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死魂之橋
林主宮殿前，成千上萬的生魂親眼目睹了，那些喝過忘川水的生魂，直直地飛入天際，做了雲朵，而不是出了植物人之森。
羅弑天趁這個時候，大喊：“你們看到了吧，這就是植物人之森的秘密。你們都被騙了。”
還有生魂並不相信，喃喃道：“不可能，他們隻是以雲朵的方式離開植物人之森，最後還是會回歸身體的。一定是這樣的，是這樣的……”
羅弑天抱著我，他站在露台邊緣上，我也能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些生魂。
說這種話的生魂都是在植物人之森待了幾十年的，我瞧一眼，就能瞧出他們眼中的茫然，和臉上的麻木和冷漠。
倒是有那些剛成生魂沒多久，可能就幾年左右的，還頗有理智，指著剛才那些喝了忘川水的生魂，變出的雲朵，提醒道：“他們的雲朵可都沒離開這片天空，就在我們眼前，他們哪裏離開植物人之森了。”
被這話點醒的生魂越來越多，慢慢的就有生魂在哭泣：“我就是想回家，為什麽不讓我回家……”
一雙雙悲涼的眼睛看著植物人之森蔚藍的天空。
天空的雲朵潔白悠閑，卻隻能無知地禁錮在天空裏，幾百年幾千年都不能入輪回一次。
一股空茫的絕望，環繞在植物人之森的藍天下，在場上蔓延開來。
我也被這絕望的氣氛感染了，掉下一滴眼淚，“希望被打破的那一瞬間，肯定很痛苦。”
羅弑天卻抱著我，一雙琉璃璀璨的雙眼看著我，他把臉靠著我，淡笑道：“心心永遠不會碰上這種事。”
“為什麽？”
“因為我愛你，你就永遠有希望。”
羅弑天的話，字字句句像鐵錘一樣，一下一下打在我的心上。
人的心常常是可以被別人的一滴眼淚，或是一絲微笑撼動的。
羅弑天的笑臉，久久落在我的眼波上。
我真渴望這一瞬間，就是永恒，就是永遠。
隻是……
“我們喝了忘川水以後，你就會忘記做鬼仆以來的記憶，而我，也會忘記在植物人之森，與你相愛。”
我說一個字，那個字就如一把刀割在我的心頭上。
我感覺心口已是血淋淋的，沒有任何東西能黏補上去，堵住那些空虛，和絕望。
羅弑天輕輕地捧起我的臉，他的薄唇，輕輕觸碰我的嘴唇。然後擦過我的臉頰，附在我的耳邊，一咬，“傻瓜，我們會在一起的。”
“你騙我。”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出來。
羅弑天笑著舔去我眼角的淚水，“你這笨蛋，娑衣姐不是說了嗎，她做了視頻，給成哥看。就算我們忘記了，但是有了我自己親口錄的視頻，我就算忘記了，也會相信我每時每刻的決定。既然我曾經愛過你，就算我忘了，我也會去找你，去證明，我還愛不愛你。”
我愣怔了一下，“……可是成哥看了，卻沒來找娑衣姐……”
羅弑天卻輕笑：“你不是娑衣，我也不是他。”
我的胸口熱騰騰地發漲，就在我要激動地去啃羅弑天嘴，來個法式熱吻的時候，就聽見旁邊娑衣姐的咳嗽聲。
呃，還有人在旁邊看著呢。
我一臉羞澀地埋頭在羅弑天懷裏，緊接著，就發現一件事……
我的胸口熱騰騰發漲，不是心理現象……
而是，羅弑天的手真的摸上了我的胸……
“大庭廣眾之下，你給我知道點分寸。”我咬牙切齒地擰起羅弑天的腰間癢肉。
羅弑天一臉無辜地收手，“心心總是讓我情不自禁，不能怪我。”
擦。這丫的說情話，真是一套一套的。我突然懷疑我喜歡他，完全就是涉世不深，被他花言巧語給騙了。
雖然這麽吐槽過了，但是心裏還是甜滋滋的，像是巧克力融化了那般美味甜膩。
下麵的生魂確實已經不聽那些白雲的教唆，撞開林主宮殿的門。但是牛頭人可不一樣，牛頭人還是按照吩咐在那裏撞門。
我們現在出去，就會麵對上千個牛頭人。我們就三，我和娑衣姐戰鬥力渣，隻會給羅弑天拖後腿。我們不可能就這麽大大咧咧出去。但是也不能一直待在林主宮殿裏，等著牛頭人攻進來。
我咬住嘴，問羅弑天道：“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呢？”
羅弑天看著下麵被絕望蔓延的生魂，想了一會，突然道：“幹脆就讓植物人之森暴、動吧。牛頭人的職責就是管理植物人之森的秩序，但是這些生魂暴、動了，這些牛頭人一時半會就顧不上我們了。”
裝作傻白甜的我，傻白白問道：“你想幹什麽？”
羅弑天奸奸一笑，他原本就長得俊美，後來經過孟婆神的幽藍色祥光照過，爆發後，就猶如脫胎換骨一般，整張臉比以前更分明，如一流的雕刻師雕刻出來的大衛。配上一頭黑長直長發，上身赤、裸，在陽光下更顯英俊。
他壞壞的一笑，沒有失去美感，反而更添了活力和性\/感。
羅弑天抱著我，站起來，站在林主宮殿寬闊的露台上，像一座神祇一樣，對著下麵喊道：“我知道植物人之森的出口。就在植物人之森的森林邊，那個有‘去孟婆橋’的指示牌的那座山上的瀑布後麵。你們隻要穿過瀑布就能出去。”
下麵的生魂都虔誠地看著羅弑天，仿佛他的每一句話都是上天的福音。
“雖然沒有忘川水，雖然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但是，你們能回家，能回家看自己的父母是否安好，看自己的兒女是否家庭幸福，看自己的愛人是否堅強地活著。”
“你們不想回去看嗎。哪怕就是看一眼，也比待在這，漫無目的地等待，要好一百倍。”
“你們還不趕緊回家。”
“回家去！”
所有的生魂都屏住了呼吸，愣愣的看著我們。
我清清楚楚的看著他們的眼神，從絕望麻木，慢慢的猶如冰雪融化，變得溫暖火熱。
他們的臉從麵無表情的冷漠，到無盡的希冀期待。
先是第一個人，輕輕地說：“……回家。”
接著第二個人，高興道：“回家！”
很快，無數個“回家”此起彼伏的叫喊了起來。
所有的生魂通通朝著植物人之森蔚藍的天空，和吃驚不已的牛頭人叫喊：“我要回家！回家！”
所有的生魂如有了目標，有的方向一樣，滿臉興奮，滿帶笑意的，奔向羅弑天說的那座瀑布。
原先還在藍天上，靜靜旁觀的白雲通通飛到了他們頭頂，想要攔截他們從藍天身上，所需要的能量。
確實有一批倒了。但是卻有更多的人站起來了。
這裏有成千上萬的生魂，密密麻麻地在我們眼前，往遠處奔跑。
但植物人之森為了控製白雲的數量，十幾年才創造幾個雲朵。數量加在一起，不過才幾十個。
要隻是幾十上百個生魂暴、動，這些白雲也許還應付過來。但是，麵對成千上萬個，雲朵已招架無力。
雲朵能攔幾百個，上千個，卻還是有剩下的幾萬個奔向植物人之森的出口。
原先還堵在林主宮殿門口的牛頭人，哪裏還管我們，直接全部都去追那些生魂了。
娑衣姐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估計她也是被植物人之森裏上萬個生魂，那種要回家的願望給震驚了。
她眼裏起了波瀾：“這就是有了家的人，才有的希望啊。”
我和羅弑天對視一眼，我補充道：“不是因為有家，才有希望。有些家並不值得愛，但是一生中，總有愛的人，在等著自己回家，這才叫希冀，希望。”
我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娑衣姐也是想家的。隻是這個家，是有成哥的家。
愛人在哪，哪裏就是家。
林主宮殿前已空無一頭牛，有雲朵還盯著我們，但是這些雲朵隻對我有些妨礙。但是依舊妨礙不了羅弑天了，娑衣姐本身也不會被這些雲朵控製。
被雲朵特別關照的我，雖然渾身無力，但確實幸福滿滿地被羅弑天抱在懷裏。
我雖然沒有力氣，但還是有精神對著天上的雲朵做鬼臉。一臉的“你來抓我呀，你來抓我呀”那種欠揍的既視感。
我以為那些白雲是隻知道命令的幫凶，但沒想到它們也會生氣。看到我得意洋洋的樣子，氣得冒煙。白雲都慢慢地往烏雲發展，還是一朵會冒煙的烏雲，忒的搞笑。
我們很快就到了植物人之森的出口，也就是瀑布下麵。
瀑布就是天然的天墮，一道植物人之森的城牆。
瀑布就是陰湖，哪個生魂碰見瀑布的陰湖水，就會變成死魂。一變死魂，就變成了陰湖的水鬼。
成千上萬的生魂剛開始還有些膽怯，隻是回家的欲、望越來越深刻，他們就是寧願去死，也要度過這條瀑布。
那些先成了水鬼的死魂，卻自發地搭起了人橋。在一片的瀑布上，組成了非常壯觀的死魂之橋。
剩下的生魂，都兩眼含淚地，甚至有人感動地哭泣。
生魂們踩在死魂之橋上，站到了瀑布前麵。
瀑布下麵，是沒有死魂的。
最前麵的生魂看著腳下的死魂之橋，突的一個一個，井然有序的，被瀑布淋濕，甘願成為犧牲者，為後麵的生魂再架起一道回家的路。
瀑布上的死魂之橋越來越多，已經有橋穿過了瀑布。
娑衣姐看著眼前這一幕，已經呆了：“這是我見過最美的橋了。”
就連牛頭人都沒再過來，抓這些生魂。估計他們也被這座死魂之橋所震撼。
剩下的生魂帶著漫天的哭泣，踩著瀑布下的死魂之橋，和頭頂的死魂棚頂，哭道：“回家了，回家了。”
“我們都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