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一樁買賣
月季不知道為何謝柔錦的轉變這麽大，卻也清楚，再這麽下去對自己不利。
可該說的，她都說了，謝柔錦不為所動，她有什麽辦法？
以前吧，哪次不是她怎麽說，謝柔錦怎麽信，自從謝柔錦受傷後，她在謝柔錦身邊的地位，在一院的地位大不如從前。
謝柔錦看了一眼伺候月季的小丫鬟，“都用上丫鬟了，比我還金貴。”
“小姐……”
“哦？”謝柔錦捂著嘴，做作地說道，“難不成，這也是我以前特別吩咐的，你受傷了，就讓丫鬟伺候著？你這是三天兩頭地受傷嗎，小丫鬟都有這麽高的覺悟了。你是我身邊伺候的人，三天兩頭地受傷，我看著不忍心，你身體也吃不消，還耽誤我的正事……”
“小姐，奴婢受傷隻是意外，娟紅也是看奴婢不方便，所以來幫襯一把，沒別的意思。”
“回小姐，奴婢和月季姐姐是好姐妹，看到她受傷，所以關切地問了幾句，沒有誰伺候誰。”
果然。
謝柔錦垂著的眸子劃過一道惡趣味的亮光。
都是謝老夫人安插進來的人，抱團倒是抱得忠心。
可她是主子，別說沒有誤會這兩人，就是誤會了，也是以她的意思為主，難不成，憑著刁奴的兩句話，就能左右她的決定。
至於會不會有人故意借機滋事？
那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所以，謝柔錦直接說道：“今兒你受了那麽大的委屈，還需要姐妹幫忙照料起居，我也不是刻薄的主子，你到莊子上養傷吧。”
“小姐！”月季難以置信地看著謝柔錦。
這麽一點小事就把她打發到莊子上？
憑什麽？
謝柔錦卻似笑非笑，“怎麽，有意見？”
“奴婢不敢，奴婢擔心小姐身邊沒人照顧。”
“月季姐，小姐身邊還有奴婢，你大可放心。”薔薇總算有了大丫鬟的威嚴，硬氣了一回。
月季咬著腮幫子，說道：“小姐，‘蜀繡樓’也離不得奴婢，奴婢還要幫您看賬本，還要……”
“月季，”謝柔錦打斷月季的話，“‘蜀繡樓’有掌櫃，有賬房，還有繡娘，你覺得你能勝任什麽角色？”
謝柔錦好笑地說道：“本小姐今兒來，隻是告知你一聲，不是征求你的意見，你收拾收拾，連夜就過去吧，順便把你的丫鬟也帶上。”
這個丫鬟，當然是指娟紅。
月季憤恨不平，卻也無可奈何。
看謝柔錦今兒的架勢，她就是磨破了嘴皮，也不會改變主意了。
殊不知，一院並不是謝柔錦說了算，上麵還有個老夫人呢！
就算她真的被送到了莊子上，老夫人也會想方設法地讓她回來！
想通了這一點，月季也不做無謂的爭辯了。
朝臥房走，薔薇興衝衝地跟在謝柔錦身邊。
“小姐、小姐……”
太過亢奮，後麵的話就卡殼了。
薔薇沒想到小姐這麽容易就把月季打發走了。
月季離開了，院子裏的其他人就是一盤散沙，總會被小姐清理幹淨。
一院又會是那個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一院了。
比起薔薇的樂觀，謝柔錦就不這麽認為了。
她直接就掐死了謝老夫人最得力的人，謝老夫人會就此罷休？
當然不會。
隻是這個時候，謝老夫人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
鬆鶴院。
自從謝柔錦“醒來”後，一家人在鬆鶴院用飯的時間不少，早飯就聚集一堂的，今兒還是第一次。
原因無他，隻因為今兒是“蜀繡樓”在謝大爺去世後，第一次簽訂契約。
在謝老夫人眼中，這是二房的人接管“蜀繡樓”後的第一樁生意，自然重視。
先前，謝老夫人就提到了印章的事，王氏半步不讓，逼急了，要到官府拿出謝大爺的備份遺囑，在族人麵前宣布。
謝老太爺不過是個上門女婿，姚家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人口凋零，當初又怎麽會讓謝老太爺入贅？
所以，謝府是沒什麽族人的。
可商賈圈圈子裏的人不少。
王氏要公布遺囑，少不了要叫上那幾個公證人，和圈子裏有點聲望和地位的人，這樣一鬧下來，謝府丟的可不是臉麵，還有“蜀繡樓”。
最後大家各退一步，協商的結果就是，今兒王氏跟著謝二爺和謝柔錦一起到“蜀繡樓”簽訂契約。
雖說和預期的不一樣，可該造勢的時候，謝老夫人一點也不含糊。
不過，謝老夫人心裏有氣，自然就要發泄出來，今兒王氏運氣好，沒被謝老夫人逮著錯處，可謝柔錦的運氣就差了些。
“筱筱，昨兒你把你的丫鬟遣到莊子上了？”
謝柔錦點頭，“是月季。”
“月季？你身邊的大丫鬟？把她遣走了，你身邊的人夠用嗎？”
沒有問原因，而是直接關心謝柔錦身邊的人手。
謝柔錦無所謂地說道：“月季壞了規矩，孫女讓她在莊子上反省反省。至於孫女身邊，不是還有薔薇嗎？”
“薔薇有什麽用？”謝老夫人嫌棄地說道，“你身邊最能幹的還是月季，你讓她反省，肯定有你的道理，祖母不插手，祖母隻擔心你身邊的人伺候不好你。”
“多謝祖母關心，孫女有分寸。隻是讓月季在莊子上反省幾日，到時候就讓她回來了。至於孫女身邊……‘蜀繡樓’有二叔，家裏有祖母，孫女才不擔心呢！”
謝柔錦的胸無大誌讓謝老夫人很滿意。
契約簽訂很成功，對方也十分有誠意，來簽訂契約的是對方的少東家，張力。
弱冠年紀，舉手投足雖不及家裏人的老道，卻比謝柔錦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謝柔錦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卻迎上對方的白眼。
從“蜀繡樓”出來，王氏和謝柔錦準備到處逛逛，看看有什麽合適的拜師禮。
是的，給謝文霖小朋友找的夫子，二房那邊已經選好了，是錦城的一個秀才，四十出頭的年紀。
之前是在私塾坐館的，後來因為家裏有事，暫時辭退了私塾的活兒。
可一直在家也不是長法，吃喝拉撒都要銀子，所以就想著臨時招幾個學生在家裏開蒙。
至於那秀才為何會在家裏開蒙，謝柔錦也仔細問過了。
因為秀才的媳婦摔了腰，一直臥床，秀才不放心別人照顧，事事親力親為。
不說別的，光是這點，謝柔錦認為秀才的品性就不錯。
至於其他，要先接觸了才知道。
王氏很高興。
謝文霖是長房唯一的男丁，將來要撐起長房，還要成為謝柔錦的依靠，不立起來，怎麽行？
現在，女兒能為弟弟著想，她這個做母親的十分欣慰。
以前，她還一直擔心女兒跋扈，兒子內向，長房以後會舉步維艱。
可看看現在。
不說多好，卻是一點一點在朝著好的方向邁進，王氏對將來也充滿了信心。
“筱筱，我們買點紙錢回去。”
見謝柔錦一臉莫名，王氏小聲說道：“今兒是你爹的七七。”
是了。
謝大爺去世一個多月了，今兒是尾七。
之前她一直在外麵，所以這些事都是王氏和謝文霖在做。
不管怎樣，她現在頂著謝府長房嫡女的頭銜，該盡的孝道責無旁貸。
她不是矯情的人。
什麽占了“謝柔錦”本尊的身體，要完成本尊的遺願，要照顧好長房的孤兒寡母。
血脈親情是這副身體無法割舍的一部分，但不代表那就是她的責任。
她會做她該做的，可路是自己走的。
她鳩占鵲巢，不是要完成“謝柔錦”本尊的遺願，而是要走出自己的人生。
隻不過，在這個人生上，有了王氏，有了謝文霖。
母女倆買了很多東西回去，一進謝府大門，就看到忙碌的身影。
喜氣洋洋的氛圍，讓謝柔錦和王氏顯得格格不入。
“怎麽回事？”謝柔錦隨口問了一句。
薔薇也學機靈了，悄悄去打聽了一番，回來說道：“小姐，是幾位少爺要回來了。”
謝柔錦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麽，王氏就一臉落寞。
謝柔錦安慰道：“娘，以後霖哥兒也有機會出去的，再說，幾位謝府少爺回來了，鬆鶴院那位暫時就顧不上我們了，不管怎樣，霖哥兒拜師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點頭。
道理她懂，可就是心裏不舒服。
若是謝文霖早就開蒙了，這次遊學他也會跟去，長見識不說，還能和學子們交流，多難得的機會。
謝柔錦之所以不好奇，是因為她之前悄悄打聽過了。
從醒來到現在，謝府一家子全是女眷，幾房的嫡子、庶子都沒見過。
起初，她以為是書院的年假短，大家都在用功讀書。
後來，容府舉辦桃花會，圈子裏的人基本上都去了，除了幾家帶上了嫡子或者庶子外，其他人家都沒帶。
謝柔錦知道這些所謂的花會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會，去的男賓都是到了相看歲數的少年。
所以，其他人去哪兒了？
後來謝柔錦才知道，這些人都跟著學院夫子遊學去了。
說是遊學，去的地方並不遠，就在川渝一帶。
這是錦城的書院和川渝那邊的書院聯合舉辦的活動，目的就是讓大家互相交流，體驗生活。