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瘦了

  第四十章 你瘦了


  我媽在我開學的前一天堅持要求出院了，大病初愈的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不再會用命令的口吻跟我們說話，她有時會突然叫我一聲寶貝女兒，或者對著我爸叫孩子她爸，雖然我聽著不怎麽習慣，可我還是很欣喜她的這些變化。雖然這份融洽遲來了十年，可至少是讓我等到了。


  我依舊回到了天勤，繼續我的高中生活，去北京上學的事就這麽不了了之，就像從未提起過一樣。我也樂得這樣。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去北京，這個小鎮有我太多的回憶和眷戀，我割舍不下。


  開學的第一天，伊伊就來找我了，她拉著我在學校的操場上坐下，然後神秘地看著我說：“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我要走了。”我瞪大了眼睛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伊伊哈哈笑了起來，“我要去常州實習，一個月之後才能回來了。所以你會一個月都見不到我。不要想我啊。”


  “我想你了可以給你打電話啊，我怕你會想某人想到待不下去自己就跑回來了。”我故意調侃她，她居然害羞地紅了臉。


  我剛進教室門就看見我的桌子上擺著牛奶還有雞蛋什麽的，張揚對我揚了揚下巴，示意我是方賀給我的。


  我把牛奶和雞蛋全部還給了方賀，因為我不想欠任何人人情。方賀有些反常，他自始至終都沒敢抬眼看我，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了。


  方賀的反常一直持續了一周，他每天都會給我送來早餐，雖然我每次都是原封不動還給他，但他還是堅持著。


  課間休息的時候，李婉婷坐在我的桌子上對我指了指方賀：“他是做賊心虛了，看他這樣也是繃不了多久了。孟夢，你就是一悲劇，活脫脫的悲劇。”說完她就一臉惋惜地搖著頭走了。


  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方賀終於來找我了，他把我叫到操場，然後居然哭了起來，邊哭還邊求我一定要原諒他，這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他哭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靜下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利用了。”他看著我情緒突然又激動了起來。著實嚇了我一跳。


  “其實那張照片是李婉婷給我的，她說你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以後你知道了隻會更痛苦，這種事應該盡早製止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方賀說著開始用力打自己的腦袋，我製止住他。


  “好了，別說了，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我不想再提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關心則亂。沒事，我不會怪你的，我們還是朋友。”說完我對他笑了笑，也許我還應該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們家這糾葛了十年的疙瘩也不會這麽輕易解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時間會抹平一切。


  伊伊走的前一天，她叫我和韓思浩去她家裏吃了飯。伊伊的爸爸依舊是在廚房裏忙活得不亦樂乎，這是我一個多月來第一次見到韓思浩，他比之前看上去清瘦了一些，原本俊逸的臉龐顯得骨感了一些，那深邃的眼神裏也多了一絲憂鬱。我突然有些心疼，一個多月未見，他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最近過得怎麽樣？”伊伊去廚房幫忙的時候，他湊過來問我。我突然就不知道怎麽回答了，我這樣算是好還是算不好呢？我自己都沒辦法判斷。


  “還行吧。”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我這兩個月的狀態，悲喜交加，好也不好。


  “你瘦了，待會兒多吃點。”他說完拍了拍我的頭，就像以前那樣。然後他也轉身進了廚房。


  伊伊嚷嚷著今天要大展廚藝，便把叔叔從廚房推了出來。叔叔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拉著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一臉幸福地看著廚房裏忙碌的伊伊和韓思浩。


  “把伊伊交給思浩，我就算是死了也放心了。”叔叔看著他們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他是在跟我說還是隻是自語而已。


  是啊，隻要伊伊幸福就好，這不也正是我想看到的嗎，親愛的，我願意將我滿滿的祝福一並送給你，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吃完飯已經八點多了，伊伊送我和韓思浩下樓，天有些陰沉，仿佛正在醞釀一場大雪。


  伊伊把我們送到小區門口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我笑著說她越來越像老媽子了。她就追著我要揪掉我的耳朵。


  年後的冬日冷得出奇，裹著厚厚的冬衣全副武裝了還是凍得直哆嗦。


  “你很冷嗎？”他看著我說道。我沒有回答他隻是倔強地搖了搖頭。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冷你哆嗦什麽？”他轉過身倒退著走，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天空此時飄起了雪花，輕盈的，一片片的飄落下來，就像一個個小天使降臨人間。


  好美的雪，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我摘掉手套，張開雙手，讓雪花盡情飄落在我的臉上手上，涼涼的，好舒服。


  “走吧，今晚是等不到積雪了，明天吧。”韓思浩走過來拉著我冰冷的手，他的手很溫暖，紮紮實實地包裹住我凍得冰冷的手，我突然覺得不那麽冷了。乖乖跟在他的身後，任由他拉著我往前走。仿佛寒冬不再寒冷，雪夜也不再孤寂，有他在，我就會很安心。可是，他不是我的，永遠也不可能是，隻有在這樣的時候，我才可以貪婪地享受一下他帶給我的溫暖。對不起，伊伊，我總是這麽自私。


  我用力抽出了我的手，戴上了自己的手套，然後越過他在前麵走著。韓思浩沒有再追上來，他吹著口哨不緊不慢跟在我的身後，我聽出來了，那首歌叫——你是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