韓雨露已經坐在了我的鋪子裏。
夥計告訴我,說這個冷冰冰的美女是他一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他見韓雨露來過一次鋪子,覺得應該是我的朋友,所以就邀請了進來。
我和韓雨露寒暄了一句,她並沒有理會我,我也不再耽誤時間,立馬上樓洗漱……
等到我再下來的時候,韓雨露已經不在了,夥計指了指外麵,說:“老板,她聽到你下樓,先出去了。”
非常無奈,我隻能跟夥計說自己有事要出去,讓他和其他夥計看好鋪子,在夥計應了一聲之後,我已經走出了鋪子的大門。
地點是北京三環內的一家鹵煮店,雖說地址上寫的清清楚楚,但是我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過去的。
畢竟以付義的身份,他即便不會去咖啡廳,怎麽也應該選擇茶館,所以即便從車窗看到了這家鹵煮店,我還是猶豫了一會兒。
直到韓雨露敲了敲車窗的玻璃,我才反應過來,兩個人我前她後地推開了鹵煮店的門。
鹵煮在北京是一道著名的傳統小吃,深受老北京人的喜歡,胖子曾經帶我到城南的南橫街吃過幾次,起初我吃不慣那種味道,後來逐漸慢慢適應了,覺得越吃越香。
隻不過,付義邀請我來這裏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用一碗鹵煮打發我?
過了上班點,鹵煮店沒什麽人,老板在櫃台裏邊撥弄著算盤,三個店小二坐在一張桌子上鬥地主,見我們兩個人進來,立馬就有一人起身笑嗬嗬地問:“您兩位?”
我真的有些難以啟齒說自己在這裏約了人,就環顧了一圈,發現店的規模一般,沒有包廂,說明付義還沒有到,所幸自己也沒吃早飯,便點頭說:“兩位。”
小二立馬對著後廚吆喝道:“兩位客人,六號桌。”
然後又問我:“吃些什麽?”
因為我不是第一次來,自然知道裏邊的特色,肯定不會點一盤魚香肉絲,便是把單子推到韓雨露的麵前,問:“你吃什麽?”
韓雨露打量著帶著一些朦朧霧氣的鹵煮店說:“隨便。”
我苦笑一聲,其實知道也是這個結果,隻不過是出於禮貌性地謙讓一下。
旋即,我就把自己常吃的東西點了一些,伴隨著小二的吆喝聲再起,我們兩個就坐在桌子前發呆。
不一會兒,點的東西上來之後,我和韓雨露就吃了起來,而那三個小二又接著玩牌。
老板倒也是一個不錯的人,畢竟沒什麽事情,也就沒有阻止,更不要說我端著一碗鹵煮在一旁還興致勃勃地看著,其實也就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