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山姑娘
綠頭抽動觸須，艱難地從死人頭抽離，雙眼看著我們，嘴裏發出嘻嘻的笑聲。
林清風被我扇了一巴之後清醒過來，他離綠頭近，抽離出來的觸須有兩根已經觸到他的手，嚇得他驚叫起來，他這麽一叫，四周的綠頭都抖動，紛紛站起來。
林清風掙紮地爬起，嚇得語無倫次：“鬼，鬼啊，不，山姑娘，是吃人的山姑娘！”
我想起山民的傳言，山中有洞，洞中有姑娘，綠發聲甜，心如蛇蠍，專勾人魂，吃人屍，勸君莫聽花言巧語，勸君莫動邪念。
小時候進山，老人總是這麽跟我說，不要去聽山裏麵不明的人聲，更不要去找聲音的來源，也不要聽信任何話語，以免被山姑娘勾走，我們小孩總是膽大，有人專門去尋找聲音，但是沒有一個人找到，久而久之，大家都把老人的告誡不當回事，不過小時候的趣事我們都有記憶，所以林清風一看到綠頭第一反應就是山姑娘。
我可能接觸詭異的東西太多，所以隻往詭屍去想，一下子沒有想到山民傳說中的山姑娘，我一直以為山姑娘是山中的漂亮女鬼，沒想到居是這種東西。
村裏的老人說山姑娘怕雷聲，怕蛇，怕大蜘蛛。
絕大部份動物都怕雷聲，怕蛇我也理解，蛇有大蛇，有毒蛇，都不好惹，可是怕大蜘蛛就有點奇怪了，國內的蜘蛛有人拳頭大已經頂天了，這麽大一隻山姑娘怎麽會害怕呢？
我思如電轉之際，那山姑娘突然急速竄行，觸須纏上了林清風的腳，張大嘴要咬林清風，林清風本來就被嚇呆了，現在被山姑娘給纏上，整個人再次傻了，不懂反擊。
我手中的槍對準那隻山姑娘的頭扣動了板機，轟一聲巨響，山姑娘的頭當場被射穿。槍聲在山洞回聲的作用下大幅增強，像一記悶雷一樣，嚇得想要接近我們的山姑娘像潮水一樣退走。
林清風也被槍響震得回魂了，他驚恐地甩腳，把腳上的山姑娘甩掉，我拉著林清風往洞口跑。
林清風跑了兩步，停下來：“海哥，等等，豔萍去那邊了，我不能丟下他。”
我喝斥：“這事都是他惹出來的，你還管她作什麽？”
將豔萍自尋死路我不管，連累林清風我就有氣了，這女人接近林清風不是喜歡林清風，而是想利用林清風來找到這個地方，不管她想怎樣都與我們無關，我不會陪她瘋，我打定主意，如果她出不來，就報警說她在裏麵失蹤了。
林清風急得快哭了，站在原地：“不把她帶出去，我就陪她死在這裏。”
嘻笑聲又再響起，四麵八方都有，被嚇退的山姑娘再次來襲，這次規模更大，洞裏麵大部分寄生在死人人頭上的山姑娘被槍聲驚醒了，幾乎所有的山姑娘都湧向我們，想吃我們的肉。
此情此景，林清風依舊不放棄將豔萍，用情之深讓我無奈，換作是洛瑤，我也可能會像他這樣對自身不管不顧，我沒有資格去指責他。
我說：“兩兄弟一條命，你留，我不會走，去找將豔萍！”
林清風感激地點頭，如果沒有我在，他和將豔薄的生存機率是零，他一直都相信我，現在也不例外。而我心裏苦不堪言，山洞裏麵至少有兩三百隻山姑娘，一湧而上，我們就會被山姑娘當作開胃小菜拆開分吃。
容不得我細想，我用手槍對準一隻靠得最近的山姑娘，再次開槍，槍聲轟鳴，山姑娘被嚇得瘋了一樣退走，給我們藤出十來米的空間。
“走！”
林清風衝出，往戲台另一邊跑去，我緊跟其後，開槍把前麵的山姑娘嚇走。
我手裏的手槍是唯一保命的東西，我現在有點後悔沒有把那兩顆手雷也帶來，要是帶來了，以手雷的威力，肯定把山姑娘嚇壞。
戲台的另一邊有一個洞口，裏麵有光透出來，林清風一頭就紮了進去、我隻好跟上。
我本來想在洞口開一槍嚇退山姑娘，但是發覺所有的山姑娘都停在洞口十幾米處，沒有跟來。
蟄伏多年的山姑娘絕對餓瘋了，它們沒有跟來，我們前麵可能有更可怕的東西。大自然一物降一物，能壓過山姑娘的東西一定很可怕。
我快步追上林清風，抓住他的手臂：“別衝動，這裏麵有東西。”
林清風聽了，更為著急，我說：“人急不能亂，一亂就會失分寸，鎮靜。”
林清風點頭，對我說：“海哥，如果豔萍不在了，我不知道怎麽辦，我不知道怎麽辦！”
林清風不斷重複不知道怎麽辦，整個人無所適從。
我說：“會找到她的，不過你不能再衝動，一定要聽我的，知道麽？”
我們已經到了通道的出口，我先用手電照前麵，隻看了一眼就驚訝得張大嘴，裏麵居然有一個大型的人工水池，水池上方有兩道龍口吐出兩道清流，流入水池當中，水裏中央有一棵大樹，大樹的頂端有陽光照進來，映照著著這棵大樹，大樹垂下來的細長綠葉幾乎把整個水池都罩住，看起來樹影綽綽，風景優美。
陽光似乎是經過什麽方法聚焦的，像一盞強光燈一樣，照在大樹上，這棵樹的形狀和外麵的山姑娘一模一樣，綠色長發之中，我看到一張大得駭人的綠臉，這是山姑娘的王。深山之中有異類很正常，我遇到過不少，但是如此巨大的異類，而且吃人的異類，
將豔萍在池邊雙手抓在一起，低著頭，口中喃喃自語像在祈禱。
“豔萍。”
林清風跑過去，想去拉將豔萍，但是將豔萍沒有理會他，跪在水池邊伸手入水池裏麵撈東西。
我也來到兩人身邊，看到水裏浮著一團團指尖大小的綠色小毛團，將豔萍撈起了其中一隻，綠毛團的毛散開，露出一張妖異的小臉，細小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像是山姑娘幼體。
林清風急得一手抓住將豔萍的手：“豔萍，你幹什麽，快丟掉，山姑娘會吃人的。”
將豔萍甩開林清風的手：“你們別管我，我有腦癌，這東西可以讓我再活三十年，我不想幾個月之後死掉。
林清風聽到將豔萍有腦癌之後整個人都呆滯起來，將豔萍快手把掌心的東西塞入嘴裏，強行吞了下去，我想阻止也來不及。
林清風緊張地捉住將豔萍的雙臂大力搖動：“你瘋了，快點吐出來，快點扣喉吐出來。”
將豔萍淒然一笑：“林清風，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林清風幾乎用吼的說：“什麽死不死的，腦癌可以動手術啊，現在醫學這麽先進，肯定可以治好的，這東西吃下去，不會有好結果，快吐出來，無論什麽病，我跟你一起麵對。”
將豔萍用力掙開林清風的手：“我已經被判了死刑，治不了，所有醫生都說我做不了手術，如果做手術，百份之九十九的機會死在手術台上，我沒有辦法才來這裏求山神賜壽命的。你們不應該跟進來，進來之後就出不去了，你們想活著出去也要跟我一起吞下山神子，外麵的山神子才不會傷你們，快點吞，要不然山神要震怒的。”
我一直在想將豔萍的目的，沒想到居然是想用山姑娘來延長壽命。
我說：“你利用完我們了，也該告訴我們怎麽回事吧？”
將豔萍對我說：“一年前，一個網友告訴我走屍的事，那網友說很多走屍是因為山神救過死人生前有一次麵臨死亡了，山神賜予那個人壽命才活下來的，山神可以給人至少半甲子即三十年的壽命，不過這個人死後要用身體獻祭來償還。我查過很多地方的走屍情況，發現這裏的走屍最頻繁，早就三個月之前，我就請人來過這裏做調查，查到很多活到百歲的老人都會來到這個山洞，吞食山神子，他們才能活到九十多歲甚至一百歲。確定這裏有山神之後，我在網上找到林清風，接近他，讓他帶我來這裏。”
我的臉色沉了下去，將豔萍果然如我所料，接近林清風是有目的的，林清風現在也想到這一點，他有點失望地看著將豔萍。
林清風埋怨地說：“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至此，林清風依舊沒有責怪將豔萍的意思，他對將豔萍的感情已經去到盲目的地步了。
將豔萍搖頭說：“這事和你無關，我欺騙你已經於心不安，不能再連累你？”
我說：“你就不想想，網友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有你吞了那東西之後你的身體會不會出現狀況，你死了之後你會怎樣？”
將豔萍說：“這些事需要活下來才有機會想啊，如果死了，還能想什麽，我就算活在恐懼之中也好過就這樣死了，我才二十三歲，我怕死。”
將豔萍很坦白的承認自己怕死，對死亡的恐懼壓過了對山姑娘的恐懼。
我心裏其實已經認定將豔萍說的是真的，因為我見到的屍體都是老人，都是死了之後發生走屍的老人屍體，四叔公在村裏很有傳奇色彩，他六十多歲的時候得到一場怪病，藥石無靈，時日無多，家人都已經絕望了，後來他進山了，第二天回來之後生龍活虎的，整條村子都轟動。
小時候我問我爺爺四叔公是怎麽活過來的，我爺爺說山裏有神仙救了四叔公，那時候我對救人的神仙很向往，現在麵對救人的神仙隻覺得惡心和恐懼。
很多上了七八十歲的老人，對山裏的神仙都很敬畏，閉口不提，無論誰問四叔公當年的事，四叔公都怒容滿臉，大聲喝斥，絕口不提當年的事，可能是不想年輕人走他的路。
不過有一次四叔公和我閑聊的時候曾經說過人活著就得順其自然，生死順應天命，如果逆天而行不見得有好下場，那時候我以為四叔公在說他的人生感歎，現在想來，四叔公可能是在害怕體內的東西和擔心死後的遭遇。
身體裏麵有東西作怪，死後會在腦袋上長出一個怪東西來，活著的時候和死了之後都不得安寧，多幾十年的壽命固然是好，可是生活在恐懼之中絕對痛苦無比。
不管怎樣，不能再在這裏浪費時間，我感覺池子中間的東西開始蠕動了，如果現在不走，可能沒機會了。
我對林清風說：“你一定要走，你家人還等著了，你家就你這麽一個兒子，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怎麽辦？”
“可是，我不能丟下豔萍，不能……！”
我說：“她自己已經作出選擇，你不需要為此而傷心，你要尊重她的選擇。”
將豔萍急道：“別吵了，快點過來吞下一隻山神子，隻可吞下去，我們就可以安全地離開，要不然你們都會死，那些山神會殺死你們的。”
我惡狠狠地瞪著將豔萍，邪物入體，共生關係，這是十分恐怖的事，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這種邪物在我身體內生長。
林清風鬼使神差一樣走向將豔萍，我當頭棒喝：“林清風，你給我站住。”
林清風站住，轉頭看我：“我想跟她一起。”
我說：“你想跟她了起可以，但是不在這裏，我們一起出去，出去之後，你們愛怎樣就怎樣。”
林清風說：“真的，你可不可以幫我跟我爸媽說說，他們不喜歡豔萍。”
我說：“可以，隻要出去了，我可以跟你們家人說。”
林清風高興地說：“謝謝海哥，我爸最信你，有你幫我們說情，我們一定不會被反對！”
我心裏暗自歎息，這個林清剛和羅昊一個性格，人家擺明不喜歡你，還沉浸在自己想出來的世界裏麵，唉！
將豔萍惶恐地說：“你們快點吞，再不吞我不管你們了，大山神要是發怒，你們會死的。”
我說：“豔萍，你先走吧，我們會吞的，你先走，我們隨後跟你走。”
這兩人都已有精神有點不正常，我像哄小孩一樣哄著他們，想到要把這兩人從詭屍群中帶出來，我就覺得頭痛之極，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將豔萍很固執：“不，你們一定要吞，隻要吞了，百毒不侵，百病不生，快點，快點。”
林清風大點其頭，掙紮著往前走，我真想一拳把他打趴在地上，直接扛起他就走，但是正想付之於行動，將豔萍竟然向我撲來，嘴裏尖叫。
“異類，你是異類，殺了你。”
我一腳就把將豔萍踢開，踢得將豔萍倒地，我正想補多一腳，林清風護住將豔萍：“別打，要打你打我。”
我氣得整個人都發抖，這林清風還不明白，將豔萍已經被山姑娘給控製了，可以說真正的將豔萍已經死了，不存在了。
“你跟我回去我就不打她。”
林清風此時的精神狀態跟將豔萍相似，我大感頭痛。
我一手推開林清風，按住將豔萍，把她的手腳都綁了，扛在肩上，然後對林清風說：“現在我帶她回去，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林清風點頭，對被我綁著的將豔滿溫柔地說：“海哥不會傷你的，他是好人。”
將豔萍嘴裏不斷地說：“要吞山神子，不然山神震怒，誰都得死！”
我心裏煩躁，真想丟下這兩人，我當然不會這麽做，隻是心煩而已。
我對林清風說：“我走前麵，你跟著我走。”
我扛著將豔萍，林清風跟在我後麵，他一直在安慰神智不清的將豔萍：“沒事的，海哥很厲害，她可以幫你。”
而將豔萍也不停地喃喃自語，重複著不吞山神子，必有報應，詛咒，死無全屍什麽的，我氣得撕了塊衣服塞住她的嘴，讓閉說不出話來。
我來到了進來的通道口，看到出口站滿了詭屍之後，我放棄了這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