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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接手

  “謝府的人什麽性子,袁伯伯又不是不知道,鬧是肯定要鬧的,可父親的遺囑在那裏,真要鬧大,他們也得不了好。”謝柔錦的言語中,一點兒也不掩飾對謝府的不屑,這讓三人頗為意外。


  姚桃不動聲色地睨了謝柔錦一眼。


  “遺囑的事,東家和我提過,因為我與東家的關係,不適合做公證人,所以東家找了馬會長,馬會長為人清廉,在商會口碑不錯,是值得信任的人。謝府的人暫時不敢起別的心思,你隻管安心打理‘蜀繡樓’就好,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們,早點上手,東家泉下有知,也會欣慰。”


  苦口婆心的話,處處透著對謝柔錦的關心和打算。


  若是換在往常,謝柔錦早就不耐煩地懟回去了,可鳩占鵲巢的謝柔錦顯然要成熟得多,也懂什麽是好話,是維護她的話,什麽是笑裏藏刀。


  “袁伯伯,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今兒順路過來看看情況。這段時間‘蜀繡樓’生意不錯。”


  袁德沒想到謝柔錦會這般回答,臉上的笑容不斷,“過年是‘蜀繡樓’生意最好的時候,特別是川渝地區的名門望族,都會做一兩身新衣,過年走親訪友才不會失了身份。年後,緊接著就要開春,各種花會接踵而至,心急的,又要開始張羅春裝,‘蜀繡樓’每到這個時候,就會推出新花樣。”


  這是在教授謝柔錦生意經了。


  謝柔錦點頭,“我知道這兩個多月大家都辛苦了,再堅持段時間,元宵我給大家發紅包。”


  袁德頗為意外。


  他倒不稀罕那個紅包,而是謝柔錦的態度讓他十分欣慰,也替謝大爺高興。


  他和謝大爺相處二十多年,最佩服謝大爺的眼光和能力,“蜀繡樓”就像是孩子一般,被他們拉扯到現在的規模。


  所以,在所有人都反對謝柔錦繼承“蜀繡樓”的時候,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支持謝大爺的.

  謝大爺什麽時候錯過?

  他認為大小姐是最合適的接班人,那就是最合適的接班人。


  現在看看,謝大爺高瞻遠矚,早就猜到了後麵的事。


  袁德對於謝大爺,那是迷弟一般的存在,哪怕他實際歲數比謝大爺還要大上幾個月,卻一點也不妨礙他對謝大爺的崇拜。


  比起袁德的耐心,曹輝和姚桃就要沉默得多。


  一來,袁德是掌櫃,“蜀繡樓”的事自然應該是他向謝柔錦匯報。二來,兩人對謝柔錦都沒有好感,既然謝柔錦沒有問到他們頭上,他們自然也不會多事。


  因為有一套先進的管理流程,所以“蜀繡樓”的生意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該買的東西,該做的新衣還是照買、照做,隻不過外麵對謝大爺的八卦多了些。


  前麵還好,後麵說到謝大爺的事,王氏和謝文霖都有些怏怏,特別是那些不好的八卦,王氏心裏難受,謝文霖臉色憤怒。


  “袁伯伯,你是最了解我父親的人,你認為,我父親會做這種事嗎?”


  “絕對不會!”謝柔錦話音剛落,袁德就高聲反駁道,“東家品性直率,哪怕生意場上需要爾虞我詐,東家也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人。去什麽場合是生意需要,可東家去那裏隻是談生意,吃東西,酒都不會多喝兩杯,更別說做那種事了。”


  謝柔錦微微點頭。


  在本尊的記憶中,謝大爺和王氏的感情很好,雖然王氏性子懦弱,可在管理長房的事情上卻是很盡心盡力,也很有手段。如果不是謝柔錦不爭氣,在謝老夫人的教唆下,通過她的手陸陸續續放了不少謝老夫人的人進來,一院可以說是謝府幾個院子中,最規範,最嚴謹的院子。


  謝大爺在生意場上如魚得水,八麵玲瓏,把一個商人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生活上,卻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父親、丈夫。


  對子女的教育也盡職盡心。


  至於謝柔錦,那完全是個意外,畢竟謝大爺的重心在外麵,謝柔錦又善於做戲,對自己的兒女,謝大爺再睿智,也會帶著有色眼鏡來看,結果那自然是千好萬好,自家的孩子最好。


  對於在青樓喝酒,謝柔錦不覺得這有什麽。


  談生意,不就是需要酒和女人嗎?


  不過是助興的東西,怎麽把握,什麽分寸,單看個人。


  見謝柔錦不語,袁德還想再說什麽,可先不說男女有別,就是他以長輩的身份開口,這種事也著實不好說。


  “袁伯伯,”在袁德為難之際,謝柔錦問道,“你認為我父親的酒量如何?”


  如果袁德還以為先前謝柔錦的“隨口一問”隻是不滿外麵的謠言的話,謝柔錦現在的提問,則讓他認真了幾分。


  “東家的酒量很好,我跟在東家身邊這些年,從未見他真正喝醉過。更何況,在外麵應酬,東家極有分寸,絕對不會放任自己。生意場如戰場,不管是單槍匹馬作戰,還是帶著隊伍殺敵,都不會給對方出手的機會。”


  “所以,袁伯伯也認為,我父親的死不是意外。”疑問的句子,肯定的語氣。


  在場的眾人皆是神色一凜!

  “少東家,你也……”


  袁德心情複雜。


  他早就懷疑東家的死有問題,可東家隻剩下孤兒寡母,這種事除了增加他們的煩惱,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


  更何況,還有謝府的人在背後虎視眈眈。


  他不會輕易下結論,東家的“意外”和哪些人有關,但謝府的人最有嫌疑,就算不是他們,他們也是最樂見其成的。


  現在的一院,除了一個沒有主見的王氏,和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謝文霖,還能指望誰?


  謝柔錦?

  嗬嗬,這位根本就不在袁德的考慮之中。


  所以,袁德想了很久,決定自己暗中去查。


  現在被謝柔錦堂而皇之地問出來,袁德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以何種態度來麵對性格迥異的謝柔錦。


  難道是東家的突然意外,讓謝柔錦成長了?


  “筱筱,你說什麽!”震驚過後,王氏聲音顫抖地問道。


  “娘,隻是女兒的猜測,可八、九不離十。”


  “你爹他、他……”難以接受夫君的早逝,還是以那麽不堪的方式,王氏心裏的苦楚隻有自己知道。


  她從未懷疑過謝大爺,隻是自己能力有限,縱使心裏再焦急,也找不到方法,更找不到人去解決。


  現在被謝柔錦一句話戳破,王氏心理奔潰。


  “娘,這件事女兒會查個水落石出,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為,我們都要知道真相。”


  看向一臉憤怒,雙手攥拳的謝文霖,謝柔錦伸手,在他頭頂上薅了兩下。


  謝文霖緊繃的身體微微顫抖,猩紅的雙眼神情渙散。


  謝柔錦安撫道:“憤怒是正常的,可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蒙蔽你的雙眼,讓你看不到事情真相。這件事沒查清楚前,誰都有嫌疑,如果你因為心裏的憤怒,而放過了罪魁禍首,那才是對自己最大的懲罰。有懷疑的對象就要搜集證據,人會說謊,憤怒會蒙蔽你的雙眼,可證據不會,找到證據,就能揪出真凶。”


  謝柔錦的一番話,讓在座的眾人頗為驚訝,就連從一開始對謝柔錦不怎麽友好的姚桃都難得拿正眼看了她一眼。


  “少東家,你準備從哪裏開始,我們能做什麽?”再開口,袁德的語氣是史無前例的凝重。


  “我回去先捋捋,有需要會找你們。你們都是跟在我父親身邊的老人,他在外麵的事,你們最清楚,後麵需要你們的地方還很多。”


  “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袁德說道,“這件事不查清楚,終究是個隱患,誰知道後麵還會發生什麽。”


  “‘蜀繡樓’暫時就麻煩幾位了,等正月過後,我會重新安排。”


  先前還對謝柔錦有點改觀,這話頓時讓眾人心裏嗤笑。


  不是不屑,隻是覺得謝柔錦太想當然了。


  重新安排?


  難不成,她還能想出比東家更厲害的方案?


  “其實,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關於馬會長的事。”


  “少東家是想拜訪馬會長?”


  謝柔錦點頭,“我接手‘蜀繡樓’,作為商會的一員,於公,我應該拜訪馬會長,於私,父親請馬會長保管遺囑,我也應該登門拜訪。”


  順便聯絡感情。


  袁德點頭,“是這個理兒,東家與馬會長私交甚篤,現在又是過年,拜訪是應該的,隻是……”


  是了,現在的謝柔錦還在熱孝,登門拜訪,確實不妥。


  “那袁伯伯的意思呢?”謝柔錦虛心請教。


  畢竟在禮節上,古人十分講究。


  “十五過後,商會舉行例會,到時候少東家名正言順地參加會議,再與馬會長接觸也不遲。”


  “好,聽袁伯伯的。”


  解決了幾件事,謝柔錦抱著一疊賬本回謝府了。


  這是“蜀繡樓”去年的賬本。


  袁德的意思是先讓謝柔錦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問她。


  他對謝柔錦沒抱多大的希望,隻要謝柔錦不把“蜀繡樓”敗給謝府,“蜀繡樓”由他們這群人撐著,總不會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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